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竹城南郊青虹幫


    "大哥...,大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青虹幫正廳,響起一道嘶心裂肺的呼號,半個青虹幫皆可聽聞。


    正各自在迥廊下乘涼的幫眾們不由撇撇嘴,臉上紛紛露出不屑之色。


    青虹幫正廳,在酒樓裏被揍了一通的四人軟軟倒在椅子中,眼神已經清明,醉意已是消散。


    蕭月生的那一擊所蘊內力,直接將他們體內的酒意逼出,使他們保持清醒,以便能更清晰的感受到痛苦。


    這四個人,此時生不如死,渾身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爬動,不停的撕咬,又癢又疼,從皮肉到骨頭,仿佛要被撕爛一般,個個俱是麵容扭曲,渾身大汗淋漓。


    竹簾晃動,兩人自內廳轉出,前者身材魁梧強壯,似是修練外功,容貌粗獷,濃眉大眼,獅鼻闊口,看上去氣勢不凡,豪氣幹雲,令人信服,乃是青虹幫的幫主程三省。


    身後緊跟一人,身形消瘦高挑,手臂修長,頜下三綹清髯,麵目清臒,頗有幾分飄逸之氣,乃是青虹幫的副幫主陳叔向。


    "小弟,怎麽回事?!"粗獷的程三省急匆匆出來,見到癱坐在椅中的弟弟程五魁,不由急問。


    "大哥,你弟弟要死了——!"程五魁麵容扭曲,呲牙咧嘴,嘶聲痛喊。


    "到底怎麽了?!"程三省大聲喝問,伸手探上他腕脈,焦急的喝道:"快說!...你要急死大哥啊!"


    "啊——!!"程五魁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淩厲嚇人,肝膽欲裂,整個青虹幫幫眾皆可聞得,即使天氣悶熱,也不由打了個冷顫。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程三省急忙縮手,不敢再用內力探查。


    "幫主,冷靜莫慌,忙中出亂,...讓我來問吧。"陳叔向站在程三省身旁,見他慌忙失措,忙開口安撫。


    心中苦笑,這位幫主,看似粗豪,漫無機心,卻是粗中有細,平常善於裝做衝動易怒,卻是冷靜之人。


    但他有一個命門,便是程五魁,對於這位幸存的小弟,他視若性命,兄弟間的感情,著實令人羨慕。


    可惜,這位五爺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完全是個紈絝子弟,整天吃喝玩樂,肆意妄為。


    好在青虹幫獨霸大竹城,加之程五爺也沒有什麽大惡,隻是欺男霸女罷了,不曾殺人,也能保得住他。


    一邊轉著心思,陳叔向轉身朝背他們回來的四人問:"你們說說,究竟出了何事?"


    當頭一人年在弱冠,眉清目秀,此時麵色通紅,滿頭大汗,這麽熱的天,他武功低微,背著一個男人,走了三四裏路,大感辛苦。


    他抹了把汗,猶豫了一下,心下斟酌一番,拱手恭敬的回答:"回幫主副幫主,屬下當時正在竹風樓吃飯,隔著五爺很遠,待小人聽到喧鬧聲,趕過來時,五爺他們已經倒下了,...好像...好像是與別人打了起來。"


    程五魁他們四人麵容扭曲,身體在椅子中扭動,雖極力強忍,仍不時發出一聲慘嚎,聞之心悸。


    "啊——!"高聲淒厲的慘嚎再次長鳴,卻是程三省見他們痛苦難當,想要點上昏穴,結果一指下去,毫無效果。


    陳叔向掃了程五魁一眼,不去理會,冷靜的問:"對方是什麽人?"


    "共有六人,四男二女,氣宇不凡。"


    "哼!那兩個女得長得很漂亮吧?!"程三省忽然冷哼一聲,怒瞪了一眼大汗淋漓的程五魁。


    他不敢再隨便亂動,隻能強忍心亂,靜觀其變,先弄清對方虛實再說,聽到有女人,忍不住插嘴。


    對於自己小弟的脾性,他這個做兄長的,豈能不知,平日裏,他也沒少數落管教,卻隻是弟弟的耳旁風,沒少弄這些爛事煩他,隻是血濃於水,骨肉之情,讓他能夠忍下來。


    "四個男人..."陳叔向撫髯微微沉吟,看了一眼不時慘叫的程五魁,望向程三省:"幫主,先派人打探一下吧。"


    "對,對!"程三省忙不迭的點頭,高喝一聲,遣人出去,到竹風樓打探。


    "是否認出是哪一幫派的?"陳叔向繼續問那弱冠少年。


    "屬下愚笨,認不出來,...那三個年輕人,眼睛很亮,那個年輕稍大些的,好像不會武功,...兩個女人,實在太漂亮!"


    "唉——!"程三省不由長歎,苦澀的搖搖頭:"小弟他見了漂亮女人,就挪不開步子,真不知如何是好!"


