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挾著兩女,腳不沾地,一路疾馳,化為一道青影,頭發自後麵吹起來,仿佛有人在後麵直直拽著。


    夜深人靜,他也顧不得驚世駭俗,轉眼的功夫,已是回到了小院中,不從門進,直接縱身躍起。


    他內力全無,施不出輕功,但周身筋骨已然不同,力氣湧動,腳下一蹬,自然縱起,但落地時,周身力氣卻無法施展,隻能老老實實的如一塊兒石頭般往下落。


    恰在此時,背心傳來一湧綿綿泊泊的內力,他大喜過望,這股內力雖弱,他卻悠悠而落,宛如三片羽毛粘在一起落下地。


    "噗!"杜文秀手掌離開他後背,又吐出一口血。


    蕭月生忙抱著兩女,一腳踹開正屋的門,匆匆進到自己屋中。


    這裏溫暖如春,火爐呼呼作響,燒得極旺,炕也熱乎乎的燙人,與嚴寒的外麵宛如兩個世界。


    把她們放到炕上,孫玉如與杜文秀臉色都發青,神色萎靡,似乎隨時會睡過去。


    他搖搖頭,自己剛才跑得太快,比奔馬還快幾分,她們受了內傷,不能運功護體,這麽冷的天,自然受了凍。


    掀開厚厚的棉被,將兩個人外衫撒去,蓋上大被,捂緊嚴嚴密密,僅露出腦袋。


    渾身一暖和,兩女的精神好了一些。


    孫玉如虛弱的笑一笑,輕聲道:"先生,又是你救了咱們。"


    "閉上嘴,莫說話!"蕭月生沉著臉,哼道,轉頭問杜文秀:"傷藥在何處?"


    杜文秀胸口部位動了動,手臂伸出被窩,手裏拿著一隻精致的青花瓷瓶:"這是融雪丸,最好的傷藥。"


    蕭月生點頭接過,沉著臉倒出來四顆雪白的丹丸,下了炕,端過來一杯水,又上了炕。


    將雪白丹丸分別按到兩人檀口中,一人兩顆,哼道:"快些運功療傷,看看傷得多重!"


    兩人依言坐起來,端直了身子,蕭月生又拿了一張棉被,讓兩人每人都擁著棉被打坐。


    蕭月生盤膝坐著,歪頭打量兩女,她們都是雪白如玉的秀臉,雖然略有些發青,仍舊動人心魄,此時受傷的模樣,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他便是見了,也禁不住怦然心動。


    忙收懾心神,暗罵自己,內息沒了,怎麽定力也大弱了,實在不成樣子,家裏還有夫人在呢!


    正心思躁動,浮想聯翩之際,兩女一動,緩緩籲一口氣,搖搖頭,睜開了明眸。


    蕭月生忙收心定神,問道:"傷勢如何?"


    說著話,他伸手拉過孫玉如的小手,放到自己大腿上,按在她皓腕關脈處,凝神感受。


    雖然沒有內力,但他如今的五官敏銳無比,遠非常人能夠想象,輕微的脈搏聲,他一按上,便如感受到軍鼓震動一般,清晰無比。


    他臉色越來越沉,濃濃的眉毛越皺越緊,幾乎碰到一起,抬眼望向她:"你傷得極重,可是有寒氣在體內鬱結?!"


    孫玉如眨了眨圓亮的大眼,點頭:"嗯,這廝的內力賊怪,怎麽也驅除不掉。"


    蕭月生放下她雪白皓腕,一伸手拉過來杜文秀的左手,食指拇指中指三指搭於皓腕上。


    他眉毛緊鎖著,點頭道:"也是如此,看來,這兩個家夥是同門師兄弟!"


    孫玉如緊了緊棉被,將自己裹得更緊一些,問:"先生,那他們是哪個門派的,內功如此古怪?!"


    "不知。"蕭月生搖頭,歎息一聲,道:"過兩天,你們要跟趙伯川比武,可能痊愈!?"


    兩女一怔,對望一眼,麵麵相覷,她們一時還沒有想到這般遠,蕭月生一提,兩人方才省起。


    孫玉如忙望向蕭月生:"先生,怎麽辦,我們的傷定好不了的,怎麽辦呀?!"


