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馮趕緊一縮身,僥幸躲過去了。


    但是,三槐竟然一把手,將小馮如抓小雞子一樣輕鬆拎起來,懸在半空,任憑她的兩腿踢騰。


    “我倒要看看老天爺,究竟在哪兒”


    三槐惡狠狠說完這句話,掄拳要打,可沒想到輪起的拳頭、竟然也停滯在了半空,就是落不下。


    “混蛋,你把我放下去,你個臭流氓!”


    小馮尖著嗓子叫嚷,並且反複拍打三槐抓住自己的那隻手臂,奮力踢騰兩條腿。


    可是三槐也有苦。


    因為他根本就主宰不了自己的身軀,身體四肢就像過電了一樣,他昨天被狗咬的地方也已經炸開了,傷口裂開,又是流血,他趕緊一鬆手,妥協。


    “撲通”一下,跪在小馮麵前。


    小馮一看,“哎喲我滴媽你剛才不是橫嗎怎麽現在還跪我我又不是你家活祖宗!我可擎受不起!”


    趕緊一閃身,躲開了。


    彎身撿起來了綠頭巾。


    最後緩過幾口氣的三槐捂住傷口,他拍打著塵土起身,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蠻橫。他也不得不言歸正傳,既然動粗野、莫名其妙失敗,自己又能怎樣


    “小兄弟,稻穀價格能不能抬高點這大熱天,考慮到我和我哥們,大老遠辛辛苦苦給拉來的份上吧,你們,能不能,”


    小馮“哼”了一聲,“就是1塊,你愛賣不賣。”


    然後又一副愛搭理不理的樣子,拿著掃帚,繼續掃地下丟落的稻穀,甩著綠頭巾轟趕著鳥雀。


    最後三槐沒辦法,一咬牙一跺腳,“好,1塊就1塊,我就認倒黴了!”


    “且慢!”


    沒想到此刻,站長進來了。


    其實,他早就來了,但是,一直和餘生站在一起聊了幾句,而且也看到這事態發展。他從餘生的三言兩語裏就能夠感知,這三槐純粹是想效仿餘生,然後也想狠狠賺一筆。


    但是對於敢來糧站撒野的人,他想給他來個難忘的教訓。


    於是他趕緊走上來,一抓稻穀,“不行,你這是陳年稻穀,必須按8毛錢1斤賣。”


    三槐和黃三一下愣住,哭死的心都有。


    “我在糧站幹了多年,這個新舊還是看得出來的,這個就是陳年老稻穀,隻能按8毛1斤收。”


    此刻的三槐和黃三,已經氣到渾身冒煙兒。


    他一下看到了旁邊的餘生,便竄上前來,“一定是你這個兔崽子搗的鬼!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


    但是餘生當著大家,隻說了一句,“這是糧店,我們都要按糧店的規矩走。”


    三槐最後一咬牙,“好,姓餘的,你給我走著瞧!”扭頭看向小馮,“好,我們哥們認栽,8毛錢我賣了!”


    可黃三還是不願意,“咱們1塊1收的,你這8毛1斤賣,咱們賠那麽多錢,不行啊!”


    三槐急了,“你老說那話,關鍵是你不賣,咱們拉回到槐花村給刁民退掉,他們肯定不要啊。”


    最後黃三啞口無言。


    他一拍大腿,認栽!


    可是三槐,忽然眼前一亮,又想起一個茬口,“不行咱們這樣,反正咱們買來的稻穀,也是很多戶賒賬的。不行咱們回去,就欺騙他們說,咱們6毛錢1斤賣的,到時候結賬按8毛,咱們1斤還能賺2毛錢呢。”


    黃三一聽,“哎喲我親爺爺呀,你真是我親祖宗,你如果幹這件事,那你在槐花村還能有立錐之地嗎”


    扭頭他一看大車,“這一車可是不少玩意呢,哎呀,關鍵我大伯還是村長,你讓我,你讓我”


    他的嘴角,竟然湧出來一滴血跡。


    …………


    很快。


    滿滿一大車的稻穀,被他們揮淚大甩賣,心在疼淚在奔,數以萬計的槽尼馬在大草原奔騰!


    在他們倆人憤然離去時,餘生深深給站長鞠了一躬。


    “多謝站長您,替我們出了口氣,我感激不盡!”


