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證大師沉默,不急不躁,看一眼李指揮使,搖搖頭:"老衲隻能盡力一試。"


    宋供奉忙道:"好好,大師試試看罷,即使救不得,也是王爺的運氣不濟。"


    李指揮使沉默的點點頭,眼神閃爍,臉色陰沉。


    "既如此,老衲便盡力一試。"方證大師緩緩點頭,臉色沉肅,寶相莊嚴,揚聲道:"覺月,覺空,你們進來。"


    "是,方丈!"兩道聲音響在門外,兩個黃衣和尚推門進來。


    李指揮使一看,這二人皆是青年和尚,身形挺拔,頭上錚亮,一個俊朗,一個樸實,各具風采,身形步法一個沉凝,一個飄逸,站在身前,如淵停嶽峙,氣度從容。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暗自一歎,果然不愧少林寶刹,人才濟濟,這兩個和尚雖然年輕,卻已是一流高手,假以時日,定能躋身絕頂高手之列。


    "覺月覺空,你們且替本座護法。"方證大師道。


    "謹遵方丈法旨!"覺月覺空和尚雙手合什,正聲應道。


    "兩位施主,我待會行功,需得專心凝誌,不能有一絲驚擾,還請見諒。"方證大師合什一禮,藹然說道。


    "大師放心,咱們就當自己啞巴了,聾了!"宋供奉笑道,李指揮使也重重點頭。


    本想請他們出去,但見二人如此,方證大師明白,斷無如此可能,他們還是不放心。


    想到此,他微微一笑,點點頭,不再勉強,轉身上了榻,一手撩袈裟,一手扶起瑞陽王,盤膝坐在他身後。


    雙掌搭在瑞陽王背心處,方證大師沉下臉色,莊嚴肅重,慢慢合上雙眼。


    覺月和尚與覺空和尚上前一步,站在床榻前,擋住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神情莊重,無悲無喜,仿佛沒有人的感情。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眉頭一皺,心中不喜,對於少林僧人,他們向來瞧不起的,覺得他們不事生產,受人奉養,對江山,對社稷無一絲益處,徒惹麻煩。


    這一次,逼不得已,隻能請少林的方丈來,但骨子裏,仍對和尚沒有好感。


    見這兩個小和尚竟攔在身前,如此無禮,自然惱怒異常。


    宋供奉伸手拉一下李指揮使,使個眼色給他,似是說:"稍安毋躁!"


    李指揮使重重喘一口粗氣,狠狠瞪一眼兩人個和尚,退後一步,坐到桌旁,雙眼透過兩個和尚的縫隙望過去。


    方證大師一動不動,像一座佛座,透出凜凜佛家威儀,令人肅然起敬,邪念不生。


    即使宋供奉與李指揮使不信佛,看不起和尚,看到此景,也不由的敬佩,端正心態,耐心看下去。


    方證大師神情越來越凝重,絲絲白氣鑽出來,沒有頭發阻礙,嫋嫋升起,消失在空氣中。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雙手握拳,渾身緊繃,替方證大師緊張,知道他極是吃力。


    忽然,瑞陽王身子顫了一下,片刻後,又顫一下,仿佛被閃電擊中,宋供奉與李指揮使騰的站起,上前一步,便要去看。


    兩隻手攔在二人身前,擋住二人。


    兩人抬頭一看,正是兩個年輕的和尚。


    覺月覺空和尚伸臂相攔,雙眼湛湛,無悲無喜,平靜如深山中的潭水,靜靜望著二人。


    兩人勃然大怒,李指揮使再也忍不住,乍要怒喝,卻忽然省起,不能打擾,傷了方證大師事小,若是傷了王爺,可是罪不可赦。


    他將話吞到肚子裏,雙眼精芒一閃,伸手探掌,五指萁張,抓向覺空和尚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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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空和尚拜入少林不久,當初承蕭月生傳了一套心訣,每日練功前,先運行一遍,或在念經時,讓其運轉,其效如神,他武功進境一日千裏,頭腦清明,越發靈慧,各種招式,看一遍便能記得七七八八,幾乎過目不忘。