    蕭月生搖頭一笑,帶著諷刺的語氣,輕哼道:"那就算了,推掉便是。"


    "那怎麽成?!"孫玉如搖頭不迭,白他一眼,焦急的嬌嗔道:"先——生——!...風聲我已經放出去了,說是煙霞派挑戰東海幫,東海幫定是怕了,不敢應戰的。"


    蕭月生苦笑,搖搖頭,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若是沒有放出風聲,他們大可一走了之,如今呢,若是避而不戰,那煙霞派必然是名聲掃地,被武林人所恥笑,再難在武林之中立足。


    蕭月生眉頭鎖起,看了二女一眼,沉聲道:"你們不會是想帶傷上陣罷?!"


    杜文秀淡淡道:"如今也隻能如此,寧可帶傷,也不能讓世人嘲笑咱們煙霞派未戰先怯,臨陣脫逃!"


    蕭月生搖頭:"若是敗了,你們既把小命丟了,煙霞派的臉麵也丟光了,可是威風掃地,再難抬起頭!"


    "先生,那可怎麽辦呐?!"孫玉如嬌聲叫道。


    蕭月生默然,搖搖頭,歎息一聲。


    當初,下的戰帖可是兩人對兩人,由煙霞派的弟子對東海幫的人,一局定勝負。


    自己畢竟不是煙霞派的人,故不在其列。


    若是自己的內力尚在,這點兒小傷,不在話下,若是自己的丹藥在,這點兒小傷,也不在話下。


    隻是,如今可是無藥又無內力,算是彈盡糧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己可是不手無策了。


    孫玉如殷殷望著他:"先生,你武功精深,內功玄妙,難道就沒有什麽高深的法門,能夠助咱們快些治好內傷?!"


    蕭月生稍一遲疑,卻是想到了一個奇妙的法門,隨即又否決,搖頭苦笑:"既使有什麽奇功秘法,也需得我親自施展,如今我一介廢人,什麽也施展不出來,沒用的..."


    孫玉如身子一軟,順勢躺了下去,頗是悲涼的道:"完了!...先生你都沒法子,咱們定是要敗了!"


    她轉向杜文秀,苦笑道:"師姐,你說咱們怎麽辦呀?!"


    杜文秀明眸緊盯著蕭月生,想要看透他的心思一般,淡淡道:"先生,真的一點兒法子也沒了?!"


    蕭月生稍一遲疑,點點頭,苦笑道:"在下慚愧,想不出什麽主意,黔驢技窮了!"


    杜文秀仍緊盯著他,修長入鬢的眉毛輕蹙,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


    孫玉如覺察其異,忙道:"師姐,怎麽了?!"


    杜文秀搖搖頭,目光慢慢離開蕭月生,望向孫玉如,淡淡一笑:"沒什麽..."


    "師——姐——!"孫玉如不依,自被窩裏伸出手臂,拉著她胳膊,搖了搖:"師姐你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告訴我嘛!"


    "真沒什麽。"杜文秀搖頭,看了一眼蕭月生。


    孫玉如忙又轉向蕭月生,拉著他胳膊,搖晃道上:"先生,究竟有什麽事?!"


    蕭月生一攤手,苦笑道:"我更不知道有什麽事。"


    孫玉如輕哼一聲,板著臉,白了杜文秀與蕭月生一眼,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看向窗戶。


    蕭月生抬腿下了熱乎乎的炕,溫聲說道:"你們莫要磨蹭,還是早些療傷吧,...能痊愈一分,便是一分!"


