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蕭月生問,溫潤的目光似笑非笑。


    江南雲坐下來,玉手托腮,想了片刻,明眸由迷離變得清明,搖頭一笑:"照我說,師父不屑如此做罷?"


    自陳家出來,江南雲玉臉有了笑意,不再與蕭月生對峙,似乎冷戰結束。


    見到命苦之人,方體會到自身的幸運,江南雲見到張員外與張小弟,心中憐憫,對於師父傳功的舉動,雖感有些突兀,卻心生敬慕。


    蕭月生緩緩點頭。


    "那要如何做?"江南雲問,玉臉發光,興奮又期待。


    蕭月生笑而不答。


    見其如此,知道再問無益,江南雲便轉了話頭:"師父為何傳功於那張小弟?"


    蕭月生頓時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沉默片刻,他開口道:"經過這次慘變,對於這個張小弟打擊甚大,怕會終生庸庸,生於驚懼之中。"


    江南雲想起張小弟的神情,雖然靈慧,但眼眸深處,總有驚怯之意,似乎脆弱得宛如小鹿一般,著實可憐。


    "有時,恐懼可成最強的動力,激發自己的潛力。"蕭月生抬頭望天,笑了笑:"將來,這個張小弟的武功,怕是不會輸於你!"


    "師父你傳他哪種神功?!"江南雲明眸睜大。


    "僅是破玉拳罷了!"蕭月生笑了笑,頗是玩味的掃了她一眼。


    "破玉拳?"江南雲微詫,知道破玉拳乃破玉掌所化,但這套拳法卻是威力宏大,以師父的性子,為何輕易傳於外人?


    "破玉拳僅是粗淺的武功,你如今尚未練至大成,故一直未能修習更高的武功。"蕭月生道。


    "那...,憑著破玉拳,張小弟便能勝過我?"江南雲不信,輕輕搖頭。


    她心下疑惑,若是將破玉掌修至大成,便能修習更高層次的武功,豈能敵不過張小弟?


    "武功精妙於否,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人。"蕭月生語重心長說道,隨即嗬嗬一笑:"你一直對此不大服氣是罷?...這回,會讓你好好長一番見識!"


    "好啊,那我倒要長長見識!"江南雲欣然。


    **********************************************************


    隨後幾日,蕭月生與江南雲滯留於此鎮中,一身打扮卻是大變,蕭月生穿著一身儒衫,看上去彬彬有禮,有幾分書生模樣。


    江南雲則是大家閨秀的打扮,襦裙短襖,臉上寥寥畫了幾筆,雖然依舊光彩奪目,卻比原本的容貌稍遜幾分。


    即使如此,站在人群之中,亦如明珠般熠熠閃光,人們的目光會不由自主的投過去。


    江南雲精通易容之術,隻是一向很少使用,蕭月生教與她之後,曾有嚴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此術出奇製勝,可做殺手鐧,一旦被人知道了,卻隻會讓人生出戒心,有害無益。


    轉眼之間,兩天過去,第三日清晨,他們起來吃早膳,坐在大廳中,江南雲忍不住低聲問:"師父,咱們這是做什麽?"


    "釣魚!"蕭月生拿著一根油條,慢條斯理的咀嚼,他目不斜視,僅嘴皮微動,臉上卻是一幅嚴肅與呆板神情。


    他雖容貌未變,但氣質迥異,即使相識之人見到,也會心生疑惑,遲疑不決,不敢上前相認。


    蕭月生一直不說,她也不問,胡亂猜測,隻是蕭月生行事向來天馬行空,不同凡俗,讓她不敢輕易下結論。


    江南雲聰明絕頂,聽得這兩個字,玉臉露出恍然之色,輕"哦"了一聲,閉嘴不言,明眸微斜,白了他一眼,風情無限。


    看上去,這兩個人似是在打情罵俏,似是一對小情人,女子美麗絕頂,風情萬種,男人卻是嚴肅呆板,不解風情。


    旁邊暗自偷瞥諸人心下大罵,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明明是個不解風情的書呆子,卻能得如此絕色美人兒青眯,上天何其不公耶!


