"張姐姐,你想不想得到那本葵花寶典?"謝曉蘭精致的麵龐轉向清冷的張清雲,笑著問道。


    張清雲微蹙黛眉,低頭沉吟,柔和的玉光之下,臉龐越發顯得清冷如寒玉。


    她如謝曉蘭般將月白道袍下一隻玉腿搭在另一隻上,上半身前傾,脊背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雖是第一次做,卻透著一股優雅的氣息,輕輕晃動著素手中的碧玉杯,很快便輕輕點了點螓首:"想!...如此高明的武功,即使不去修煉,也想看上一眼,見識一番。"


    張清雲的劍法多是自創,並無師承,由此可見其武學天賦之驚才絕豔,足以令世間男子們慚愧無地。


    她雖沒有小星的過目不忘之能,但悟性卻不遜色她多少,一旦看到別人的武功,便能直接領悟其精髓,分析其優劣,從而融入自己的劍法之中。


    她又依據清微道的道法,創出了極高明的道家內功心法,隨著見識日增,不斷改善內功與劍法,最終成為天下武林首屈一指的劍法宗師。


    這股好學的勁頭,始終未曾離身,雖然對葵花寶典有興趣,但她知曉其中利害,從未打算真搶過來據為己有,隻是這裏武林人物聚集,必有爭鬥產生,她趕過來,便是想多看看別人的武功,從而采擷精華,不斷完善自己的劍法。


    "那你也想上台打擂嘍?"謝曉蘭眼波盈盈如秋水,帶著笑意望著她問道。


    張清雲輕晃著碧玉杯中,玉唇輕抿了口杯中的清蓮釀,搖了搖頭:"...說不準。"


    柔和的玉光中,烏黑發亮的頭上,碧綠的鎮神簪微微顫動,她明眸遠眺,望向遠處月色下粼光閃爍的荷花池麵,輕歎了口氣:"若真有值得出手的,說不準想上去切磋一下。"


    "還是算了吧,張姐姐!"


    黛眉間仍籠罩著淡淡冷意的關盼盼忽然開口,也望向亭外的荷花池麵,帶著幾分慵懶,幾分諷刺的意味說道:"那些貪圖葵花寶典的,又豈能是真正的高手?根本不值得姐姐你出手!"


    她手中碧玉杯端起,輕抿了一口清蓮釀,舉頭望月,明月如冰輪,將銀輝遍灑世間,她心下暗歎,不知為何,這幾日,自己總是提不起精神來,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彩,戀無可戀,好在身邊有眾多的姐妹相陪,時常說笑取鬧,沒有時間多想,難道真的如冷琴所說,是因為沒有見到姐夫?!


    見到周圍如花般嬌豔的諸女皆露出讚同之色,張清雲笑著點了點頭,臨安四花她們幾人,俱是見識不凡的女子,與她性情相合,對她們的建議,並不無動於衷。


    "若張姐姐真的想看看葵花寶典的話...,也不是毫無可能!"謝曉蘭精致如瓷的玉臉上,帶著幾分吟吟笑意,緩緩說道。


    "嘻嘻...,是呀,讓姐夫幫忙吧!"崔雪語嘻嘻笑道,又讚歎的抿了一口清蓮釀。


    她潔白小手中的碧玉杯幾乎已變成了空杯,喝起清蓮釀來,她幾乎毫無節製,平日裏,她就貪吃零食,嬌小的櫻桃小口不閑著,或嘰嘰喳喳的說話,或中、嗑著瓜子,總是不令停息。


    一直拿著一本古舊的琴譜的顧冷琴忽然抬頭,盈盈秋水般的目光瞥了崔雪語一下,露出幾分嗔意。


    "不用!"張清雲忙搖頭,清冷如玉的臉龐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目光掠過眾女的嬌顏,望向遠處的粼粼波光,歎道:"他呀,對葵花寶典定是不屑一顧,更是不屑去跟別人搶奪吧!"