    說罷,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他挑開門簾,出了東屋,來到正屋,坐在火爐旁。


    爐子上的水壺汩汩作響,熱氣騰騰,他拿下來,沏了一壺茶,替自己斟上一杯,雙手捧著茶盞,坐在火爐旁,慢慢的品茗。


    爐火呼呼作響,外麵的風聲一起,爐火響得更歡實幾分,熱氣鑽入自己身體裏,自每上毛孔中鑽進去。


    火光透過爐子的縫隙透過來,照在他臉上,爐火明滅,他臉色陰晴不定,望著爐子,捧著茶盞怔怔出神。


    他能覺察得到,她們體內如今有一股極陰寒的內力,精純無比,憑她們的內力,根本驅除不去。


    這股內力,不停的吞噬著她們本身的內力,不斷的滲入她們五髒六腑,若是單憑她們自己,隻會越來越重,不治而亡。


    如今,她們看似傷得不重,沒有昏迷,但是隨著這股內力的越發壯大,很快便會被其吞噬,香銷玉殞。


    自己如今卻是隻能袖手旁觀,沒有內力,無法洞察這股力量的根源與性質,便不能尋出根治之法。


    若在從前,根據這股內力,他便能推測出這門心法來,從而尋到克製之法。


    可惜,如今自己卻是無能為力,宛如一個聾子瞎子一般,委實窩囊之極。


    若是有一個內力高深之人,助自己一臂之力,使用歸元指,倒也有幾分生機。


    可惜,依她們的傷勢,一天怕是也挨不過,要找高手,便是召喚南雲過來,也是不及。


    想到此,他心中苦笑,搖了搖頭。


    天無絕人之路,在必死之時,總有一份生機,隻是需要你有足夠的能力去找到。


    如今之勢,唯有一法,可以救治二女,隻是此法太過驚世駭俗,隻能舍棄,他便是說也沒有說。


    但是,不使用此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香消玉殞,又委實太過殘酷,他即使智慧淵深,此時仍陷入掙紮。


    "唉..."他長長歎息一聲,直起腰,揭盞輕啜一口茶茗,搖頭苦笑,仍舊不知如何做。


    "先生..."蕭月生身後忽然傳來清冷而動人的聲音,卻正是杜文秀,讓他一凜。


    自己怎麽了,心神不寧至如此地步!...讓人靠近而不自知,這可是難以想象之事。


    自元神不滅以來,他心湖清澈,映照萬物,周圍一切皆在心湖中映現,沒人能夠不知不覺潛到他身邊。


    蕭月生轉身,笑了笑,溫聲問:"杜姑娘,怎麽沒運功療傷?"


    杜文秀身上披著一件棉袍,靜靜站著,見蕭月生轉頭望來,她搖搖頭,笑了笑。


    "過來坐坐罷。"蕭月生隨手拉過來一張椅子,放到自己身邊,拍了拍椅子。


    杜文秀靜靜走幾步,坐到椅中,輕捋一把披肩的秀發,抬頭望向他,眸子閃閃發光。


    她秀發披在肩上,與平常的模樣不同,氣質也隨之一變,少了一分清冷,多了幾分嫵媚與溫柔,更惹人憐愛。


    蕭月生斟了一杯茶,將茶盞遞到她跟前,溫和道:"喝口熱茶,暖一暖身子罷。"


    杜文秀雙手接過,捧在身前,雙掌似乎汲取著茶盞的熱量。


    兩人一言不發,靜靜看著火爐,裏麵的火光透出一絲,照在兩人的臉上,一閃一閃。


    杜文秀揭盞喝一口茶,動作優雅,轉頭望向蕭月生,直直的盯著他,淡淡道:"先生,你有事在瞞著我們!"


    "沒有。"蕭月生搖頭,眼睛仍盯著火爐,一動不動。


    杜文秀修長入鬢的眉毛一蹙,不悅的道:"先生莫非以為我是傻瓜不成?!"


    蕭月生抬頭看他一眼,搖頭苦笑:"唉...,此事說與不說,並無區別,還是算了。"


    "先生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心思?!"杜文秀眉毛一挑,淡淡道:"不妨說來聽聽。"


    蕭月生沉吟片刻,思索著措詞般,慢慢道:"關於你們的傷勢...,你可明白其嚴重?"


    "嗯,我知道。"杜文秀點點頭,神情淡然。


    蕭月生沉聲問:"你知道其嚴重?!"


    杜文秀點頭:"即使這次比武我們能夠獲勝,也會因此傷而亡,...對罷?"


    蕭月生苦笑,緩緩點頭:"傷人們之人,內力忒也陰毒,憑你們的內力,驅除不去..."


    杜文秀點頭:"我覺出,這股陰寒內力正在吞噬著我的內力,慢慢壯大,最終,會完全吞噬掉我,...殺了我。"


    蕭月生默然,看著爐火,一言不發。


    "先生是有法子救我們的,是罷?"杜文秀緊盯著他,雙眼明亮,宛如天上的明月。


    "沒有什麽好法子。"蕭月生搖搖頭。


    杜文秀忙道:"沒有好法子,但總是有法子的,是罷?!"


    蕭月生苦笑,抬頭看了她一眼,與她明亮的眼神相觸,能夠看到她的渴望與執著。


    他默然不語,低下頭,望著火爐,眼前仍閃現著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並不是對生的渴望,而是一股執著,他細細思索,漸漸了悟,她並不是怕死,而是想要勝利,是想戰勝趙伯川,替煙霞派揚眉吐氣!