    蕭月生吃飯慢條斯理,與他平日的習慣不同,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每一條細微的地方,他皆有變化,與原本的蕭一寒迥然不同,江南雲看在眼中,讚歎不已,如此變化,乃最上乘的氣質變化之術,即使不用易容術,也難以讓別人認出。


    "師父,你是如何做到的?"江南雲玉手撕下一小塊兒油條,玉指纖纖,輕送入誘人的檀口中,慢慢咀嚼,低聲問道。


    她的每一個動作,皆優雅動人,將人們的目光牢牢吸住,無法自拔,唯有呆呆看著而已。


    蕭月生知道她所問何意,一邊慢慢吃著油條,臉上還露出幾分嫌惡之色,似是怨油條不好吃。


    "我有一套心法,運之可變化氣質。"他淡淡說道,嘴唇微動,聲音悠悠傳入江南雲耳中,旁人聽不到,乃是傳音入密之術。


    江南雲抬頭,明眸微眯,看了看他,眸子光華流轉,宛如玉光一般的動人。


    她神情帶笑,萬般嫵媚的望著他,斜眼橫睨,似是撒嬌一般。


    蕭月生仍板著臉,看了她一眼,便轉開去,不再理會。


    大廳中的人們心中大恨,暗罵木頭人、呆子、蠢蛋,竟對如此萬般風情的美人兒如此冷淡。


    "師父真不傳我麽?"江南雲撕下一小塊兒油條,遞到他嘴邊,聲音極低,卻嬌膩無比,比之大聲說更為誘人。


    "待你玉虛訣練成,再學不遲。"蕭月生淡淡道,轉過頭去,惹得人們一邊暗罵。


    江南雲橫睨,白他一眼,知道多求無用,隻能待以後得了機會,再逼他答應。


    兩人吃過早膳,沒有回房,直接出去,在鎮子裏遊玩,蕭月生揮金如土,宛如富家子弟。


    人們看到如此,心中感慨,有些可惜,看來,這個絕美的女人卻也是俗人,竟是衝著錢去的。


    中午時分,他們拿著一堆東西,來到了鎮中最大的酒樓,靠近窗口,臨近觀賞外麵的風景。


    一邊吃著飯,一邊打量外麵風景,頗是悠哉,蕭月生多是望著窗外,對於對麵的絕色美女,卻是視而不見。


    見到此狀,酒樓中的人們心下紛紛不平,既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又怨這堆牛糞不解風情,不懂珍惜。


    正午的陽光照耀下,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喧鬧非常,一幅充滿生機的生活畫卷。


    蕭月生欣賞得興致勃勃,他雖修為越來越高,但平凡的日子卻越來越遠,頗有懷念之感,自己仿佛一直沒有融入到世間,而是遊離在人世間之外,超然卻冷肅。


    正在此時,腳步聲響起,有兩個人緩緩靠近。


    蕭月生裝作才聽到,待兩人走得極近了,猛的轉身回望,露出驚詫之色。


    這二人身穿黑衣,一個臉龐微紫,似是被陽光曝曬過,身形高壯,魁梧異常,腰間的大環刀雖在鞘中,仍舊懾人。


    另一個黑衣人則是身矮體壯,臉龐似是一張圓餅,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一身氣度卻是森嚴泛寒,令人不敢小覷。


    這二人雖然相貌各異,甚至有醜陋之嫌,但雙目炯炯,氣勢不凡,倒也有幾分男人的氣概。


    看到蕭月生轉身,那矮壯之人一拍腰間長劍,懶懶一抱拳,淡淡冷笑:"兄台不是這裏的人罷?"


