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雲點點頭:"嗯,正是小師叔!"


    蕭月生眉頭皺起,緊鎖成團:"可曾受傷?"


    江南雲沉吟一下,看他一眼,緩緩點頭:"受了點兒輕傷,不打緊的。"


    蕭月生默然不語,雙掌拍了拍,聲音清亮。


    腳步聲響起,輕盈靈巧,一個少女推門側身進來。


    她穿一身桃紅羅衫,身段兒婀娜,豐潤動人,她瓜子臉,瑩白細膩,如出水芙蓉,沾著露水一般。


    她便是剛剛調過來的杏兒。


    看到江南雲在座,杏兒一怔,馬上低下頭,輕盈腳步,來到蕭月生近前,放下茶盞,輕聲道:"王爺,茶。"


    蕭月生擺擺手:"嗯,下去罷,不得讓他們靠近。"


    "是,王爺。"杏兒應一聲,退著出去,拉上房門,目不斜視,看也不看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明眸緊跟著她,直到她退下去,轉頭望向蕭月生,本想取笑一句,又馬上省悟,把話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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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慢慢放下:"能悄無聲息的伏擊儀琳,這是了不得的本事!"


    "是呀,小師叔的清心訣境界極高,比我更高一籌,靈覺敏銳之極。"江南雲黛眉緊蹙著,點點頭。


    清心訣修習有成,不僅五感敏銳,便是第六感,亦是遠超常人,對於危險,有奇特的感知, 可以避開。


    儀琳心如白紙,質樸渾圓,修習清心訣,進境奇快,更甚於江南雲,雖說內力不如她,但論及玄之又玄的感覺,遠遠超出江南雲。


    到她這般程度,對於危險可以提前預知,神乎其神,近於先知,斷無可能被人埋伏了。


    "究竟怎麽回事?"蕭月生轉頭問。


    江南雲搖搖頭:"我隻是收到消息,馬上趕來跟師父你說,還沒見到小師叔。"


    蕭月生問:"她們走的哪條路?"


    江南雲道:"一直走的官道,剛進山西境內,...被人在自己的地頭上埋伏了!"


    蕭月生嘴角一扯,似是笑了一聲,又搖搖頭:"這一次,處理不好,恒山派顏麵大掃。"


    "是呀,所以我趕過來,跟師父你說一聲。"江南雲點頭。


    蕭月生擺擺手,淡淡道:"嗯,你回先去,...什麽也別做,就當做不知道。"


    江南雲訝然:"不幫小師叔一把?"


    蕭月生搖搖頭,拿起茶盞,輕啜一口,悠然而道:"這一次,就看看儀琳怎麽做。"


    "是,弟子明白啦!"江南雲明眸一轉,恍然一笑,嫣然如百花齊放,容光大盛,照亮屋子。


    她冰雪聰明,一點即透,看明白了師父的心思,是想鍛煉小師叔,免得養成依賴之心,長此以往,永遠做不好一派掌門。


    "嗯..."蕭月生想了想,又道:"派人暗中跟著看看,究竟什麽人搗的鬼!"


    "是。"江南雲點頭。


    "這一陣子,你的清平幫如何了?"蕭月生漫聲問道。


    江南雲想了想,輕搖臻首,輕輕歎息:"他們還算得力,武功練得甚勤,隻是一時之間,還是難堪大用啊!"


    蕭月生"嗯"了一聲,想了想,道:"拔苗助長,總是有害,你也不必逼他們,慢慢來罷,如今我有王府為助,足以清靜自守。"


    "...是。"江南雲聲音低沉,若有所失。


    蕭月生差遣她時,她一直抱怨,自己沒有一刻得閑,但蕭月生這般一說,她卻難抑失落,空蕩蕩的難受。


    瞥她一眼,蕭月生笑了笑,道:"你日後多靜下心來練功,免得丟我的臉!"


    "知道啦!"江南雲低低應道,神采黯淡,仿佛枯萎的花朵。


    蕭月生不去理會,端著茶,看起了書,她臨走時,神情黯淡,看著惹人憐惜,隱隱心痛,蕭月生卻是無動於衷,裝做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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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來到一間院子,到了台階下,沉聲哼道:"照經,你可在裏麵?!"


