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不要緊吧?!"侯人英沉聲問,雙眼緊盯麵前的幾人,防備他們發難。


    羅人傑彎腰,"嗤"的撕了一塊兒衣角,將手上的傷包住,沉聲道:"大師兄,皮外傷,不要緊,剛才我猝不及防才中了招!"


    侯人英緩緩點頭,冷哼一聲:"閣下幾位不知是何方神聖,占我青城派的位子?!"


    "青城派?"湯顯明皺了皺劍眉,沉吟著問。


    侯人英傲然而道:"不錯,在下青城侯人英,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青城派有何得罪之處?!"


    "原來是青城四秀,失敬,"湯顯明打量了一眼,點點頭,漫聲說道:"這處位子風景好,我喜歡,便先坐一坐!"


    "看來,閣下是不將我青城派放在眼裏了?!"侯人英冷笑一聲,臉色鐵青,目光森然,寒芒四射。


    湯顯明僅是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青城派大名鼎鼎,倒是不敢,...隻是這個位子確實不錯,我喜歡。"


    "原來閣下是消遣我來著!"侯人英臉色緊繃,目光森然,冷冷哼道,踏前一步,長劍一撩,劃出一道匹練,直向他的胸前,顯然要擒賊先擒王。


    湯顯明眼睛也不眨一下,轉頭對江南雲與趙小四道:"驚擾了兩位姑娘,實在是在下的罪過!"


    侯人英的長劍被另一柄劍抵住,乃是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劍法綿綿,將其纏住。


    江南雲抿嘴一笑,沒有說話,趙小四也不說話,隻是瞥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毫無熱情。


    對於這個湯顯明,趙小四漸漸看清了其麵目,如此倨傲,有些欺人太甚,惹事生非,實在不夠成熟。


    見她們如此,湯顯明有些無趣,揮了揮手,衝四個中年保鏢道:"將他們打發了!"


    "口氣倒不小!"侯人英氣極而笑,他倒沒遇到過如此輕視自己之人,心中怒火洶湧,已決定不再留手,否則,青城派的顏麵何存?!


    他身形一扭,倏的來至他身邊,竟然越過了四個保鏢,直接來到湯顯明跟前,這一步的身法,頗為奇妙,顯然他成名於武林,並非無因。


    長劍"嗤"的輕嘯,宛如布帛裂開,劍尖一點兒寒芒,轉瞬間來刺至他麵門,淩厲無匹,劍未到,寒氣已至。


    湯顯明不動聲色,右手拿起銀箸,在眼前輕輕一撥,"叮"的一響,劍尖一蕩,被挑開來,淩厲的一劍頓時被破。


    "咦?!倒是好功力!"侯人英驚咦了一聲,他沒有想到,這個兔兒爺一般的公子哥,竟然也是位武林高手。


    銀箸一挑,將劍尖挑開,他卻並未因此罷休,而是輕輕一點,動作不快,卻精確的敲到了劍脊上。


    侯人英隻覺劍身一震,手掌不由發酸,長劍幾乎要脫手而出,他並未著慌,左手疾探,接住了長劍,扭身一送,長劍再次發出"嗤"的一響,再刺湯顯明,劍勢更疾。


    他心下驚異,殺機更盛,如此對手,身後有四個武功如此之高的護衛,顯然身份不俗,斷不能讓他活著,將會給青城派惹來大麻煩,不如直接殺了。


    他的左手劍,遠比右手更加犀利,此時,為了殺掉湯顯明,顧不得在眾人跟前顯露。


    劍光一點,刹那即到眼前,甚至容不得他有反應的時間,湯顯明心下一驚,急忙一仰身,一式鐵板橋,差之毫厘,劍尖的森冷宛如滲入了眉心,寒意通徹。


    恰在此時,四位保鏢的長劍已到,徑直越過羅人傑,直刺侯人英,逼他防禦。


    他們也不再留手,雖然公子武功高明,剛才那一劍,卻也嚇了他們一大跳,心中升起了殺意。


    一劍對付四人,對於侯人英而言,實在有些吃力,這四個人的任何一個,他對上都有些吃力,難以勝得過,何況是一對四。


    轉眼之間,他險象環生,不停的後退,轉眼之間,已是離開湯顯明他們十餘丈遠。


    退了幾丈,忽然有兩個保鏢撤劍歸鞘,回到了湯顯明的身邊,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顯然是怕調虎離山。


    江南雲瞥了一眼兩個保鏢,暗自點頭,能夠這般冷靜,這二人的心性修為也頗是了得。


    這二人撤下,侯人英卻絲毫沒覺得輕鬆,反而更加吃力,那兩個中年男子毫無顧忌之下,劍法淩厲,一招緊似一招,直逼得侯人英不停的倒退。


    但侯人英卻也韌性十足,雖然不支,卻一直苦苦支撐,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令他咬緊牙關苦撐。