    如今,他的地位直追少林年輕第一人覺月,有躋身少林十八羅漢之望,可謂一步登天。


    他如今的武功,得益於蕭月生當初指點,並不遜於覺月。


    覺月精擅數套武功,而他卻僅精於一套,便是少林寺的入門拳法——少林羅漢拳。


    這一套羅漢拳,簡單平易,乃是少林僧人入門築基之用,強身健體有奇效,據傳來源於少林易筋經。


    因為此拳法簡單,少林僧人多是學過即舍,鑽研更為精妙的武功,忽略此功。


    唯有覺空,因為師父傳下此套武功,便撒手人寰,他平常苦練這一套武功,已是頗有心得。


    後經蕭月生點撥,其中精妙與關竅俱明,他的少林羅漢拳,已經脫胎換骨,威力無窮。


    見李指揮使神色不善,他心思敏銳,已有感覺,見其出招,也不意外,手腕一翻,翻掌為拳,一拳擊出。


    李指揮使化爪為掌,將其拳頭包住,想以內力取勝。


    李指揮使本是大內高手,因為表現出色,遠超同儕,外放成為王府侍衛首領,任指揮使,其所修心法,源自大內,精妙絕倫,非是尋常武林門派可比。


    他自恃年紀大,心法妙,故覺內力必然遠勝這個小和尚,欲以拙勝巧,一力降十會。


    覺空和尚知其心思,手臂擰動,拳勁透出"鑽"字訣,手腕輕翻,猛的加速,與後世的寸勁兒相似。


    這一個"鑽"字訣,來源於蕭月生所傳,乃周身放鬆之後,猝然一擊,將內勁化為一點擊出,近距離之內,足以令人致命。


    他如今的功力,拳頭貼近青磚,陡然發力,可將青磚擊碎,沒有使力距離,仍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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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拳一掌相撞,"砰"的一響,覺空和尚麵色如常,李指揮使退後一步,甩動手臂,低頭看去,臉色微變。


    他臉色陰沉,看著手掌,手掌中心,一個酒盅大小的紅斑,鮮紅如血。


    一陣陣疼痛傳到心裏,仿佛被灼燒一般,無法忍受。


    他左手疾點,在內關與肩井重重點一下,想要鎮住疼痛,但鑽勁豈能這般容易化去。


    一道真氣鑽入他體內,沿著經脈,直鑽入他心脈。


    他內力深厚,心法獨特,丹田源源不絕輸出內力,不停的消融著這股內息。


    當內力來至他肩井位置,滯了一滯,被其穴道阻住,隨即丹田內力源源湧進來,像是使用人海戰術一般,完全堵住經脈,容不得它過去,漸漸將其同化。


    李指揮使長籲一口氣,抬頭狠狠盯著覺空和尚。


    覺空和尚合什一禮,默然不語,眼神一片平和,無悲無喜,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李指揮使怒目相視,喘一口粗氣,身子緊繃,極不服氣,想要再較量一下。


    肩膀卻落上一隻手掌,宋供奉搭他肩膀,衝他搖搖頭。


    對於宋供奉,他心中忌憚,不敢放肆,雖是不甘, 也隻好忍下這口氣,恨恨瞪覺空和尚一眼。


    覺空和尚淡淡一瞥,合什一禮,微闔雙眼,寶相莊嚴,嘴唇翕動,似是喃喃自語,沒有出聲。


    覺月和尚看一眼覺空,再瞥一眼李指揮使,心中暗自一笑,他深知覺空師弟的內力古怪,勁力玄妙,令人防不勝防,這個姓李的指揮使與他對手,自討苦吃罷了!