    除了謝曉蘭強忍著笑意,其餘諸女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雖然這位姐夫懶散溫和,但她們都能感受到他隱藏在溫和外表下的孤傲,天下英雄,皆難入他法眼,要他去做搶奪別人武功秘笈之事,她們都深覺不該,似是侮辱了他的孤傲一般。


    謝曉蘭不再賣關子,細膩雪白的唇角微抿,笑吟吟的將玉手伸入飽滿的胸前,自胸襟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帛冊,呈淡黃色,在玉光的照耀下,隱隱流轉著金芒。


    因為事關重大,謝曉蘭自是不敢放在袖中,免得不小心遺落下來,落入別人的眼中,惹來無窮的麻煩。


    謝曉蘭探柳腰伸玉臂,將薄薄的帛冊遞至張清雲身前,笑道:"喏,這是大哥臨走時交給我的,讓我找個機會轉送給你。"


    "是什麽?"張清雲遲疑的接過隱隱泛著金芒的帛冊,清冷如玉的臉龐飛上兩朵紅雲,驚心動魄的美麗。


    謝曉蘭端著碧玉杯,笑而不答,明亮如清泉般的目光瞄了瞄帛冊,示意她自己看。


    "葵花寶典!"張清雲小心翼翼的翻開第一頁,生怕裏麵藏著怪獸般,乍一翻過,登時雙眸一凝,失聲叫道,望向帶著笑意,輕抿著清蓮釀的謝曉蘭。


    見到謝曉蘭笑著點了點頭,張清雲黛眉蹙起,並未迫不及待的翻看,而是將翻過的第一頁重新掩上,緩緩遞到了玉桌上。


    "真的是葵花寶典嗎,謝姐姐?"崔雪語急急放下櫻唇上的玉杯,忙不迭的嬌聲問道,明眸好奇的在玉桌上的帛書掃來掃去,嬌憨的臉上露出蠢蠢欲動之勢。


    "嗯,是你姐夫親手交給我的!"謝曉蘭點了點頭,隨即望向黛眉輕蹙的張清雲,笑問:"怎麽了,張姐姐?"


    張清雲將明亮的目光自玉桌上的帛書抽出,勉強的笑了笑:"算了,還是不看了,...我可受不起這般大禮!"


    謝曉蘭不由抿嘴一笑:"還真讓大哥給說著了!...這可是大哥特意為你出手了一次,你若不看,豈不是浪費了他的一番心意?!"


    "哦——!"崔雪語拖長著聲音,帶著幾分古怪,笑意盈盈的望向張清雲,咯咯笑道:"張姐姐,這可是姐夫特意給你的喲,...還是收下吧!"


    張清雲被她們怪怪的目光盯得麵泛桃紅,有些招架不住,顧不得再推辭,忙伸手將薄薄的帛冊拿起,順手放回月白道袍的寬袖中。


    "唉,真不知道,姐夫究竟是怎麽弄到葵花寶典的。"崔雪語將碧玉杯放回玉桌上,一隻素手托腮,嬌聲歎息著說道。


    "憑他的本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顧冷琴明眸離開那份古舊的琴譜,忽然開口說道。


    她手中那本古舊泛著蒼黃的琴譜,便是蕭月生所贈,不知他從何處尋得,令顧冷琴視若珍寶,須臾不離,整日裏埋頭看個不停,似是怎麽看也看不夠。


    對於顧冷琴的話,張清雲倒是深以為然,並不覺拿得此寶典對蕭月生是難事。


    兩日前,她與兩個弟子乘著臨湖居的乳白畫肪在西湖遊覽時,又在湖上遇到了同樣乘著畫肪的楓葉劍派掌門葉重。


    兩人本就沒有什麽化解不開的仇怨,又在蕭月生的主持下,在觀瀾山莊化幹戈為玉帛,因此,見麵時,已是仿如老友。


    葉重本以為乳白畫肪之內的是蕭月生,欲要前來拜見,沒想到是張清雲師徒三人。


    既然相遇,自是不會匆匆告辭,便帶著隨自己同來之人,受張清雲之邀,上了臨湖居的乳白畫肪,圍桌漫談臨安城的葵花寶典之爭。


    進入畫肪,隨葉重同來的諸位掌門登時大為震動,方才知曉,究竟什麽是雅致與不俗。


    海天閣、躍馬山莊、武陵派、長風幫、自然門、古微派幾位掌門俱在,他們與葉重聚在一起,所談論的,無非也是葵花寶典之事。


    當他們知道這艘畫肪便是鼎鼎大名的臨湖居所有時,大是了然與省悟,他們雖然不是臨安人,但來到這裏已是不短的日子,常在西湖上遊蕩,自是聽說了臨湖居的神秘。


    古微派的掌門史冷愁感覺到,這艘畫肪之內似是蘊有一股龐大的力量,隱隱壓製著體內的真氣,令其遲滯生澀,漸漸無法流轉。


    除了張清雲與葉重,其餘人並無所覺,他們的武功還未達到這般層次,感受不到這艘畫肪所蘊的奇異。


    若是他們此時運功,定會發覺,自己的內力竟已變成了一潭死水,任其如何用力驅動,也無動於衷,仍舊按兵不動,到了這裏,竟是與不會武功無異。


    當日,蕭月生所留於史冷愁精神中的震懾,需要很長的時間方能彌散,到了這裏,史冷愁仿佛能夠感受到蕭月生的氣息,覺得束手束腳,費力的很,空有一身強橫之極的巨靈神功,卻毫無作用,令他更感氣悶不已。