    "住手!"驀的傳來一聲斷喝,聲如洪鍾,在眾人耳邊轟鳴,震得整個酒樓都在晃動,桌上的酒甕嗡嗡作響。


    眾人循聲望去,樓梯入口處站著三人,發出斷喝聲乃是一個矮子,一身道袍,目光如電,雖然個子矮小,卻氣勢懾人。


    江南雲轉頭瞟了一眼,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這個矮道士正是青城派的掌門餘滄海。


    兩個中年男子聽而不聞,長劍淩厲如舊,一招緊似一招,務求將侯人英拿下。


    侯人英聽到師父的聲音,猛然間精神大振,宛如吃了什麽大力丸,出劍如電,綿綿不絕,抵擋住了兩人的夾攻。


    見他們無視自己的話,餘滄海怒哼一聲,身形一晃,驀的出現在場中,腰間一亮,長劍出鞘,龍吟般的清越聲中,唰唰兩劍,奇快無倫,疾點上兩人的劍尖,準確無比。


    兩個中年男子身形一顫,頓了一頓,忙飄然後退,落回了湯顯明的身前,與另外兩人呈田字,將湯顯明護在當中。


    侯人英停下劍,呼呼喘著粗氣,渾身上下,頓時白氣蒸騰,似乎出鍋的饅頭,汗如流水。


    剛才麵臨生死關頭,他一心隻想著支撐下去,等待師父過來,渾身的潛力盡情激發。


    此時,一旦鬆懈下來,憋著的汗水頓如泉湧,轉眼的功夫,周身上下宛如落湯雞一般。


    餘滄海轉頭,冷冷瞪了四個中年男子一眼,森嚴如冰,順勢望向了湯顯明,眼睛一眯,精芒一閃即逝,便轉過頭去,望向大弟子。


    手掌搭上了侯人英的後背,度去一股內力,然後望向羅人傑,哼聲道:"人傑,受傷了?"


    "師父,僅是皮肉小傷,給師父丟臉了!"羅人傑一臉慚愧之色,捂著手,不敢抬頭看他。


    "算了,怨不得你,是對手太強!"餘滄海一擺手,沉聲哼道:"日後不可逞強!"


    "是,師父!"羅人傑大鬆了口氣,重重點頭。


    兩人說話,絲毫未將湯顯明放在眼中,餘滄海說完話,轉身望向湯顯明,冷哼道:"你是哪家的小子,如此狂妄?!"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因為知道世界之大,奇人異士無窮,見到湯顯明如此有恃無恐,又因為這四個中年男子武功俱是不俗,顯然是個有身份之人,不宜輕易得罪。


    "在下梅嶺湯顯明!"湯顯明抱了抱拳,淡淡說道,神態倨傲,並未將餘滄海放在眼中。


    "梅嶺湯顯明?"餘滄海稍一沉吟,冷笑一聲:"我卻以為是哪方神聖,卻原來是湯家!"


    梅嶺湯家,並算不上是什麽武林世家,湯家祖上是書香門弟,正宗的孔聖人門徒,但講究是方武雙修,故在武林中也頗有幾分名氣。


    湯家在武林中名聲不顯,但在官場中,廟堂之上,卻是威風赫赫,權大勢厚,令人肅然。


    但武林中人對於朝廷並不太放在眼中,故湯家的地位在武林中,算不得什麽,餘滄海並不如此敬重。


    "久聞餘觀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湯顯明抱了抱拳,淡淡說道,語氣淡然,顯然口不對心。


    餘滄海冷冷瞪了他一眼,驀的斷喝一聲:"毛頭小子,在這裏充大人,滾——!"


    湯顯明神情一滯,俊美的臉上微一色變,冷冷道:"我敬你是前輩,沒有失禮,不想卻是想叉了!"


    他一揮手,沉聲喝道:"咱們討教一下餘觀主的神功罷!"


    說罷,自椅子上站起,手上折扇一收,別在腰間,輕輕一抽腰帶,柔軟的腰帶頓時筆直,原來卻是一柄軟劍。


    揮劍劃了兩下,唰唰作響,淩厲非常,人們這才知曉,剛才看走了眼,這個少年也是個高手。


    這柄軟劍到了他手上,馬上變硬,顯然是內力支撐,這般渾厚的內力,實在不是容易之事。


    江南雲抿嘴一笑,拉著趙小四,坐到了旁邊一張空桌子上,顯然是要置身事外。


    湯顯明看了她們二人一眼,眼神相對,微笑著點頭致意,顯然並未將這般行為看成背叛。


    餘滄海也掃了一眼兩人,並未覺得有何不對,隻是看江南雲有些神秘,摸不透,但看情形,他們並非一夥的,便好辦了。


    "我倒要看看,湯家到底有什麽絕技!"餘滄海一手持劍,冷冷一笑,掃了周圍一眼,目光如電。


    酒樓之中不乏高手,被他這般淩厲的目光一照,頓覺背後泛起一絲寒意,心中驚駭,這個餘滄海,遠比人們口中厲害!