    "不錯。"蕭月生緩緩點頭,抱拳回禮,神情鄭重嚴肅,沉穩的望著他,絲毫沒有怯意。


    矮壯之人微微一怔,目光詫異,似是沒有想到,這個書呆子般的人,待人接物,從容沉穩,絲毫不亂,不似未經過世麵之人。


    "不知兄台是哪裏人?"矮壯之人順勢坐了下來,麵衝窗口,懶洋洋的笑問,大咧咧的打量著江南雲。


    江南雲玉臉露出一絲羞惱,轉過臉龐,背對著他,似是打量窗外的風景。


    另一個魁梧紫臉大漢也坐下來,與同伴並肩而坐,一言不發,目光炯炯,緊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微一皺眉,臉色不豫,卻並未說出口,語氣淡漠,拒人於千裏之外,道:"小生臨安人氏,不知兩位兄台有何要事?!"


    那兩人恍然的點頭,心下暗思,怪不得這個書呆子氣派不凡,原來是臨安人,那裏多高官,多富賈,世家子弟極多。


    "那臨安城長沙幫,兄台想必是聽說了?"矮壯之人大咧咧的問,伸手一探,直接抓起盤中的一隻雞腿。


    雞腿嬌嫩酥黃,觀之垂涎,被他一口送到了嘴中,用力咀嚼,連肉帶著骨頭,全部吞入了腹中。


    一邊咀嚼,他一邊狠狠的瞪著蕭月生,目光淩厲,氣勢逼人,似乎有生死大仇。


    蕭月生似是有些不自在,轉過目光,不與他直視,緩緩點頭:"長沙幫乃臨安三大幫之一,小生與潘幫主還有幾分交情。"


    "哦——?"矮壯之人似是驚訝,臉上卻帶著嘲笑:"那潘吼與你還有交情?!"


    蕭月生緩緩點頭,神情鄭重,眼中目光閃爍,飄移不定。


    "哈哈,還真是巧了!"那矮壯大漢咧著大嘴,哈哈大笑,唾沫與肉沫一同飛出,一張餅子臉看上去甚是可怖。


    蕭月生似是嫌惡的伸袖一擋臉,不讓東西噴到自己臉上。


    "放肆!"矮壯大漢怒吼一聲,伸掌一掃,橫斬蕭月生的手臂,眼中怒火閃爍。


    蕭月生放開了手,恰巧躲過橫斬,似是巧合。


    矮壯大漢"騰"的站起,怒哼道:"那姓潘的賊不是東西,若不是隔著遠,早去收拾他了!...今天倒巧了,你竟與姓潘的有交情,便拿你出口惡氣!算你倒黴!"


    "閣下講不講道理?!"蕭月生沉聲哼道,臉上毫無畏懼之色,似是一腔浩然正氣。


    "嘿嘿,講道理?!"矮壯大漢冷笑一聲,然後仰天大笑,身體搖晃不已,似是見到世上最可笑之事。


    他驀的一頓,勃然變色,身子前傾,逼近蕭月生,一字一頓,沉聲哼道:"狗、屁、道、理!"


    蕭月生臉上仍無懼色,神情沉穩,眉頭皺了皺,似是不喜,一派上位者的氣度,淡淡道:"閣下說話太難聽!"


    "怎麽,是不是要教訓我一番?!"矮壯大漢肆無忌憚的大笑。


    蕭月生皺著眉頭,臉沉如水,沉聲哼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閣下未免強人所難!"


    他沉下臉的模樣,自有一番氣派,威嚴極重。


    "大哥..."另一個紫臉魁梧漢子輕聲道,他聲音沙啞,帶著一股滄桑的意味,臉色沉肅的望著蕭月生。


    矮壯漢子轉對,看了看他,淩厲的眼中帶著疑問。


    紫臉漢子低聲道:"大哥,這個人應不是尋常人!"


    "嘿,可能是哪家少爺,咱們豈會害怕?!"矮壯漢子冷笑一聲,瞥了一眼扭頭看著窗外的江南雲,眼中貪婪難以掩飾。


    紫臉漢子低聲道:"務要盡快,莫要耽擱,斬草除根!"


