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且先在這裏找個地方住下,我獨自前去!"蕭月生率領眾人來到一家客棧前,轉身對三人道。


    這家客棧看上去生意不旺,冷冷清清,沒有人住,見到客人,也無人出來迎接。


    蕭月生抬頭一瞧,上麵額匾寫著"再來客棧"四個大字,字跡模糊,年代頗久了。


    "掌門,這怎麽成?!"範青雲搖頭。


    蕭月生微微一笑:"毒手藥王的用毒之術,天下無雙,據說防不勝防,我不畏毒,你們卻不成。"


    範青雲無奈,轉頭看一眼趙勝男。


    一路之上,趙勝男宛如悶嘴葫蘆,說過的話,十根指頭能數得過來似是在跟蕭月生賭氣。


    見範長老望過來,趙勝男點頭:"長老,咱們跟去,幫不了什麽忙,反而拖累了掌門,還是知趣一些的好!"


    說著話,她瞟一眼蕭月生,嘴角微微翹起,似是冷笑。


    蕭月生暗自搖頭一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雖說當初做紫陽派掌門,是逼不得已,卻也是有幾分趣味,聞著無聊而已。


    但自做了紫陽劍派掌門,眾弟子對自己孺慕尊敬,眾堂主與長老亦是奉若神明,從無懷疑與違逆,他畢竟不是太上忘情,心也是肉長的,承了他們的情,便不自覺的融入了紫陽劍派。


    前些日子對趙勝男發雷霆之怒,亦是因此故,否則,依他脾氣,懶得多說,淡然一笑而已。


    這一次找上毒手藥王,他帶這趙勝男一起,本是想讓她見一見世麵,增長閱曆,她卻小心眼兒,一直記恨著自己。


    看來,自己做事,有些操切,一味的剛猛嚴厲,也是不妥。


    想到此,他心中悚然一驚,這一陣子的做風,卻是有失柔和,過於剛猛了,非陽陰相濟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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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青雲歎了口氣,神情怏怏,搖頭道:"唉...,掌門,屬下著實慚愧,不能為掌門分憂,反而成了累贅。"


    蕭月生一擺手,微微笑道:"範長老縱使武功再強,在這毒手藥王跟前,也不濟事,待你紫陽真經大成,便不怕他了。"


    "是,屬下定當努力修煉!"範青雲慨然點頭,滿臉苦笑與酸澀。


    紫陽真經大成,說著容易,做起來,可謂是難如登天。


    前四層雖難,隻要勤奮刻苦,卻也能修成,但自第五層開始,每進一層,僅是勤奮,並不管用,需得悟性驚人,方能突破,實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想要大成,此生怕是無望了。


    他搖搖頭,忽然精神一振,回過味來,自己所猜果然不錯,掌門的紫陽真經,已經大成!


    他雙眼大睜,熱切望著蕭月生,激動難抑。


    蕭月生笑了笑,道:"你們且在此等著,兩日之後,我還不回來,你們再去尋我!"


    "是!"範青雲昂然點頭,隨即又道:"掌門雖然神功無敵,卻也要小心..."


    蕭月生點點頭,跨步上馬,輕輕一扯韁繩,雙腿一夾,黑緞般的駿馬輕嘶一聲,沿著狹窄的街道小跑而去。


    看著蕭月生頭也不回,也不跟自己打招呼,徑自走了,趙勝男頗是不忿,玉臉薄嗔,恨恨瞪了遠處一眼。


    何玉姝怔怔望著那邊,直待蕭月生身影消失不見,方才跟著範青雲他們,進了客棧。


    見兩女一直盯著蕭月生消失處,範青雲笑道:"勝男,玉姝,放心罷,掌門紫陽真經大成,誰也傷不了他!"


    趙勝男撇了撇嘴,輕哼一聲,扭頭便走。


    對於蕭月生的武功,她也知其深,隻是心中一直有氣,無法平抑,一想起他勃然發怒的情形,她又覺驚懼,又覺委屈。


    看她如此,範青雲搖搖頭,這個勝男,都是被他們幾個寵壞了,對掌門也不假辭色,真真是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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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人馬合一,控製駿馬,如臂使指,在狹窄的街道上小跑,躲避行人,靈動自如。


    他在鎮上問過了路,徑直往前走,四蹄輕疾,想趕在天黑之前,抵達藥王莊上。


    這毒手藥王,據說便居於藥王莊內,一直罕見露麵,更顯神秘莫測,他心中越中好奇。


    他一路而來,元神朗照,方圓一裏之內,盡在腦海中清晰呈現,無一遺漏。


    朝北徑直出了白馬寺小鎮,往郊外走,徑直朝北,沿著大路,忽然一拉韁繩,馬蹄止住,輕嘶一聲,不耐煩的刨地。


    蕭月生坐在馬上,忽然發出一聲大笑:"哈哈...,胡兄弟,可是你麽?"


