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四個人噔蹬的走上來,在樓梯口望了望,看到了蕭月生二人,徑直走過來。


    "這位大俠,在下鄭西風有禮了!"走到近前,一個人躬身拜見,聲音甚恭。


    江南雲眯眼一瞧,卻是四人當中雙目狹長,陰冷森森之人。


    她暗自一笑,此人臨走之時,目射寒光,滿眼殺機,似是想要暗算自己二人,沒想到眼前這般恭敬的模樣。


    蕭月生放下銀箸,虛虛一挑手,淡淡道:"不敢當,...原來是鄭大俠,客氣了。"


    鄭西風轉身一指曹三,抱拳道:"我三弟方才多有得罪,我這個大哥代他賠禮了!"


    此時的曹三,已經昏迷過去,人事不省,被一個魁梧的大漢背著,雙手低垂,向下耷拉著晃動。


    蕭月生掃了曹三一眼,搖了搖頭,道:"酒醉之人,不值計較,鄭大俠不必如此。"


    他眼光淡漠,雖是如此說話,卻看也不看曹三一眼,顯然口不對心,仍舊計較於心。


    鄭西風看了一眼曹三,咬了咬牙,聲音放低,道:"我等認栽了,不知先生有何指教,但有所命,無不遵從。"


    蕭月生眼光一閃,瞥了他一眼,端想白玉杯,淡淡一笑,卻並不開口。


    "你這廝,好無禮!"旁邊一個胡須滿麵的大漢忍不住跳起來,斷喝一聲,便要向前衝。


    "齊兄弟!"鄭西風急忙喝止,以眼色示意。


    那虯須大漢止住了步子,銅鈴般的雙眼仍不甘的狠瞪著蕭月生,似是一言不合,便要動手。


    他聲如洪鍾,這一聲斷喝,似是一聲炸雷,整個酒樓都聽得一清二楚,耳朵嗡嗡作響。


    周圍的人們望過來,想看看發生何事,卻被大漢銅鈴般的大眼瞪了回去,他聲勢逼人,似是瘋虎一般。


    蕭月生漫不經心的瞥了大漢一眼,朝江南雲使了個眼色。


    "啪"的一聲,江南雲身形一動,驀的出現在大漢身前,玉掌揮出,結結實實給了他一記耳光。


    月白身形一晃,再次出現在原本的座位上,她淡淡說道:"這般吵鬧,影響胃口!"


    "嗬嗬..."那大漢撫著臉,不由笑了起來,雙眼卻是瞪得溜圓,煞氣滿麵,他死死瞪著江南雲,笑得森冷:"嗬嗬,小娘皮好俊的輕功!"


    江南雲拿起銀箸,看也不看他,輕輕夾一口明珠甲魚,慢慢送到櫻口之中,細細品嚐。


    她細細咀嚼,咽下之後,挑眉衝蕭月生嬌聲道:"咦,這道甲魚味道不差呀。"


    "差了幾分火候,有些老了。"蕭月生搖頭。


    "我吃著恰好合適呢!"江南雲抿嘴笑道。


    二人旁若無人,讓鄭西風四人看得火氣升騰,鄭西風眼中寒光閃爍,森冷逼人。


    待蕭月生轉頭望他時,他狹長雙眼中的寒光頓斂無遺,反而送上一記微笑。


    "吃我一掌!"那大漢按捺不住,怒火衝天之下,身形疾衝向江南雲,蒲扇般的右掌揮了出去。


    江南雲似是未覺,微閉明眸,細細品味著甲魚的鮮美,玉臉帶著淺淺笑意,嫵媚動人。


    手掌臨近她玉臉之際,她袖子輕拂,柔美曼妙,風淡風輕,宛如梨園弟子一般美妙。


    "砰!"大漢一掌擊中她羅袖,似擊中敗革,他退了一步,胡須拉渣的大臉通紅如醉。


    他搖晃了一下,用力甩甩頭,再狠狠瞪向江南雲。


    鄭西風一把拉住大漢,不讓他前衝,麵色陰沉,瞪了大漢一眼,怪他輕舉妄動。


    被他一瞪,大漢老實下來,銅鈴般的大眼卻仍舊死死瞪著江南雲,似是要用眼神殺死她。


    鄭西風目光落在江南雲身上,仔細看了看,抱拳一笑:"這位姑娘想必是夫人了,果然好身手!"


    江南雲頓時大羞,雪白的玉臉一片緋紅,白裏透紅,明豔絕倫,整個大廳仿佛都明亮了幾分。


    蕭月生懶得解釋,輕咳一聲,淡淡道:"你剛才說,但有所命,無所不從,是吧?"