    他搖搖頭,真是個傻姑娘,難道,真的就這麽生無可戀,為了煙霞派,死也不怕?!


    如此一來,自己倒不如她,對於死亡,他可是極害怕恐懼的,生怕一死,元神滅亡,再也見不到幾個妻子。


    杜文秀帶著懇求的語氣,低聲道:"先生,有什麽法子,請你說出來罷。"


    蕭月生搖頭,擺擺手:"我再想想罷。"


    說完,他便捧著茶盞,默默坐著,望著火爐呆呆出神,一言不發,像是一座雕塑立在那裏。


    除了他會偶爾揭開盞蓋,輕啜一口茶茗,發出聲音,其餘時間,隻能聽到火爐呼呼的燃燒聲。


    杜文秀也捧著熱茶,慢慢品嚐,陪他坐在這裏。


    半晌過後,一盞茶喝完,蕭月生站起身來,沉聲道:"我先想個法子,試試看罷。"


    說著話,他起身離開椅子,邁步挑簾,進了東屋。


    孫玉如身上的棉被已經脫落,她盤膝而坐,雙手掐訣,正凝神運功,臉上一陣一陣閃過青氣,與紅氣交錯出現,似是兩種顏色的氣正在爭奪地盤兒。


    蕭月生看了幾眼,搖搖頭,孫玉如臉上的青氣更濃,出現得更加頻繁一些,顯然大占上風。


    "玉如,醒醒。"蕭月生沉聲道。


    孫玉如頓時一顫,臉上紅氣漸漸消失,完全被青氣所占,慢慢的,青氣也消散開來,現出蒼白的秀臉。


    蕭月生心中沉肅,這股內力,果然古怪,難以對付。


    孫玉如慢慢睜開眼睛,忙拿起棉被,重新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問道:"先生,怎麽了?"


    "玉如,可曾記得我當初傳你的法子,用以壓製毒素?"蕭月生溫聲問道。


    孫玉如用力點頭:"當然嘍,那個法門可是玄妙得緊。"


    蕭月生點點頭:"嗯,那就好,...你們便用這個法子,將這股寒氣壓製住,莫讓它再竄動起來。"


    杜文秀修眉一蹙:"能製住它嗎?"


    蕭月生點頭:"試試看罷,你與玉如同時點對方,...須得同時點一個穴道,不能有差錯,否則,前功盡棄!"


    孫玉如點頭:"先生,我明白。"


    蕭月生沒有內力,無法力透穴道,更不能導引內息,是無法施展的,唯有她們自己施展。


    杜文秀脫靴子上了炕,蕭月生站在地上,緊張的看著兩女,見她們按著自己先前授過的法門,一個穴道一個穴道的慢慢點上,終於完成,心下大慰。


    片刻過後,他摸了摸二人的脈相,點頭道:"能夠壓製一時,但怕是不能長久。"


    杜文秀淡淡道:"隻要能撐得過比武便成。"


    蕭月生暗自一歎,點點頭:"你們且先歇息,我去外麵走一走。"


    "這麽晚了,先生要去哪裏?"孫玉如忙問。


    "你管得真寬!"蕭月生笑道:"我現在睡不著,溜達一下,散散心再睡下。"


    孫玉如白他一眼,緊了緊身上的棉被,隨即笑道:"那先生要小心,別凍著自己。"


    "嗯。"蕭月生點頭,衝杜文秀點點頭,轉身挑簾出了東屋,順手拿起了炕頭的長劍。


    他又穿過正屋,來到了院子,看了看天空皎潔的月亮,拉開院門走了出去。


    既然沒有內力,無法知曉這陰毒內力的運行之法,便親自去東海幫,逼問出來便是!


    況且,既然不能,他也想泄一泄憤,發發怒火。


    大街上一片靜悄悄,偶爾有狗叫聲,隨即隱去,大街上的行人極少,周圍到處黑黝黝的一片。


    蕭月生迤邐而行,來到了東海幫的總壇前。


    大門前,四個大漢正走來走去,手上拿著燈籠,照得大門前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他們四個,個個魁梧雄壯,氣質彪悍,眼睛一瞪足以懾人,不敢輕易欺近。


    一個大漢忽然聽到動靜,腳步一頓,猛然轉身望向前麵某處,沉聲喝問:"誰?!"


