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看一眼天山童姥與李秋水,左手食指一勾琴。


    "錚..."琴聲一響,陡的拔高,如虎躍山澗,氣勢萬千。


    "錚..."右手食指跟著一勾,續上前者未盡餘音,再次拔高,如猛虎站在山巔長嘯,山林震蕩,萬獸皆伏。


    "錚..."左手食指又一勾,續上餘音,再次拔高,如白鶴衝天而起,一聲長唳,響徹九天。


    "錚..."右手跟著又一勾,琴聲再高,天空一聲炸雷,開平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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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聲琴響,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響,威力節節攀殺。


    天山童姥臉色煞白,身子微顫,猛的出指在胸口疾點數下,將心脈護住,免得心髒跳出胸腔。


    "噗!"一道血箭從她口中射出,落在一丈遠處。


    蕭月生雙手一按,琴聲頓停,嘴角噙笑:"童姥,我這一曲還沒開始,前奏而已,可能受得住?"


    "臭小子,盡管來,看我能不能受得住!"天山童姥一抹嘴角,仍是冷笑不已。


    說罷,雙掌在胸前揮動,上下交錯,各劃出不同形狀,透出一股玄奧氣息來。


    她臉色肅然,雙掌玄奧,無形透出一股威壓。


    李秋水在天山童姥身邊不遠,蕭月生可控製聲音方向,精確控製,卻偏偏將李秋水也籠罩在內。


    她與天山童姥同時承受,內力不如天山童姥,受的傷更重,琴聲停下時,她上身搖搖晃晃,慢慢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她隻覺渾身血氣翻湧,幾乎不受自己控製,五髒六腑如翻轉,疼痛一陣陣湧來,眼前發黑,要昏迷,卻不昏迷,隻差一線。


    她心是暗罵,這個臭小子,連自己一塊兒打,自己這身老骨頭怎禁得起他這麽折騰?!


    她卻未明白,蕭月生故意如此,兩人固然於自己有恩,他卻不想讓二人欺到頭上,成心立威。


    在他看來,天山童姥與李秋水性子差不多,剛愎自負,聽不得別人勸,唯有將她們打服,說話方能管用。


    蕭月生微微笑了笑,雙手抬起,慢慢按上琴弦:"既然童姥想聽,我接著彈便是!"


    "哼!"天山童姥冷笑,露出不屑神色。


    她雙掌緩緩合於丹田處,雙眼神光湛湛,剛才施展了的護體罡氣,雖不成熟,卻勉強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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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錚錚錚..."蕭月生微笑,一串琴聲響起,如溪水流淌,潺潺而下,清脆而湍急。


    天山童姥皺眉,本以是狂風暴雨,做好了準備,卻是溪水潺潺,如和風細雨,如一拳打在空處,虛蕩蕩的難受。


    "錚錚錚錚,錚——!!"湍急的河流順勢而下,清脆悠閑,忽然陡的一個長音,似是急劇下落,倒懸而下,形成一道瀑布。


    天山童姥又一皺眉,身子晃了晃,臉色蒼白幾分,隻覺心髒劇烈跳了一下,血氣翻滾,護體罡氣根本沒用。


    "噗"李秋水臉前的白綢蕩一下。


    一團紅漬慢慢擴散開,白綢上半部分仍為白色,下半部分有一團殷紅,數團小一點兒的紅漬。


    她躺在地上,朝蕭月生望去,眸子恨恨瞪著他。


    蕭月生微闔雙眼,十指撥動,動作柔和,優雅舒展,透出一股風流瀟灑之氣,有上古名士風範,像是嵇康於竹林中撫琴。


    "錚——!錚——!錚——!錚——!"四道長音響起,一高一低,再高再低,起伏劇烈。


    仿佛一下飛上萬裏高空,猛的下落,落到地麵,心還未定,陡的再飛起,又再落下,劇烈起伏似後世的蹦極。


    曼陀山莊前,飛沙走石,黃塵彌漫。


    李秋水身子一顫,陡的蹦起來,像是受驚的兔子,在空中悶哼一聲,直直墜下,落到地上一動不動,如同死去。


    天山童姥眉頭緊皺,悶哼一聲,嘴角汩汩吐血,臉色越發的蒼白,顯然又受了傷。


    蕭月生見李秋水昏過去,微微笑了笑,睜開眼看一下,再次閉上,束縛琴聲掠過她。


    他手下不停,琴聲錚錚,變成舒緩,如水流於平原上,不疾不徐,悠然從容。


    天山童姥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越來越緊張,這顯然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越是寧靜,待會的風暴越強。


    她心忽然一動,眉頭舒服,恍然大悟,為何坐在這裏挨打,主動進攻才是正道!