    陳叔向無言,也無聲苦笑:"幫主,這一次,好像惹到硬點子了!"


    "是——啊——!"程三省長歎,痛惜的看著程五魁扭曲的臉,對旁邊的三人卻是狠狠瞪了一眼,他們都是城裏的紈絝子弟,小弟這般荒唐,也與他們的唆使不無關係!


    "...幫主,屬下好像看到,臨走時,那個長著兩撇小胡子的家夥用了暗器。"有一人忽然開口,口氣遲疑。


    他彎腰背人時,那人太重,他晃了一下,眼睛餘光瞟到一抹黃光,但實在太快,以為眼花,此時方才想起。


    程三省立刻轉身,來到弟弟跟前,仔細打量,身體前麵並沒有傷痕,也無血跡,將其小心翻過身,看到了貼在後腰的一段兒竹箸。


    那半根竹箸緊貼在濕淋淋的衣衫,頗是顯眼,並非插進去,而是橫貼著,程三省並未在意,以為隻是打架時沾到身上的,見後背並無血跡,心下鬆了口氣。


    "幫主,你看!"陳叔向正在翻看旁邊一人,修長的眉毛緊緊皺起,忙招呼程三省。


    程三省轉頭,見到那人的腰間,也貼著一截兒竹箸,大感驚奇,看了看小弟的後背。


    陳叔向卻麵色凝重,伸手拈起竹箸,便要取下。


    "啊——!"一聲淒厲的慘嚎頓時響起,出自陳叔向手中之人,他身體亂顫,仿佛痙攣,麵露痛苦,滋淚泗流。


    他所受痛苦,一直比程五魁輕得多,因為他並未口出不遜,隻受株連之苦,故一直咬牙忍住,不像程五魁那般淒厲慘嚎,此時乍受如此劇疼,眼前一黑,幾乎昏厥。


    "啊——!"陳叔向不信邪,想要將緊緊吸住的竹箸扯下來,惹來了又一聲的慘嚎。


    "撲"的一聲,一口熱血噴出,濺了陳叔向一身,他手中之人已軟了下去,仿佛麵團,臉色瞬時蒼白如紙。


    陳叔向搖頭歎息,不敢再試。


    "幫主,這一次,咱們得去賠禮了!"陳叔向對前胸上的熱血毫不在意,撫著三綹清髯,看了他們一眼,搖頭歎息。


    身為一幫之主,程三省自不是笨拙之人,已經明白,以一根竹箸打穴,卻又能內勁蘊而不泄,如此功力,實在匪夷所思。


    自己的青虹幫,雖然獨霸大竹城,但麵對真正的高手,卻是無法可施,若是麵對如此對手,怕是不夠人家伸一隻巴掌。


    程三省揮了揮手,示意那四人退下,表情沉重,歎道:"好在對方並未直接下殺手,...誠心賠罪,說不定能夠過關。"


    "唉——!"陳叔向不以為然的搖頭,歎息一聲:"但逢這般高手,脾氣大都古怪,實在難說。"


    "大不了,跟他拚了便是!"程三省怒哼一聲,對方如此折磨程五魁,他惱怒不已。


    陳叔向無奈的搖頭,青虹幫雖有絕頂高手,但此時並不在大竹城,出去辦事未歸,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即使他們回來,也無濟於事,對方的武功委實太高。


    兩人默默無言,隻是等著屬下們的探報,大廳呻吟聲陣陣,程五魁不時扭動身體,目光透出哀求與絕望,恨不能直接死去。


    "幫主!"廳外傳來聲音。


    "快進來!"程三省忙道。


    一個削瘦矮小的中年漢子進來,腳步悄然,聲音極小,削瘦的臉龐滿是精悍。


    "打聽清楚了?!"陳叔向停下撫髯的手,卻是不緊不慢的問。


    "是,打聽清楚了!...那一桌人四男二女,兩個女子是峨嵋派的貝錦儀與周芷若,長著八字胡的男人據說是她們的丈夫,...另三個男人,其中有一個是長風幫的少幫主曹道衡,另二人是他的朋友,...與貝錦儀他們三個在竹風樓巧遇,坐在一起。"


    "什麽?!...峨...峨嵋派?!"程三省不由失聲驚呼,拍桌而起,勃然變色。


    "是,竹風樓裏人們正議論紛紛,應該錯不了。"中年漢子點頭,說話動作俱是幹脆利落。


    陳叔向撫髯沉吟,半晌歎道:"看來,出手之人,乃是水雲派的蕭南秋了!"


    青虹幫能夠獨霸大竹城,自非一無事處,對於武林消息極為重視,車馬行裏,都有著眼線,雖然距蕭月生的大婚不久,他們卻已經知曉。


    程三省斂過驚容,擺了擺手,將中年漢子打發出去。


    他回身掃了程五魁一眼,重重歎息一聲,轉過頭來,望向陳叔向,苦笑道:"陳大哥,...你看,咱們備什麽厚禮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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