    宋供奉目光淡淡一掃覺空,見他不驕不躁,沉靜自如,心下也不由讚歎,果然是少林的和尚,心性不俗。


    四人正在無聲交鋒之際,方證大師頭上白氣蒸騰,越來越厲害,仿佛蒸籠一般。


    這一會兒功夫,瑞陽王臉色蒼白,不複開始時的紅潤,眉頭緊皺著,似乎痛苦難當。


    李指揮使忙低聲道:"宋老,到底成不成?!好像不太妙啊!"


    宋供奉眼睛緊盯著,搖搖頭:"事到如今,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萬一方證大師不成,咱們便陪王爺一塊兒走罷!"


    李指揮使麵色一變,他正當壯年,身在高位,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一天也未能享受,便要下去陪王爺,他實不甘心。


    他眼珠轉動,急思解決之法,卻一籌莫展,若是實在不成,唯有派人去大內,請來禁宮的高手。


    "哼!"一道悶哼聲響起,瑞陽王身子震一下。


    眾人忙轉頭望去,他又恢複如常,臉色蒼白,眉宇間透出痛苦神情,仿佛在做噩夢。


    方證大師慢慢收回右掌,輕籲一口氣,頭上白氣稀薄一些,他慢慢睜開眼睛。


    "大師,如何?!"李指揮使急切問道。


    方證大師搖頭,歎息一聲,神情凝重。


    "大師,王爺情形究竟如何?"宋供奉抱拳一禮,溫聲問道,從容不迫。


    他放下生死,反而看開了,心神從容安定下來,語氣從容。


    方證大師慢慢放下瑞陽王,解座下榻,搖頭歎息:"王爺頭上盤踞著一道輕細真氣,凝而不散,老衲本想驅散它,沒想到這道內息如此精純,堅韌過人,唉——!...老衲慚愧,功力不勝此任。"


    "大師修煉易筋經,功力精純,天下罕見,若是大師也不成,那王爺他..."宋供奉歎息一聲。


    方證大師苦笑一聲,想了想,道:"天下之大,奇人異士無數,尤其在朝廷內,更是臥虎藏經,老衲這點微抹之技,算不得什麽。"


    宋供奉搖頭:"大師過謙,大內雖有高手,但比起大師來,仍是遜色多多,大師沒有法子,他們也不成的!"


    "唉...,可憐王爺,英明神武,卻最終落得如此下場!"李指揮使重重歎息,滿臉悲戚。


    他一半是歎瑞陽王,一半是為了自己悲哀,一個如熊般壯實大漢,如此悲傷,份外打動人。


    方證大師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語。


    看他模樣,宋供奉與李指揮使忙望過去。


    宋供奉忙抱拳,深拜下去,重重一禮:"大師,莫非你還有解救之策?煩請不吝指教!"


    方證大師忙伸手,將他扶起,看了看他,臉色遲疑。


    "大師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李指揮使急忙問。


    方證大師點點頭:"老衲想起一人,此人武功通神,高深之極,若是出手,比起老衲,要強得多!"


    "是誰?!"李指揮使忙問,身子繃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方證大師。


    方證大師遲疑道:"隻是,此人已經歸隱武林,不問世事,怕是很難請得到。"


    "大師說的是何方神聖?!"宋供奉沉吟著道。


    "驚鴻一劍蕭一寒,兩位施主可曾聽說過?"方證大師藹然問道。


    "是他?!"李指揮使微微色變,看一眼宋供奉,神情古怪。


    宋供奉撫掌,重重點頭:"對啊!把他給忘了!...驚鴻一劍蕭一寒,他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


    "大師,他武功果如人們所傳,如此高明?"宋供奉一臉好奇神色,問道。


    方證大師點頭,肅然道:"蕭先生的武功,深若淵海,莫可匹測,老衲自愧不如!"


    "哦——?!...那他如今何在?...我親自去請!"宋供奉忙道,精神一振。


    出家人不打誑語,如方證大師這般得道高僧,更不會說謊,既然如此高明,王爺可就有救了!