    說著話,他將燈籠高高舉起,小心邁步,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動,身後三個大漢忙緊跟著,並肩則行,手上各拿著一個燈籠。


    四人慢慢往前,靠近一棵大樹,卻什麽人也沒看到,其中一人笑著問道:"王哥,你真的看到人了?"


    先前的大漢撓撓頭,迷惑的道:"隱隱約約的,那般感覺著,可能是我多心了罷!"


    "不是你多心!"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四人一驚,急忙一退,籠罩舉起,照在身前。


    蕭月生一身青衫,手持長劍,淡淡笑著,道:"我前來拜訪你家幫主,請代為通稟一聲。"


    "你是誰?!"那個姓王的大漢忙喝道:"深更半夜的,我們幫主已經睡下了,不見客!"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搖頭,左袖中倏的飛出一道白光,將大門上的左邊燈籠射落下來。


    看著四個大漢目瞪口呆,蕭月生淡淡一笑:"去罷,...去通稟一聲罷。"


    "你...你是...?!"姓王的大漢目瞪口呆,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蕭月生笑著點頭:"嗯,我就是,莫讓我等得太久。"


    "王哥,他是什麽人?!"一個大漢湊過來,拉一把姓王的大漢,低聲問道。


    這個王哥,素來穩重,沒想到還有這幅模樣,自是太過震驚之故,那此人定非凡人,自然心中好奇。


    姓王的大漢一推他,轉身便走,哼道:"對他不得無禮!"


    他上前重重敲了敲門,門側很快開了一個小門,露出一張臉:"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又有什麽事!?"


    姓王的大漢抱拳,拱手,露出笑容:"請趙管家代為啟稟幫主,說有重要人物請見。"


    趙管家不耐煩的問:"重要人物?...哪個重要人物,這三更半夜的過來?!"


    姓王的大漢湊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蕭月生耳朵動了動,已是聽清了他們說話的內容,不由暗自一笑,果然是威風更重要,往往收到奇效。


    趙管家驚異的望了一眼蕭月生,忙轉過眼,"啪"的一下關上小門,腳步聲漸漸遠去,甚是匆匆。


    姓王的大漢轉過身來,警惕的望了一眼蕭月生,對三個同伴理也不理,隻是瞪他們一眼,讓他們莫要問。


    很快,腳步聲再次響起,大門"吱吱吱吱",緩緩打開,大門內站著六個人。


    除了趙伯川,還有四個老者,正是先前動手的,還有一個年輕人,約有二十餘歲,與趙伯川有幾分相肖。


    他方嘴,挺鼻,鷹眼,劍眉,英姿颯颯,一身寶藍長衫,襯得他麵如冠玉,豐神俊朗,此時正一臉淡然笑意,斜睜著蕭月生,神態間露出幾分倨傲之意。


    趙伯川發出一聲朗朗的大笑,抱拳拱手道:"你便是蕭先生罷?...再次前來,有何指教?!"


    無論此人好壞,單是這份氣度,便足以令人心折,蕭月生搖頭一笑:"指教不敢當,隻是有一事相求罷了。"


    "哦——?"趙伯川眉毛挑一挑,嗬嗬笑道:"但說無妨,容在下參詳一二。"


    蕭月生提著劍踏前兩步:"趙幫主想必也知曉,在下的兩位朋友,都是煙霞派的人,過兩日便要與趙幫主比武。"


    趙伯川笑道:"嗬嗬,煙霞派的女俠既然想切磋,我東海幫豈能小氣,自然答應,...不過,在下不會親自下場,將由犬子與煙霞派的兩位姑娘切磋一二。"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毫不驚奇。


    戰帖雖是下給趙伯川的,但兩女乃是煙霞派的二代弟子,若是趙伯川親自下場,既然勝了,也是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趙伯川微眯眼睛,嗬嗬笑道:"蕭先生此來,究竟有何用意,但說無妨,何必繞什麽彎子?!"


    蕭月生看著他皮笑肉不笑,頗覺難受,直接說道:"如今,兩位姑娘負了傷,卻是貴屬下所致,獨門奇掌,我前來討教療傷之法。"


    趙伯川嗬嗬笑了起來,隨即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皺了皺,眯了眯眼睛,淡淡一哼:"趙幫主,真有什麽可笑之處?"


    "此事確實可笑!"趙伯川卻是並不怕他,底氣十足,看一眼兒子,撫著長髯笑道:"那兩位姑娘半夜三更來我總壇鬧事,出手狠辣,傷我弟子無數,...如今,她們負了傷,還要咱們救她們,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嗬嗬..."