    此念一生,她飛身而起,身法如電,猛的朝蕭月生撲過去,身在空中雙掌猛的一推,內力洶湧而去,如巨浪拍岸。


    蕭月生微笑,搖了搖頭,撫琴越發從容不迫,左手食指一勾,右手食指也一勾,同時一放手。


    "錚!""錚!"兩道琴聲同響。


    一道低沉幽幽如虎吼,行在宮音,一道高亢入雲如龍嘯,位於羽音,同時浮現,宛如一陰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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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啵"一聲輕響,如小石子落入深井。


    猛的一陣風平地生出,周圍再次飛沙走石,黃塵漫起,打著旋兒,恰如羊角風,盤旋不已。


    天山童姥的身子從羊角風中穿過,正要撲向蕭月生,卻忽然一滯,隨即直直墜落下來,落到地上。


    她打一個滾,翻勢站起,死死瞪著蕭月生,目光冰冷無情。


    她黃塵滿身,遮住了臉龐,看不出原本的白嫩,唯有一雙眸子神光湛湛,身上已完全變成了黃色,狼狽不堪。


    她皺眉,冷冷道:"臭小子,再不住手,莫怪我下辣手,能救得你,便能殺得!"


    此時,琴聲已經停下,蕭月生雙手按琴,微笑看著她:"童姥,我不敢束手就縛!...咱們訂一個賭注,如何?"


    "什麽賭注?!"天山童姥皺眉冷冷道。


    蕭月生笑了笑,看一眼昏迷過去的李秋水:"若是我僥幸得勝,你與李前輩的恩怨就此做罷,如何?"


    "讓我饒她,除非把我殺了!"天山童姥抹一下嘴角,冷笑連連。


    蕭月生皺眉,這個天山童姥,脾氣硬如石,軟硬不吃,根本說不通道理,他已不耐煩。


    "童姥,你們兩個都是我救命恩人,哪一個都不能出事!"蕭月生皺眉,斂起笑容,平和說道:"說不得,我隻能動強了!"


    "動強?!"天山童姥叉腰冷冷瞪著他:"你如何動強,除非先把我殺了,否則,李秋水就得死!"


    "我若是將兩位前輩的武功廢了,會不會平安無事?"蕭月生皺眉,溫聲問道。


    天山童姥心中一跳,冷笑道:"廢了我武功,不如死了!"


    蕭月生皺眉,知道她這是威脅,沉吟片刻:"童姥,不知靈鷲宮那麽多人,我若上去殺一氣,能殺多少人?"


    天山童姥不屑一顧:"你想殺便殺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那幫廢物死了倒幹淨!"


    "童姥,你可夠無情的!"蕭月生搖頭歎了口氣。


    天山童姥不屑橫他一眼:"哼,你小子,武功高則高矣,卻婆婆媽媽,哪像個男人?!"


    蕭月生輕笑,點點頭:"童姥說得是,那在下就做一回男人罷!"


    說罷,他雙手一動,十指齊撥,琴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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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一聲長音,嫋嫋不絕,天山童姥頓時飛起,如被巨木擂中,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


    "砰!"她身子撞上曼陀山莊的大門,嵌在木門上,閉著眼睛,四肢張開一動不動,如懸了一幅畫。


    "錚錚錚錚!"四道清音響起,她四肢分別顫了一下,如被四枚暗器擊中,身子慢慢從門上滑下。


    坐在地上,她睜開眼睛,神光湛湛,冷冷瞪著蕭月生:"姓蕭的,算你厲害!"


    她知道若殺李秋水,必遇上蕭觀瀾。


    上一次見麵,她自忖不敵,但回靈鷲宮休養一陣子,功力大進,已有信心,方才過來。


    不曾想,自己功力大進,蕭觀瀾的功力更是突飛猛進,自己竟毫無還手之力!


    "童姥,我封了你兩層內力,得罪莫怪!"蕭月生雙手離琴,抱拳笑了笑,袖子一拂,畫肪移動,離開岸邊。


    離開十丈遠時,他笑了笑,右手一拂琴弦。


    "錚..."一聲清音響起,聲音入耳,李秋水身子忽然一動,睜開了眼,翻身坐起。


    "哈哈..."蕭月生清朗笑聲傳來,畫肪已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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