    "嘿嘿,那是自然!"矮壯漢子嘿嘿笑道,眯著眼睛望向蕭月生,牙齒雪白,泛著森森白光。


    說罷, 他身形一探,右掌探出,一句話不說,直擊蕭月生的胸口,似欲結果其性命。


    蕭月生胸口一縮,後被躬起,收腹含胸,恰到好處的躲過這一掌,臉上生出不平的怒氣。


    "喲嗬,還是一個練家子呢!"矮壯漢子嗬嗬笑道,並未放在心上,看起來,蕭月生似乎並沒有練過內功,即使練過,也是低微的很,雙眼未露精芒,手腳不夠沉凝。


    他再次一探掌,似是不信邪,非要再來一招,將他製住。


    蕭月生側身一閃,避過手掌,對方手掌卻猛的一移,如附骨之蛆,轉向而擊。


    無奈之下,蕭月生隻能出掌,與其硬拚一記。


    "喀嚓"他身下的椅子平平滑出,徑直撞到牆上,猛烈無比,頓時化為粉碎,蕭月生則伸掌一擊牆壁,站住身形,臉龐卻充如充血一般,漲紅得厲害。


    矮壯大漢隻覺一股醇厚綿綿的內力湧進來,血氣翻騰一下,雖不淩厲,威力卻不俗,似是佛門一脈的心法。


    "你是少林的俗家弟子?!"矮壯大漢微微色變,哼聲道。


    蕭月生長長籲了口氣,雙掌一收,做了個收式,緩緩點頭,沉著臉哼道:"不錯!"


    "原來是文武雙全,怪不得呢!"矮壯大漢冷笑,心下釋然,怪不得他氣質如此沉穩,卻並非是出身大家,而是受佛法熏陶。


    說著話, 他再次動手,身形一衝,直接掠過桌子,騰身而起,宛如蒼鷹攫兔,雙手如爪。


    蕭月生化掌為拳,在狹窄之地,施展起了羅漢拳。


    這套羅漢拳他使得極具神韻,神氣完足,呼呼作響,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剛柔相濟,威力不凡。


    一套區區的羅漢拳,竟然抵住了那敵壯漢子的進攻,任憑他探爪如鉤,嘶嘶作響,似乎撕裂了空氣,威力駭人。


    但蕭月生的羅漢拳火候極深,以拙破巧,不管他出爪虛實,完全當成實,一招一實,皆是實打實。


    "你究竟是何來路,為何如此無禮?!"蕭月生一邊呼呼揮動拳頭,一邊沉聲喝問。


    "咱們是取你性命之人,忒也囉嗦!"矮壯漢子咧嘴笑道,爪影紛紛,漫天皆是,籠罩住了蕭月生。


    蕭月生並不著急,羅漢拳施展,在身前形成一道拳網,與他的手相撞,以硬碰硬,毫不退縮。


    "難道,閣下竟不敢通名報姓?!"蕭月生一邊揮拳,一邊露出諷刺的冷笑。


    "老子日月神教杜昌明!"矮壯大漢冷笑,忽然停手,退後一步,微眯著眼睛:"到了閻王那裏,可報我的大名,免得做一個糊塗鬼!"


    蕭月生臉色沉肅,皺著眉頭,神色不解:"不知小生究竟何處得罪了閣下?!"


    "得罪?!"矮壯大漢杜昌明仰天打了一個哈哈,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憐憫之色:"天下絕色,就像是一塊兒絕世的玉璧,...嘿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你是讀書人,豈能不懂?!"


    "原來是貪圖美色之輩!"蕭月生頓時露出鄙夷之色,轉頭掃了一眼江南雲。


    江南雲聽到此話,轉過頭來,絕美的玉臉露出薄怒,怒瞪杜昌明,嬌哼:"無恥!"