    十幾丈遠處,有一大片花圃,裏麵種著種類繁多的花花草草,胡斐挑著擔子,似是正在挑水,愕然轉頭,望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大喜。


    此時,暮色微籠四野,遠處已經看不甚清,但胡斐的內力頗深,一眼看到了馬上的蕭月生。


    "道長!"他招著手,大聲笑道,放下肩上擔子。


    蕭月生下馬,韁繩一甩,任由黑緞般的駿馬走進路旁的小林子裏,低頭吃草。


    他跨出兩步,一下來到花圃旁,對旁邊站著的一個村女略一點頭,站在胡斐跟前,嗬嗬笑道:"胡兄弟,你這是做甚?不拿刀行俠仗義,卻做起了這等雅事?"


    胡斐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是,我幫這位姑娘擔些水,澆一澆花。"


    "原來如此。"蕭月生笑道,溫煦如春風,打量一眼花圃,道:"我還以為胡兄弟種花栽草,做起了風雅之人。"


    "我性子粗魯,哪有心思做這些?"胡斐哈哈笑道。


    "來來,我也搭一把手!"蕭月生笑道,拿起他的擔子,直接上了肩,問:"這些澆到哪裏?"


    "道長不可!"胡斐吃了一驚,忙要去搶扁擔。


    蕭月生腳下一錯,身形橫移,避開他的手,笑道:"這樣的事,我在觀裏常做,有什麽不可?"


    胡斐無奈,嗬嗬笑道:"道長你是何等身份之人,這等賤役,豈能操持?!唉...,若是被紫陽劍派的人看見了,還不把我給吃了?!"


    蕭月生笑了笑,搖搖頭,對那村女道:"姑娘,不知要澆到哪裏?"


    "那裏罷。"那村姑抬頭瞥他一眼,伸手一指,淡淡說道。


    蕭月生點點頭,溫和一笑。


    此女相貌平平,膚色與頭發皆枯黃,雙肩削瘦,身材瘦小,看上去自幼營養不良,看起來與平常的村姑無異。


    隻是一雙眼睛明**人,眼珠漆黑如鑽,顧盼之間,精芒四射,唯因她相貌平常,這一雙明亮的眼睛,更顯格外的動人。


    一望之下,蕭月生便知,此女絕非常人,怕是深藏不露,隱居於山野的高人。


    隻是在他眼中,世人碌碌,高人不高人,五十步與一百步差別而已,算不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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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澆了一塊兒地,胡斐便搶了扁擔去,神情堅決,說什麽也不讓他再做。


    蕭月生也不勉強,便站在一旁,一邊跟胡斐說著話,他鄉遇故知,實是一件喜事,他心中歡喜。


    他自來到這個世間,一直枯坐入定,道心堅固,甚少有人能夠親近於他,除了馬春花,即使馬行空諸人,相處日久,卻從未接納。


    他目光既高,眼高於頂,於性情又極挑剔,認其為友者,也唯有胡斐一人而已。


    胡斐問起,天龍門如何了,蕭月生搖頭微笑,天龍門乃是遼東關外,一來一回,需得一段時日,不必著急。


    胡斐又問起,道長為何來這裏,蕭月生說起了弟子們中了劇毒,前來見毒手藥王,打聽一下。


    胡斐笑道:"道長,巧得很,咱們也是來尋找毒手藥王前輩的!"


    "哦——?"蕭月生笑道,覺得世事之奇,莫過於此,自己與胡斐小兄弟確實有緣份。


    正在此時,馬蹄聲響起,遠處奔來一騎,在大道上停下,自馬上躍下一人,高聲道:"兄弟,天快黑了,怎麽還不走?!"


    蕭月生打量一眼,此人相貌甚是可怖,雙眼一大一小,往下斜垂著,成一個三角,鼻子大且扁,鼻吼朝天,容貌奇異。


    蕭月生麵不改色,淡淡掃他一眼,便轉過頭,望向胡斐。


    "鍾大哥,莫著急!"胡斐揚聲道,又低聲道:"道長,這一位是鄂北鍾氏三雄之一,鍾兆文鍾大哥,跟我同來拜訪毒手藥王前輩。"


    蕭月生點點頭,負手而立,淡然微笑,威嚴自然彌漫而出。


    他以胡斐為友,自然溫和如春風,隨意親切,但對於旁人,卻是自然的擺出架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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