    "這般說來,趙幫主是不肯了?!"蕭月生眯著眼睛,淡淡笑問。


    "那是自然!"趙伯川堅定的點頭,哼道:"我若是肯了,東海幫的威嚴何在,何存?!"


    "唉...!"蕭月生長長歎息一聲,抬頭望了望天空的皎皎月光,屈指一彈長劍:"可惜了,這般好的月色!"


    說罷,他緩緩踏步,朝趙伯川直直走來。


    "攔住他!"趙伯川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雙眼如隼,緊盯著蕭月生,寒芒閃爍。


    十幾個人自他們身後湧出,出了大門,攔在蕭月生跟前,那四個長老則一動不動,站在他身側。


    "父親,他便是那個姓蕭的?!"那青年轉身問趙伯川。


    趙伯川點點頭,語重心長的道:"豐元,不可大意!...此人的暗器功夫委實奇絕,真真是防不勝防。"


    趙豐元搖頭,緊盯著蕭月生看了幾眼,又搖頭:"父親,看他模樣,似乎沒有內力吧?"


    "沒有內力?!"趙伯川急問。


    "嗯,看起來,確實沒有內力,暗器又能高到哪裏去?!"趙豐元點頭,瞥了一眼四個長老,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一個長老開口,搖頭道:"少幫主,他暗器之強,委實可怕,不可能沒內力。"


    趙豐元不悅道:"孫長老,我難不成還會看錯?!"


    那長老忙擺手,抱拳道:"少幫主法眼如炬,自然不會錯了,...隻是此事實在難懂,老夫也糊塗了!"


    趙伯川點點頭:"是呀,豐元,便是我也有些糊塗了!"


    趙豐元笑了笑:"那便拭目以待罷!"


    十幾個人圍上前,個個緊握長劍,慢慢往前湊去,劍光閃爍,映在他們臉上,個個一臉殺氣。


    這些人麵色陰沉,如凝著寒冰,目光也陰冷森森,望向蕭月生時,仿佛看著一個死人。


    蕭月生淡淡道:"你們讓開罷,不必枉送性命。"


    十幾個人一言不發,隻是慢慢上前,長劍漸漸握緊,肅殺之氣如成實質。


    蕭月生搖頭一笑,長劍一振,直削地過去。


    他一動,這十幾個人也動了,裏外兩層,裏麵八個人,外麵八外人,按八卦方位所占,劍光閃爍,連成一片,籠罩住了蕭月生。


    趙豐元傲然一笑:"任是他劍法多強,麵對這個劍陣,他也得命喪黃泉!"


    趙伯川嗬嗬一笑,狀甚歡愉。


    "叮叮叮""叮叮叮"一連串的清脆聲連接響起,隨即十幾個人騷動起來,最裏層的八個人,手上長劍個個變成了斷劍,僅有半截握在手上,另半截在腳尖前。


    "變!"見此異狀,其中一人喝道。


    十幾個人如夢初醒,裏麵八個退後兩步,外麵八個則跨前一步,進入內圍,麵對蕭月生。


    蕭月生手持長劍,朗聲道:"趙幫主若不答應,我那兩個朋友不治而亡,我少得要殺殺人,替她們陪葬了!"


    趙伯川眉頭一豎,又是這一番話,他一聽之下,便是怒不可遏,仿佛受了侮辱。


    他怒喝道:"殺!殺了他!殺了他!"


    十幾個人聞言頓動,八柄劍刺出,同時另八柄斷劍呼嘯而至,被他們當作暗器擲了過來。


    蕭月生長劍一卷,宛如一道光幕拉下來,擋在自己身前,斷劍與長劍至此,皆被擋回,難侵入一步。


    趙豐元踏前一步,臉色凝重,按上劍柄,哼道:"父親,他暗器厲害,劍法卻更厲害!"


    趙伯川一把按上他肩膀,沉聲道:"豐元,你請你幾個師兄出手罷,今夜無論如何,一定要宰了他!...否則後患無窮!"


    趙豐元看了一眼父親,見他神情鄭重,點點頭:"是,我去請師兄他們!"


    蕭月生見眼前這些人死纏不休,心中不耐,杜文秀與孫玉如的傷勢不容多拖,早治一刻,便容易一分。


    於是乎,他殺機大起。(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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