    她聲音糯軟如蜜,即使發怒,仍令人聞之心神一蕩,魂魄移位,渾身血氣賁張。


    這一眼薄怒,這一聲嬌喝,風情萬種,令杜昌明色魂授與,難以自持,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將她摟在懷中,狠狠的憐愛。


    "要戰便戰罷!"蕭月生一臉凜然大義,怒聲哼道。


    說罷,他探身上前,主動進攻,使的仍舊是羅漢拳,呼呼生風,威力浩蕩,似乎伏虎羅漢一般,雙眼怒睜,氣勢淩人。


    "鏘——"一道清鳴響起,寒光一閃,杜昌明長劍出鞘,拔劍直刺而至。


    蕭月生驀一矮身,躲過長劍,一拳擊出,便在硬擊他的劍身,藝高人膽大。


    杜昌明冷笑一聲,長劍一側,劍刃處迎向他拳頭,眼中浮現出他手斷骨折,鮮血直流的情靜。


    蕭月生臉色微變,拳頭仍舊直直砸下去,待快要觸到劍身時,拳頭一張,五指揮出,宛如手揮五弦。


    杜昌明頓覺長劍一震,自劍身處傳來了綿綿泊泊的內力,雖然不霸道,血氣卻隱隱浮動。


    這綿綿泊泊的力道一道接著一道,共傳來了四道,卻是蕭月生四指分別拂上了劍身。


    趁著他身形一滯之時,蕭月生身形一晃,猛的前衝,拳頭迎頭衝出,宛如當頭一炮。


    杜昌明手臂酸麻,血氣浮動,內力微滯,身法卻仍在,忙一扭身,避過拳頭,長劍一揮,斬向蕭月生手腕。


    他長劍狠辣而利落,雖算不上頂尖的劍法,也算是一位高手,在這等地方,已算是頂尖高手。


    蕭月生一縮手臂,一腳踢出,突然而隱秘,杜昌明竟然猝不及防,似是沒想到正人君子般的人,竟然會腳下偷襲。


    這一腿宛如鞭子一般,直接抽到了杜昌明的大腿上,他身形一晃,踉蹌一下,退了兩步。


    "好小子,你找死!"杜昌明心下大怒,宛如受到了奇恥大辱,自己武功如此厲害,竟然會中了這個小子的招!


    他猛的一扭身,長劍灑出一道光幕,宛如一道圓輪,橫斬向蕭月生,絲毫沒有躲避之處。


    蕭月生一矮身,自地板上撿起了一個椅子腿,信手一拋,落入了長劍形成的光幕之中。


    "嗤——"椅子腿頓時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接劍!"旁邊忽然有一人拋出一柄長劍,宛如箭矢般射了過來,恰好透過了劍幕。


    蕭月生信手一抄,輕巧的接住,長劍在手,精神一振。


    這柄劍寒氣森森,劍身明亮,也是一柄寶劍,雖算不上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卻也難得的銳利。


    杜昌明大怒,轉身望去,卻是一個青年正冷冷望著這邊,神情微怒,傾眼看他。


    這個青年容貌頗為英俊,卻不是那種英俊逼人之感,而是令人看著極順眼,滿身和諧,即使神情冷漠,仍不令人討厭。


    他正冷著臉,眼中透出不齒之色,冷冷反瞪杜昌明。


    "你好大的狗膽!"杜昌明怒哼,死死瞪著那個青年,目光銳利,宛如可以刺穿他的身體。


    "魔教之人,果然行事猖狂!"那青年男子冷哼一聲。


    杜昌明冷笑連連:"既知我乃神教之人,還敢惹事架梁子,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魔教又怎麽了?!"青年男子不屑,露出一抹譏諷之笑:"難不成,魔教便能一手遮天,讓天下人閉嘴?!"


    此時,那個紫臉的魁梧大漢忽然站起,瞪豐青年男子,半息之後,方才說話:"我要瞧瞧你的本事,有沒有資格如此小視神教!"


    他大環刀緩緩出鞘,邁著大步,緩緩逼了過去。


    蕭月生在一旁看得眉頭大皺,怒哼一聲:"你們忒也無恥,這便是你們日月神教的行事之風?!"


    "待你有命,再說這些罷!"杜昌明嗬嗬大笑,長劍揮動更疾,宛如狂風暴雨,將蕭月生逼得堪堪抵抗,毫無還手之力。


    杜昌明越打越是痛快,沒想到這個書生的拳法高明,劍法卻如此之差,真乃天助我也!