    眾人圍坐在畫肪內的紫檀大圓桌前,喝著香茗,談論著葵花寶典與孫百威。


    說起孫百威的武功,葉重倒是並不凝重,他爭奪之念也不強,因為蕭月生隱隱暗示於他,莫要太過熱心於葵花寶典。


    因為與小星無名有實的師徒關係,葉重對於蕭月生的話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聽從,知道他不會害自己,又對蕭月生的神通廣大頗有幾分了解,於是馬上將爭奪葵花寶典熾熱之心冷卻下來,從始至終,皆不出手,隻是呆在臨安城看熱鬧,冷眼觀世,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葉重曾看到過孫百威的出手,當張清雲問起時,也如實相告。


    孫百威的武功雖然厲害,快如鬼魅,但運用之道,尚差了一些,雕琢的痕跡太濃,劍法雖然高明,火候卻欠缺許多,與他相比,勝負也僅是五五之數,並非一步登天,遙不可及。


    即使如此,孫百威武功精進之速,已是近乎奇跡。


    葉重與張清雲兩人畢竟是武林南北兩大劍宗,蕭月生幾乎從不顯露武功,知道他無敵之存在者,世間僅寥寥數人而已,其餘孫百威與楊過小龍女,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郭靖黃蓉夫婦又淡出武林,忙於襄陽軍務,很少與人動手。


    故在別人眼中,當世劍法之強,南楓葉北清微,已是罕有人敵,由此可見,孫百威已躋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暗暗爭鬥了幾年,對於葉重的穩重,張清雲業已領教,既是他如此說,那孫百威的武功怕是還要遜他一籌,那自是不敵自己。


    張清雲的武學天份世間罕見,遠超葉重,在觀瀾山莊與臨湖居呆的時間久了,與小星切磋了幾次,受益匪淺,武功精進極多,葉重已遠遠不是對手。


    知道了孫百威的武功,張清雲自是清楚,若是蕭月生出手,葵花寶典實是手到擒來,但以他的本領,怕是不屑於如此做罷。


    她卻是不知,且不論這本葵花寶典便是出自蕭月生手筆,即使不是他的手筆,出手爭搶一本秘笈,對他而言,也是尋常之事罷了,身份之限,並不能束縛住他。


    十幾年前,蕭月生研究武功之時,曾將武林中的絕學秘藝幾乎盡數搜羅於腦海,閑暇之餘,無聊之時,便將腦海中的秘笈行之於書,觀瀾山莊中,至今留有無數次摹本,或供楊若男受罰抄書之用,或在萬華館**山莊之人參閱。


    ......


    當明月升至中天,眾女已經散去,各自歸屋睡覺。


    淩波亭內,玉光仍舊柔和而明亮,張清雲一身月白道袍,舒展著波巒起伏的嬌軀,懶懶的坐於朱欄前的長椅上,看著天上的明月與亭外的粼粼波光,緩緩自寬袖中掏出了那本金光隱隱流轉的帛書。


    一陣清風自荷池水麵掠過,掠過淩波亭,將她摘下玉簪披散於香肩的秀發吹起幾縷,帶走幾分淡淡的幽香,明眸之中,迷離閃爍的眼神若隱若現。


    帛書拿在她猶如白玉雕成的素手中,久久未被翻開,張清雲清冷的臉龐呈現著絕少出現的複雜神色。


    另一隻無瑕玉手緩緩抬起,將觸到帛書,欲要翻開時,又放下,將其扔到了玉桌上。


    想了一想,清冷的玉臉露出猶豫,將帛冊拿起,欲翻時,又扔開,如此反複。


    反複良久,書未翻開,夜色已晚,她將帛冊納入懷中,月白道袍飄動,翩然離開淩波亭,一聲深深的歎息隨風而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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