    "父王,孩兒在!"朱照經的聲音自屋裏傳出,有氣無力。


    蕭月生推開門,進了屋子,屋裏明亮柔和,布置得金壁輝煌,處處擺著黃金飾物。


    蕭月生皺皺眉頭,這個小子,俗不可耐,身在王府,卻是一幅暴發戶的俗氣。


    "哦,王妃也在。"他掃一眼,見到榻前坐著王妃,穿著窄細鵝黃羅衫,盡顯婀娜身段兒,映得臉兒皎潔如月。


    王妃起身,淡淡一禮:"王爺。"


    馬上又坐下,盯著躺在榻上的朱照經,看也不看蕭月生一眼,冷若冰霜。


    蕭月生沉著臉,不理會她,上前兩步,皺眉看著朱照經:"打幾棍子,就這麽個熊樣?!"


    朱照經在榻上俯臥,遮一薄薄的錦緞被子,哼哼呀呀,苦不堪言,其狀甚慘。


    聞聽蕭月生之言,他忽的扭頭,大聲道:"父王,打的可不是你,你當然這麽說啦!"


    蕭月生冷笑一聲:"當年,你祖父專好廷杖,我挨的棍子,數不勝數!...看看你,小小的十棍,就成這幅熊樣,成何體統?!...真是慈母多敗兒!"


    王妃轉頭過來,丹鳳眸子冷冷瞪著他,一言不發,緊抿著紅唇,越發冷豔。


    蕭月生不看她,接著道:"今天歇一天,明天就給我下榻,早晨跟著我出去!"


    "父王,你殺了我吧!"朱照經一挭脖子,重重哼道。


    蕭月生眉頭皺起來:"嗯——?!"


    "王爺,夠了!"王妃忽的站起來,瞪著他,彎又細的眉毛豎起,冷冷喝道。


    蕭月生一擺手:"我在教兒子,別插嘴!"


    王妃細膩嘴角一撇,冷笑道:"真是好笑!...他是我的兒子,我怎麽不能插嘴?!"


    蕭月生沉下臉來,瞥她一眼,轉頭望向朱照經:"你若敢不遵,再挨十棍!"


    說罷,轉身便走。


    "你..."王妃皎潔如月的臉龐一紅,怒氣衝上頭,便要跟蕭月生理論。


    但她的步子沒有蕭月生快,衝到門口,已經不見了蕭月生的影子。


    她恨恨跺腳,貝齒咬緊,咬得咯咯作響,怒氣在胸口翻湧,幾要氣炸了胸膛。


    "娘..."朱照經委屈的大叫。


    她忙轉身回到榻前,輕輕按下他,柔聲道:"放心罷,娘不會讓他打你的!"


    "可我起不來,屁股疼死啦!"朱照經搖頭擺尾,像小孩子一般撒著嬌。


    王妃忙點頭:"對對,經兒說得對,你不用起來,看他還敢不敢打你!"


    她恨恨哼道:"刑房的這幫子人,竟敢下這麽狠的手!


    朱照經懶洋洋的搖頭:"也怪不得他們,...父王吩咐過,他們若不真打,就要拿他們是問。"


    王妃柔聲讚道:"我的乖經兒,心腸這般好,他們打了你,還替他們說話!"


    "實話實說嘛。"朱照經不以為然,趴在榻上,打起了瞌睡,昨夜疼痛難當,沒有睡好。


    "好經兒,睡一下罷,下午娘再來看你。"王妃柔聲道,拍拍他肩頭,輕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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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觀雲山莊。


    他一出現在山莊,忽然一怔,臉色微微變化。


    出了寒煙閣,沿著湖上回廊,來到弱水亭中,步履緩緩,神態自然,悠閑得很。


    弱水亭中,坐著一人,身著玄袍,將身子罩在其中,但清風飄蕩,將黑緞袍子吹動,貼到身上,隱約可見其曲線的玲瓏,蕩人心魄,可謂魔鬼之身材。


    蕭月生暗自搖頭,沒想到任盈盈忽然返回了。


    任盈盈倚著朱欄而坐,遠眺湖麵,一動不動,怔怔出神,似化為一尊雕像。


    蕭月生放重腳步,慢慢靠近。


    任盈盈身子顫一下,隨即一動不動,仍是一尊雕像,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腳步。


    蕭月生目光如電,對她的一舉一動,莫不洞悉於心。


    走到她近前,蕭月生慢慢坐下,對她側麵微微一笑:"盈盈,好久不見。"