    這一戰,他隻覺酣暢淋漓,生平未有,餅子臉上甚至帶上了一絲微笑,頗是令人觀之膽寒,不敢複觀。


    那一邊,大環刀呼的一下斬出,直斬青年男子的腰,想要攔腰一斬,將其結果性命。


    那男子身法頗快,倏的一閃,已然跳出圈外,冷哼道:"忒也無恥,我如今沒劍在手!"


    "既然借劍於人,自然是不屑用劍便能勝我!"紫臉漢子冷冷說道,大環刀又是一揮,斜斬而至。


    青年男子身形一動,脫身而出,步法極快,看起來武功不俗,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能夠不懼日月神教勢大,自然是身懷絕技之輩。


    江南雲明眸一轉,掃向那邊,臉色微怒,哼道:"你們好不要臉,如此欺負人!"


    她的聲音糯軟如蜜,他們二人聽了,不僅不生氣,反而樂得哈哈大笑,歡快不已。


    "師父,我還不出手麽?!"江南雲傳音入密,嬌聲嗔道。


    蕭月生搖頭,臉色無奈,暗自傳音:"好罷!"


    說罷,他劍法陡變,劍勢猛的一漲,頓時一股浩浩之力彌散而出,怒哼一聲:"看我達摩神劍!"


    達摩劍法,位於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 少林俗家弟子難以得傳,唯有心性過關之僧,方能有幸修習此劍法。


    這套劍法威力宏大,隱含慈悲之意,不戰而屈人之兵,殺伐之氣極淡,處處留有生機。


    但劍法確實高明,雖然不能殺死人,卻能將人製住,這也是達摩劍法精奧玄妙之處,每到關鍵處,總是一滑而開,留給對方一絲餘地。直到十八劍過後,方如絲縛蠶,再難得脫。


    少林七十二絕技,蕭月生皆已精通,前兩世時,曾將七十二絕技謄寫出,隻是這一世,卻沒有如此做。


    達摩劍法在他手上施展,宛如在此劍法上浸淫數十年,火候老辣,浩浩慈悲,令人泛起渺小之感。


    這套劍法一施展,杜昌明眼前景色一變,仿佛陷入泥沼一般,身法遲滯,似是有什麽東西阻礙著自己,總難以盡情施展,束手束腳,鬱悶無比。


    "啊——!"他仰天長嘯,長劍一通亂舞,想要以亂取勝。


    蕭月生長劍一抹,"嗤"的一下,抹上了杜昌明的手腕,"叮"長劍脫手落地,他身形疾退,捂腕而立,驚詫的望著他。


    另一個紫膛臉的大漢收刀而立,護在杜昌明身後,冷眼打量蕭月生,哼道:"大哥,怎麽了?"


    "點子紮手,走!"杜昌明冷厲的盯著蕭月生,絲毫不示弱,仿佛敗的並不是他。


    說罷話,他對地上的長劍看也不看,轉身便走。


    紫膛臉的大漢遲疑一下,也緊跟著他,後退而出,大眼緊盯蕭月生,似是戒備他猝然偷襲。


    蕭月生身形放鬆,看著他們撤去,並無追趕之意。


    轉身朝向那青年男子,蕭月生抱拳一禮:"多謝閣下贈劍,小生臨安人,敝姓蕭,還未請教兄台?"


    "在下吳明甫,蘇州人!"那青年男子抱拳一禮,接過蕭月生遞過的長劍,笑道:"兄台好劍法!"


    "見笑見笑!"蕭月生拱手苦笑,搖頭道:"小生僅是練來強身健體,未曾有爭強好勝之念,不曾想,今日卻救了自己一命!"


    "哦——?!"吳明甫目光一凝,似是想看他說得真假,心下嘖嘖稱奇。


    若是練功僅是為了強身健體,一般多是練個招式,並不練習對敵,往往修習武功,練得精熟,卻絲毫不知應敵之道,即使見到一個尋常的高手,也唯有被打倒在地。


    若是僅憑著招式,花架子,對敵之際,能夠隨機應變的用來禦敵,那可謂是天縱其才了。


    若非如此,那這位蕭公子便是撒謊,其實他會武功,且是個高手,隻是裝作不知罷了。


    這等情形,武林中並不少,扮豬吃老虎,實在是一件趣事,既可保命,又能安穩奪過難過,何樂而不為?!