    "一起上,出招罷!"餘滄海一擺手,淡淡說道,雖然矮小,卻嶽峙淵停,一派宗師風範,令人不敢小覷。


    "既然餘觀主如此慷慨,在下卻之不恭!"湯顯明輕笑一下,手上長劍一抖,再次筆直,"嗤的一聲,刺了過來。


    餘滄海側身一扭,輕巧躲過軟劍,卻不想,這柄軟劍極是詭異,倏的一顫,宛如毒蛇回頭,朝他側過的頭削去。


    餘滄海驚了一下,沒想到這般詭異,長劍一擋,直刺在劍身中央,宛如蛇打七寸。


    這一劍刺出,湯顯明頓覺劍身傳來一股尖銳的力道,仿佛要刺破自己的手掌,沿著手臂,直傳向心脈。


    他身體一抖,內力勃發,劍身一顫,宛如金蛇亂舞,直接將這股尖銳的內力驅除了出去。


    他的內功心法特異,強橫霸道,並不怕這些詭異的內勁,借勢再刺出一劍。


    此時,四柄劍配合著他亂顫的軟劍,一同刺向餘滄海,五人對一人,對方是一派掌門,並不覺如何欺人。


    餘滄海劍招奇快,雖然對付五人,但五人卻覺得,他僅是與自己對招,轉眼之間,十餘招過去。


    "餘觀主的劍法果然不凡!"趙小四低低歎息一聲,這是她所見過的最高明之人。


    江南雲抿嘴一笑,不置可否,隻是盯著場中觀看,餘滄海的武功,她從未見過,頗是好奇。


    "著!"餘滄海忽然發出一聲斷喝,宛如洪鍾大呂,震得樓內嗡嗡作響,人們頭暈眼花。


    這一次,他們卻是不敢胡亂罵人,餘滄海雖然武功高明,心胸卻實算不上寬廣,若是被他記住,不死不休,委實麻煩。


    一聲斷喝之下,餘滄海劍法陡然加快,倏然之間,刺中一個中年男子手腕。


    那中年男子倒也硬氣,僅是悶哼一聲,捂手退後,自己點了幾指,封住穴道,免得失血過多。


    "著!"又一聲斷喝聲中,餘滄海的劍尖再次刺中一個中年男子手腕,令其無法再揮劍。


    轉眼之間,形勢大變,餘滄海更是神威凜凜,其餘三人,雖然湯顯明更難對付一些,卻最終仍被餘滄海刺中了手腕。


    "他這是什麽劍法,為何專刺人手腕?"趙小四好奇的問江南雲,聲音放得很輕。


    江南雲搖了搖頭,默然不語,對於餘滄海她並不了解,故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如何。


    湯顯明捂著手腕,恨恨的盯著餘滄海:"餘掌門劍法高明,在下領教了!"


    "你們湯家,一代不如一代了!"餘滄海搖頭歎息一聲,收劍而立,神情倒是緩和了幾分。


    聽他如此說,湯顯明頓時大怒,哼道:"我學藝不精罷了,再過兩年,定當敗你!"


    "你們湯家的武功...?"餘滄海露出不屑一顧的冷笑。


    湯顯明麵色通紅,狠狠瞪著餘滄海,再沒有說什麽狠話,覺得已經都沒有什麽意義。


    正在此時,江南雲忽然站起來,朝門外看去。


    樓梯之上,緩緩上來兩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著一襲青衫,身材中等偏矮,容貌平常,唯有眉毛濃重,頗有幾分威煞之氣,不怒自威,卻正是蕭月生。


    另一人乃是女子,寬大的僧袍,玲瓏的嬌軀,明珠玉露一般的臉龐,乃是恒山派的弟子儀琳。


    見這麽多人看著自己,儀琳頓時有些羞澀,低下頭,不敢看別人,更加楚楚動人。


    江南雲忙趕前一步,蓮足一步跨至蕭月生身前,襝衽一禮,嬌笑道:"師父!"


    "你怎麽在這裏?"蕭月生眉頭皺了皺,掃了周圍一眼。


    "嘻嘻,湊個熱鬧,沒想到,真碰上了大熱鬧!"江南雲抿嘴嬌笑,聲音誘人。


    蕭月生緩緩走來,趙小四也起步迎出,輕喚一聲"蕭先生",便跟在身後,來到了她們剛才所坐之處。


    蕭月生掃了一眼,看到了餘滄海,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餘滄海臉色一變,氣勢頓然斂起,衝蕭月生抱拳一禮,轉身便走。


    侯人英四人也看到了蕭月生,麵色不由大變,露出一絲驚慌,忙跟在餘滄海身後,消失在了樓梯處。


    湯顯明有些疑惑,餘滄海剛才還氣勢淩人,怎麽忽然之間,宛如老鼠見了貓,轉身便走了?


    他心中疑惑,卻接著被江南雲趙小四二人所吸引,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她們身邊,神態親密,沒來由的,心頭一陣煩躁與惱怒。


    他歸鞘入鞘,將腰間的折扇拿出,"唰"的一下打開,搖了兩下,似乎要將心頭的惱怒扇走。


    深吸了兩口氣,他邁著步子,從容走了過去,抱拳一笑,對江南雲道:"江姑娘,不知道這位是...?"


    江南雲抿嘴一笑,明眸一轉,笑道:"這是家師,姓蕭。"


    "是尊...尊師?!"湯顯明吃驚的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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