    任盈盈慢慢轉過身子,如花般的臉龐呈現在他眼前,目光閃動,如波光蕩漾。


    "好久不見。"她輕輕頜首,明眸緊盯著他,見他微笑望過來,馬上又移開目光,臉龐一紅。


    蕭月生微微一笑,盈盈還是這般容易害羞,嬌豔欲滴,恨不得伸手采擷。


    兩人默然無語,靜靜坐著,裏麵目光一觸,任盈盈慌忙躲開,秀臉飛上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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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過後, 腳步聲傳來,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微妙,轉頭望去,卻是一身白衣的向問天。


    任盈盈站起身:"向叔叔。"


    向問天身著白衣,腰係玉帶,精神矍鑠,目光卻是柔和而深邃,並不精芒畢現,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威嚴的人,卻並不冷酷,心腸柔和慈祥。


    向問天笑了笑,抱拳對蕭月生道:"幫主,你回來啦?"


    蕭月生點頭:"向總管,你們何裏回來的?...事情可辦完了?"


    說著話,伸手指了指桌旁木墩。


    向問天順勢坐下來,笑道:"這一次,遇到一些波折,還好,找到了綠竹翁,將他拉了過來。"


    "是日月神教的人?"蕭月生眉頭一挑。


    向問天點頭,苦笑著搖搖頭:"神教正在緝拿我與盈盈,...虧得莊主你派人過去,若是不然,還真被他們得手了!"


    "他們人很多?"蕭月生問。


    向問天點頭:"嘿嘿,差不多神教的長老一半兒都過來了!是下了決心要滅了我們。"


    當初,蕭月生不放心任盈盈二人,山莊的影衛訓練好後,派了兩個,前去暗中保護。


    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他心中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


    向問天武功大增,遠逾從前,魔教之人已經領教過,故這一次派了很多人,想要萬無一失,不想影衛的出現,又攪了他們的好事。


    "那些人可殺了?"蕭月生問。


    向問天笑道:"沒有,...唉,咱們隻來得及跑,顧不得殺人,腳下一慢,可就跑不掉了。"


    蕭月生嗬嗬笑了起來,想象著他們的狼狽。


    向問天也跟著大笑,回想自己的狼狽,好久沒有這般了,也覺好笑,又覺痛快。


    蕭月生稍一沉吟,沉聲道:"向總管,我給你十個高手,你帶著他們,將那些人殺了!"


    "莊主..."向問天一驚,忙搖頭道:"這些都是教中頂尖高手,個個不俗,還是不惹為妙!"


    蕭月生冷笑一聲,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盞跳動:"敢動我觀雲山莊的人,自取滅亡!...不論他們是什麽人!"


    向問天遲疑不絕,看了看任盈盈。


    任盈盈深吸一口氣,豐潤紅唇輕啟:"還是算了罷,...這次之後,與神教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便是!"


    蕭月生擺擺手:"此言不通!...你不殺他們,下一次見到,他們是要殺你的!"


    向問天想了想,點點頭,重重一哼,道:"莊主所言極是!...盈盈,咱們不殺他們,他們也要殺咱們,先下手為強!"


    "向叔叔——!"任盈盈嬌嗔。


    向問天嗬嗬笑道:"盈盈,叔叔也是直說,他們是什麽貨色,我比你看得清,莫再要猶豫了!"


    任盈盈搖頭:"無論如何,我不會先去殺他們的!"


    蕭月生無奈,笑了笑:"我還不知,盈盈你竟有這般婦人之仁!"


    任盈盈搖頭,黛眉蹙起。


    她並非心腸軟弱之人,隻是覺得,這一次,定是有人惑亂,並非教主心意。


    任盈盈皺眉說道:"還是看一看吧,...我總覺得,教內有一股暗流。"


    向問天哼一聲:"嘿!還不是那楊蓮亭?!"


    他說了這句,便閉上嘴,苦笑著搖頭,歎息不已。


    蕭月生笑道:"向總管,有什麽內情, 說說看,我至今對日月神教還是一團迷霧,...東方不敗還活著罷?"


    "活著!"向問天點頭,又搖頭:"雖說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麽兩樣!"


    "哦——?"蕭月生更感好奇。


    他並沒去過黑木崖,總是沒有時間,一直忙碌,或是練功,或是為其他的事情。


    再者,對於日月神教,他也沒放在眼裏,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也僅是當作一個尋常高手,他以道入武,高屋建瓴,武功高明,在他眼中,卻是小道而已。


    "東方兄弟他變了一個人般,"向問天恨恨哼道:"寵信楊蓮亭,屠殺幫中老人,學起了太祖皇帝的法子,...如今幫中上下,都換成了楊蓮亭的人!"