    不論如何,他施展的都是達摩劍法,這套劍法,他可是知曉,絕非尋常人能夠得傳。


    想到此處,他便熱情起來,笑道:"蕭兄僅是練來玩兒的,便如此高明,實在令在下慚愧無地!"


    蕭月生嗬嗬一笑,沒有再客套,否則,便算是虛偽了。


    他將這位吳明甫邀了過去,開始未竟的吃飯。


    蕭月生放下銀箸,拿起手帕,慢慢拭了拭嘴角,緩緩說道:"吳少俠,吃過飯,咱們快些離開罷,若是他們再糾集人手,找過來,雙拳敵不過四手,怕是要吃虧的!"


    吳明甫看了江南雲一眼,沉聲道:"酒囊飯袋,即使來了,也不在話下!"


    蕭月生搖頭,神情嚴肅,一本正經的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要馬上離開了,吳少俠還是一起走罷!"


    "...好罷!"吳明甫似是極不情願,不得不答應。


    若真的是蕭月生一人,吳明甫自然不會跟過來,但如今因為江南雲之故,他也順勢答應。


    絕色美人兒,傾國傾城,不僅僅令杜昌明兩人癡迷,便是吳明甫也不能幸免!


    蕭月生掃了江南雲一眼,暗歎了一句:紅顏禍水!


    三人剛一離開酒樓,一夥人衝了進來,皆是一身黑衣,酒樓上的人噤若寒蟬,各自默然,似乎連抬頭都不敢。


    這幫人其中便有杜昌明與紫膛臉大漢,他們此時正站在一個壯年男子的身後,低聲著說什麽,神情恭敬。


    壯年男子身披一件黑披風,麵色冷肅,威嚴深重,即使僅僅一皺眉,也令人膽戰心驚。


    "香主,這兩個小子都跑了!"杜昌明搖頭歎氣,語氣怨毒,緊咬著牙,緩緩說道。


    "跑了?"那中年壯漢神色不動,淡淡點頭:"若是不跑,才是見鬼了呢!"


    他目光如電,緩緩掃了眾人一眼,但凡跟他眼神對視的,皆是位高權位者,尋常高手,來到他跟前,都覺矮了一截。


    杜昌明緊咬著牙,狠狠哼道:"香主,那個小子一定要殺掉,斬草除根!...況且,那個美人絕美,傾國傾城!"


    "唔,但願他們還未走遠!"黑衣男子緩緩點頭,揮了揮手。


    "香主,屬下去追!"杜昌明恨恨一跺腳,抱拳請纓。


    "嗯,去吧,莫要拚命,隻要將他留住即可!"黑衣男子緩緩點頭,沉穩的吩咐道。


    "是!"杜昌明低聲喝道,抱拳一禮,轉身出了酒樓,直奔蕭月生所在的客棧。


    日月神教在此,也是根基深厚,否則,斷不可能如此的橫行無忌,聽著手下暗報,杜昌明轉眼之間,來到了蕭月生所在的客棧。


    當他進來時,蕭月生正踏進大廳,要往外走,帶著江南雲,身邊還跟著吳明甫,行色匆匆 。


    "站住!"杜昌明大喝,伸手指向蕭月生,神色欣喜,終於將他們逮住,若是再晚一步,可是找不到人,定會被香主怪罪。


    "是你?!"蕭月生皺了皺眉,停下步子,臉上一幅從容沉穩的神色,打量了杜昌明一眼,哼道:"陰魂不散,又要如何?!"


    "小子,這一次,看你插翅難逃啦!"杜昌明得意的哼道,眼中的恨意似乎能將蕭月生焚化。


    "看來,你又找到了幫手!"蕭月生放下了包袱,抽出腰間的長劍,便要動手。


    "你若束手,我可留你全屍!"杜昌明冷哼一聲,緩緩喝道,慢慢拔劍。


    PS:修改完畢,共有9800字,以報大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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