    "唉...,可惜,蕭先生如今隱遁海外,怕是尋不到了!"方證大師搖頭歎息。


    "歸隱了?!"宋供奉皺起眉毛。


    方證大師點點頭,搖頭一笑。


    宋供奉想了想,在腦海裏回憶著蕭一寒的資料,忽然一振,抬頭問:"蕭一寒是不是還有一個弟子,叫江南雲,也是一個高手?...她一塊兒走了?"


    "江施主倒是沒走。"方證大師道,搖搖頭:"江施主斷不會容人打擾蕭施主的!"


    "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宋供奉一瞪眼睛,隨即一想,笑了起來,道:"有了!"


    "宋施主請說。"方證大師道。


    宋供奉雙眼炯炯,微微一笑:"我先去請江南雲,讓她幫忙治王爺的病,...嘿嘿,她若治不好,自然會請她師父出山!"


    方證大師想一想,點點頭:"這不失為一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


    他心中微有內疚,將江南雲攪了進來,但隨即想到,為了救人,倒也顧不得了。


    宋供奉眉飛色舞,似乎瑞陽王醒了過來。


    "宋...宋老..."李指揮使低聲道,拉他袖角。


    宋供奉轉頭望他,目光疑惑。


    "咱們出去說話。"李指揮使輕聲道。


    宋供奉掃一眼方證大師他們三個,又望向李指揮使,點點頭,抱拳對三個和尚笑道:"大師,容我失陪片刻,去去便來!"


    "兩位施主自便。"方證大師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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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宋供奉一出來,剛一站到院中,便壓低聲音問。


    李指揮使歎息一聲,搖頭道:"宋老,唉...,蕭一寒,怕是請不來的。"


    "請不來?!"宋供奉聲音一提,隨即降下來,不以為然道:"我親自去請,許下重諾,怎能請不來?!"


    雖然武林中人對朝廷頗是不善,俠乃以武犯禁,與朝廷本就相克,雖是不怕,卻也敬而遠之,畢竟得罪了朝廷,便無容身之處,即使自己無礙,總會波及家人。


    若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朝廷重官請他們做事,總不會太過拒絕,武林高手也得吃喝拉撒,那些官員護衛之中,不乏高手,不招惹為妙。


    李指揮使苦笑一聲,想了想,朝裏麵看一眼,拉著宋供奉,出了院子,來到一間屋中。


    這間屋子位於另一進院中,與王爺的書房隔著甚遠。


    進了屋,宋供奉重重坐到桌旁,大馬金刀,臉色不愉,瞥他一眼,沉聲哼道:"究竟怎麽回事,說罷,莫要鬼鬼祟祟的!"


    李指揮使探頭,朝左右瞧一眼,迅速縮回身子,小心將門關上,坐到宋供奉對麵。


    他歎息道:"宋老,這件事,極為機密,需得小心!"


    "說罷,究竟什麽事,還有如此小心!"宋供奉不耐煩的擺擺手。


    "江南雲,怕是很難請回來!"李指揮使歎息一聲,說道。


    宋供奉雖然不耐,但聽他三番五次這般說,必有充足理由,按捺心中焦躁,道:"說說,為什麽?!"


    李指揮使直言相告:"實不相瞞,這蕭一寒有個結義兄弟,名叫潘吼,是臨安城一個小幫派的幫主,他已經被王爺下令殺了!"


    "潘吼?蕭一寒的結義兄弟?殺了?"宋供奉眉頭皺起,喃喃低語兩聲,忽然一抬頭:"小李子,你是說,王爺派人殺了蕭一寒的結義兄弟?!"


    "正是!"李指揮使苦笑點頭。


    "怎麽會這樣?!"宋供奉疑惑問道。


    "唉——!"李指揮使歎息一聲,道:"那潘吼膽大包天,竟來王府偷盜王爺的玉石,自尋死路!"