    鄭西風心中凜然,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隻要能夠解了三弟的穴道。"


    蕭月生伸手一拂,一直沉默不語的大漢背上,曹三身子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如今他已完全醒了酒,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終於落在了江南雲身上。


    他生性好色,剛才醉酒,忘了發生之事,睜眼見到絕美驚豔的女子,自是迷了眼,直直的盯著江南雲。


    鄭西風見江南雲挑了挑黛眉,嚇了一跳,忙沉聲一喝:"老三!"


    他聲音如冰珠,寒氣徹骨,曹三不情不願的轉過頭,望向鄭西風,揉了揉眼睛:"大哥,我這是怎麽了?"


    說著,他掙紮一下,自大漢背上跳下來,在美女麵前,這般模樣,實在有失體麵,麵色有些不愉。


    "你喝得爛醉如泥,得罪了這位姑娘,還不賠禮致歉?!"鄭西風給他打著眼色,目光極淩厲。


    曹三不情不願,卻不敢違了大哥的意,慢吞吞的一抱拳,衝江南雲道:"得罪了!"


    說罷,雙眼再次放光,貪婪的盯著江南雲的玉臉瞧個不停。


    對這樣的目光,江南雲見得多了,已經麻木,毫不在意的轉過頭,看也不看他一眼。


    "辟邪劍譜。"蕭月生聲音極低,緩緩吐出。


    "什麽?!"鄭西風本要訓斥曹三一眼,乍聽此言,不由失聲,雙眼寒光迸射,似要穿透蕭月生的身體。


    蕭月生微微一笑,端起白玉杯,輕抿一口,默然不語。


    鄭西風臉色陰沉,死死盯著蕭月生,想要看出些什麽,他緩緩開口道:"閣下究竟說甚?!...我沒聽清。"


    "辟邪劍譜想必在你懷中吧?"蕭月生瞥了他胸口一眼,眼神淡漠,似是漫不經心。


    "什麽辟邪劍譜?!"鄭西風麵色茫然,搖頭道:"難不成,你所說的是福建林家的辟邪劍譜?!"


    蕭月生搖搖頭,看了看江南雲。


    江南雲嫣然巧笑,抿嘴道:"師父,此人裝糊塗的本事,著實差得很呢!"


    蕭月生點點頭,帶著淡淡笑意瞥了一眼鄭西風,舉箸夾了一口冰魚,慢慢咀嚼。


    鄭西風站在他跟前,心中不安,迅速看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在意,籲了口氣,眼中殺機大盛,冷冷看了一眼蕭月生。


    聽到辟邪劍譜四個字,曹三的色心頓時一斂,眼神警惕,緊緊盯著江南雲與蕭月生,與剛才色迷迷的模樣判若兩人。


    "既然如此,明人麵色不說假話,那東西沒放在身上,而是被我藏在一個隱秘之處。"鄭西風緩緩說道。


    蕭月生朝江南雲再打了個眼色。


    江南雲白了他一眼,無奈的點頭,身形一晃,出現在曹三麵前,不等他反應,纖纖食指已點中了他胸口膻中。


    "取爾小命,易如反掌!"江南雲身形輕輕一閃,已落回原座,衝著鄭西風嫣然嬌笑。


    鄭西風臉色鐵青,原本是心存殺機,想要將二人引出去殺了,卻不想,竟碰到了這般硬茬兒,不複篤定。


    他眼中精芒閃爍,長長籲了口氣,麵色舒展少許,緩緩點頭:"好,我帶你們去取!"


    "不必著急,先吃完飯再說罷。"蕭月生擺擺手,淡淡說道,手上銀箸不疾不徐,慢慢的夾菜,吃上兩口,再飲一小口巴山夜雨。


    "請便!"鄭西風臉色更差,恨不得立刻將身上的暴雨梨花針射出,結果了二人。


    但他忍性驚人,心誌堅毅,並未輕舉妄動,狠狠瞪了一眼曹三他們三個,示意少安毋躁。


    曹三他們雙眼通紅,充滿了血絲,狠狠瞪著蕭月生與江南雲,似要將二人用目光殺死。


    蕭月生師徒二人在這般注視之下,泰然自若,絲毫不受影響,吃菜慢條斯理,邊吃還邊議論品評,這道菜如何,火候老嫩,口感如何,味道如何,儼然是兩個美食家。


    在曹三他們噴火的目光中,師徒二人吃完了飯,又是一番漱嘴涮舌,極為講究。


    鄭西風臉色陰沉,不像曹三他們一般怒瞪,而是微微低頭,目光閃動,若有所思,不時輕瞥蕭月生一眼。


    蕭月生沒有出手,他卻深為忌憚,此時他已知,江南雲僅是他的弟子,已如此可怕,其師如何,更是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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