    "他可能已經厭倦了武林,也想要歸隱罷。"蕭月生嗬嗬一笑,頗有體會。


    有時,世間俗事,著實煩人,自己有江南雲,什麽事情都擋一擋,不必自己親自出馬,還好一些。


    東方不敗,好像並沒有傳人,想必是培養這個楊蓮亭為自己的繼承人。


    向問天精明過人,見蕭月生神色,知道他所猜測,搖頭不迭:"不是莊主想的那般,他...他...,唉——!"


    他似是難以啟齒,隻是搖頭。


    蕭月生轉向任盈盈,眼中投出詢問之意。


    任盈盈眼波流轉,與他對視一下,忙又躲開,輕搖臻首:"他喜男色..."


    話一出口,她滿臉通紅,宛如清泉中滴入丹朱,嬌豔欲滴。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恍然大悟,搖頭失笑。


    他忽然一動,問道:"他練的是葵花寶典罷?"


    任盈盈點點頭:"嗯,是葵花寶典,威力極絕,...一根小小的繡花針,非常之快,真是像閃電一樣,避無可避。"


    "原來如此!"蕭月生重重一拍巴掌,搖頭歎息。


    向問天忙問:"莊主,怎麽回事?"


    蕭月生歎息一聲,道:"東方不敗寵信男色,卻是因為葵花寶典之故!"


    "嗯——?"向問天與任盈盈皆訝然。


    "葵花寶典,本是一個太監所創,若想修煉,先得變成太監,否則,斷難逃過走火入魔。"蕭月生道。


    向問天與任盈盈對視一眼,更覺訝然。


    向問天若有所思,點頭道:"怪不得,我總覺得東方兄弟奇怪,說不出的別扭。"


    蕭月生歎道:"葵花寶典乃極陰柔之學,若是學得高深,會影響心性,...不過,也是他骨子裏念頭作祟,不能全怨葵花寶典。"


    "唉...,他武功固然是越來越厲害,可是...,這樣下去,神教分崩離析,再所難免!"向問天搖頭歎息,憂慮不已,他畢竟出身日月神教,舊情難忘。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時機不到,一待時機成熟,教中老人被逼急了,有人登高一呼,必會重新洗牌的。"


    向問天隻是搖頭,不以為然,隻要東方不敗在一天,日月神教便固若金湯,不會傾倒。


    三人靜了下來,喝著茶茗,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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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笑道:"向總管,你想不想再回教中?"


    向問天登時變色:"莊主,我向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已是山莊之人,斷不會再改弦易轍!"


    蕭月生擺擺手,嗬嗬笑道:"我在想,向總管不妨再回去。"


    "莊主此話何意?"向問天皺眉問道。


    蕭月生輕撫八字胡,站起身來,慢慢踱步,臉上若有所思。


    十幾步後,他忽然停下,轉身笑道:"我請向總管回去,是想讓你做日月神教的教主!"


    "教主?!"向問天一怔,眼中滿是疑惑神色,任盈盈明眸轉動,眼波閃閃,若有所思。


    蕭月生笑眯眯的問:"若是東方不敗死了,依你看,神教之中,誰可堪大任?"


    "教主死?...他武功高明之極,我從沒想過。"向問天緊鎖眉頭,搖搖頭。


    "他又不是不死之身,總有一天會死罷?"蕭月生笑道。


    "我年紀遠大於他,從未想過死在他後麵,也沒想這些事。"向問天道。


    "若是被人所殺呢?"蕭月生笑眯眯的問。


    "被人所殺?!"向問天笑了起來,搖搖頭:"教主的武功之高,難以想象,我更沒想過。"


    "若是我下手,能不能殺得了他?"蕭月生笑問。


    向問天沉吟片刻,搖頭苦笑:"他的武功,我看不透,莊主你的武功,我也看不透,...想不出來!"


    任盈盈開口,輕聲道:"你要殺東方叔叔?"


    蕭月生淡淡一笑,道:"若是他們不再惹你,我懶得動手,若是再胡鬧,就是逼我出手了。"


    任盈盈遲疑片刻,紅唇動了動,終於沒有再說。


    自己父親任我行,便是死於神教之手,隻是東方不敗與她,實有養育之恩,恩比天高。


    蕭月生掃她一眼,笑道:"盈盈放心,他若是識趣,便不會再生事,若不識趣,那是自取滅亡,怪不得別人。"


    任盈盈默然不語,搖搖頭,歎息一聲。(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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