    "唔,竟有這事?"宋供奉似是不信,搖了搖頭。


    李指揮使歎道:"當初,也不知道他是蕭一寒的結義兄弟,王爺勃然大怒,直接派了貼身十侍,前去取潘吼的人頭。"


    "人可曾殺了?"宋供奉皺著眉頭問。


    李指揮使點頭:"殺了!"


    宋供奉搖頭,苦笑連連,站起身來,左右踱步,手指揉著眉頭,來來回回。


    李指揮使看著他,期望他能有什麽好辦法。


    宋供奉忽然停下,轉頭道:"對了,有人知道殺潘吼的人是咱們王府嗎?"


    李指揮使苦笑:"十侍衛至今未歸,凶多吉少,說不定,能推測出來。"


    "不會,不會。"宋供奉擺擺手,沉吟道:"十侍衛即使被擒,也不會被問出來,他們最多會以為,是哪個王爺動的手,至於是哪個王爺,卻是猜不準。"


    "嗯,有理。"李指揮使點頭,又道:"不過,萬一真的逼出口供來,若是親自登門,怕是有危險。"


    宋供奉搖頭:"十侍衛他們嘴裏藏著毒,不會開口的。"


    李指揮使道:"為了以防萬一,宋老,不如讓方證大師出麵,代為邀請,更為妥當一些。"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宋供奉嗬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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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裏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這是宋供奉的院子,靠近王府不遠的一處大宅院。


    晚宴之上,共設兩桌,一桌是三人,另一桌是隨方證大師同而來的黃衣和尚,桌上飯菜皆是素齋。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也沒有喝酒的興致,隻是吃菜,說一些武林掌故,氣氛輕鬆融洽,如春風一般。


    吃飽了飯,三人來到院中,不畏嚴寒,在院中小亭裏坐下。


    "大師,我有一事相求。"宋供奉抱拳,臉帶微笑,儒雅翩翩,仿佛書生。


    "宋施主請說。"方證大師左手撥動佛珠,右手豎掌,藹然道。


    宋供奉手撫胡髯,嗬嗬笑道:"我們是朝廷中人,與武林甚少來往,貿然前去,怕是請不來江南雲,...想煩勞方證大師出馬,代請她過來,如何?"


    方證大師一怔,隨即搖搖頭,藹然一歎:"兩位施主,慚愧,老朽親自前去,怕是不成。"


    "怎麽,大師不肯幫這個忙?"李指揮使眉頭一皺,臉色冷了下去,眼中寒光一閃。


    方證大師不動聲色,麵容平靜,藹然歎道:"說起來,老衲與這位江幫主,還有一些不協。"


    "哦——?!"李指揮使斜眼望他,滿臉不信。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合什宣了一聲佛號,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先前,江施主曾硬闖我少林,老衲雖不在意,無嗔無怨,但少林上下弟子們,卻覺她太過輕狂,不甚喜歡。"


    "還有這等事?!"李指揮使笑道。


    方證大師苦笑一聲,搖搖頭:"這位江幫主,出自名師,武功精奇,性子也有幾分驕傲,藝高人膽大,...唉,我少林上下,差點兒顏麵盡失。"


    宋供奉撫髯笑了起來:"嗬嗬,看來,這個江南雲,人稱辣手仙子,果然有幾分本事,並非人們因為貌美而吹捧出的名聲。"


    方證大師搖頭:"唉...,老衲實在幫不上忙,慚愧!"


    "既如此,那咱們也不強人所難,我親自去請便是!"宋供奉嗬嗬笑道:"無論如何,勞煩大師跑一遭,我等感激不盡!"


    "哪裏哪裏,宋施主客氣了。"方證大師擺手,藹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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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時分,臨安城被紅霞籠罩,仿佛被塗上了玫瑰顏色,繁華之外,顯出幾分溫馨來。


    臨安城南城門,大道寬敞,這個時候,人群湧動,勞累了一天,多是出城回家,或是城裏人家遊玩一天,返回城中。


    來來往往的人,將寬敞的大道堵上,各自沿著一邊走,倒也秩序井然,沒有耽擱。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急促,由遠及近,轉眼便到跟前。


    來來往往的人們急急忙忙讓出一條道來,免得被馬踏著。


    這個時候,能騎馬的人,便如後世能買名牌轎車一般,非富即貴,招惹不得。


    一轉眼的功夫,十匹馬護著一輛馬車,來到南城門,在城門前停了下來。


    這時候,人們看清了他們的真容。


    五匹馬在前,五匹馬在後,漆黑的馬車停在中間,這些馬一動不動,仿佛紮根在地上。


    這十匹馬骨架高大,雄壯驚人,毛發是一碼的漆黑,身上仿佛披了黑緞子,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神駿異常。


    它們個個汗水淋漓,冒著熱氣,卻精神依舊昂揚,雙眼炯炯有神,不露疲色。


    馬上騎士,一半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一半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雙眼俱是精芒四射,太陽穴高鼓。


    "是清平幫的人?"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


    "看著眼生,好像不是。"有人接話。


    "這麽多高手,除了清平幫,還有哪個門派?!"有人不服氣的重重哼道。


    "清平幫可不是這麽橫行霸道!"又有人不屑的哼了一聲。


    "噓——!"有人忙豎指唇前,按住說話之人,低聲叱道:"你不要小命了?!他們殺你跟宰雞一樣!"


    "哼,在清平幫境內,我才不怕,諒他們不敢殺我!"那人掙開對方,凜然無畏。


    此人年約二十,臉上猶存稚氣,身形單薄,一雙大眼卻是滴溜溜轉,靈氣十足。


    他正在掙紮,忽然一頓,發覺一道目光掃過來,身子一陣發冷,仿佛兩柄劍刺到身上一般,不由生出畏懼之念,不敢再胡亂動。


    馬上一個騎士轉頭瞥了他一眼,精芒四射,宛如實質,見到他不敢再動,這個青年騎士不屑一笑,轉過頭去,懶得再理會。


    那青年人雖然不服氣,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還是懂得的,心裏啐了一下,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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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前頭的一個中年騎士一拉馬韁繩,駿馬轉身,來到馬車旁,低聲道:"宋老,臨安城到了!"


    "進城罷!"沙啞的聲音響起,平平淡淡,沒有感情。


    "是,進城!"中年騎士沉聲應道,一拉韁繩,轉馬向前,揮了揮手。


    他臉龐削瘦,兩撇小胡子烏黑發亮,氣度飄逸瀟灑,一雙眼睛卻冷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視。


    十匹馬同時啟步,緩緩向前,仿佛十個人齊步走,馬的步伐一致大小,五匹馬一排,整齊劃一。


    雖然僅有十匹馬,圍觀眾人卻覺得,仿佛有數十匹,數百匹馬在眼前,森嚴的氣勢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人們自覺讓開一條道,一個青年騎士忽然一提馬韁,衝出隊列,搶在前頭,朝守門的兵衛奔去。


    守門的共有十個人,已經拿起了刀槍,擺開陣勢,雖然如今天下太平,但總有賊盜,不能不防。


    隔著一丈遠,黑馬忽然止步,揚起前蹄,"希聿聿"一聲長嘶,聲音洪亮。


    馬上青年騎士冷著臉,自懷中取出一個木牌,握在手心,朝挺槍戒備的守兵一亮。


    那些守衛一看,忙紛紛放下槍,躬身行禮。


    青年騎士冷冰冰的擺擺手,收回木牌,沉聲道:"不必多禮,讓開罷,莫要亂說話!"


    "是!是!"守衛兵士忙不迭的點頭。


    此時,其餘九匹馬與馬車緩緩而來,馬蹄輕翻,閑庭信步,說不出的悠然,透著一股優雅高貴之氣。


    人們議論紛紛,不知這些人究竟何方神聖。


    有人上前問那幾個守門的兵士,卻惹來一陣叱斥,不該問就別問,免得惹麻煩上身。


    人們看著無趣,各自離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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