    站長瀟灑一捋黑漆漆的大背頭,“不客氣的。畢竟,你挺身而出,幫我了那麽久,如果每個人,都如三槐和黃三那樣,隻要拉來了,就要高價收購,那純粹是擾亂市場,那可使不得。當個領導,也不能胡作非為,否則,馬上我也就被上級打罐。”


    餘生一聽,內心豁然。


    不過經過這麽個折騰,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目前在糧站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一時半會兒這個生意沒不了,也絲毫不擔心,被眼紅的旁人,給搶了生意。


    不過又想起自己家裏,那25個荒草大棚。


    內心茫然。


    …………


    三槐與黃三,一起垂頭喪氣,往家裏奔著。


    內心忐忑著,不知如何麵對。


    內心都想了幾萬種村民活吃了他們的方式,尤其黃三更為壓力大,如果村長大伯,知道了他幹了這麽一件天打雷劈的壞事,真不知會不會恁死他。


    而且本來自己早早娶過媳婦,那個媳婦,因為嫌棄自己是個一事無成的二流子,還亂打架,跑回了娘家,揚言要改嫁。


    如果在村裏不光窮,就連口碑,名譽,人品都混沒了,在村裏絕對待不下去。最後不光跑2年多的媳婦接不回來,再因此影響大伯選舉村長連任,這讓他怎麽擔待得起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腦袋都木了。自己如同,粥鍋裏的那一顆老鼠糞,那一枚死蒼蠅,自己都嫌棄了自己。


    三槐偷眼一看黃三,“要不咱們先去吃一碗老友粉,然後緩緩神,合計合計”


    黃三一聽,趕緊點頭。


    蔫頭耷腦,在一個狗食館,要了兩碗老友粉,微辣的,胡亂吃著。


    黃三嚼在嘴裏軟軟的粉,根本食之無味。


    三槐還不忘給自己要了一瓶冰啤酒,喝了半瓶,雖然腦子清醒,但是,酒壯慫人膽,這句一點兒不假。


    他目前變得膽子很大。


    和愁眉苦臉的黃三不一樣。


    時間真快,結了賬。他們到時間了,總之無論怎麽拖磨,該麵對的還是要去麵對。畢竟他們倆,上天無地下地無門,大熱天的,內心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


    槐花村。


    剛才賣糧的村民,就在村口等待著三槐和黃三,沒想到他們回來了,趕緊上前去嚷:“二位老板,快結賬快結賬!”


    李大爺是第一個。


    三槐手一拜,“來,這是你的,拿好了!”


    李大爺笑眯了眼睛,連忙伸手就接了過來。


    可是他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呀


    “我賣給你1000斤稻穀,明明是1000塊多點,這會怎麽變成了600塊我那個400多塊,跑哪去了”


    此刻,正拿好錢的其餘兩個大爺,也忽然覺得不對勁兒,立馬圍攏過來,氣勢洶洶看向三槐和黃三。


    黃三低著頭摳手,斜眼看圍攏過來的大爺,內心害怕不已,甚至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三槐一看黃三那個慫樣,趕緊主動和大爺們解釋:“哎呀大爺,的確剛開始說時是這個數,但是,我們去糧站交糧食,竟然被咱們村的惡人,餘生,給攪黃了。他給我們使絆子,糧站竟然給我們,隻按照6毛1斤收的,你們說,我們哥倆,能有什麽辦法”


    李大爺尤其不願意。


    他湊近前來,說話聲音最大,嗓門最高,“三槐,你不能這樣啊,明明1塊1斤,怎到了你手裏,都是6毛這稻穀,我們賣虧啦,而且,還不如陳稻穀值錢”


    其餘大爺,也幫腔。


    “對,人家餘生收了王大媽的陳舊稻穀,還都按8毛錢1斤,收了將近上千斤呢。”


    “沒錯,的確有這麽回事!”


    “對啊,要知道這樣,我就把稻穀賣給老餘家了,何必給你們兩個”


    三槐一聽,不樂意了。


    一插腰,“誰讓你們沒出息,貪圖我這1斤貴了那麽1毛錢,爭搶給了我現在後悔了,早就晚了!還張口閉口老餘家老餘家的、甜不囉嗦的一群舔狗。如今老餘家你們也給得罪了,他們現在也根本不要你們的臭稻穀!你們這一群市儈的、無恥小刁民!”


    聽了這話,


    所有村民都震怒。


    旁邊李大爺氣的渾身發抖,“你個三壞,你是真壞,要不人家都給你起了這麽個外號!沒想到,我們信任你,你反而還說我們貪便宜,市儈無恥小刁民,我,我特麽非打死你不可。”


    他抖落著手,上去就打三槐。


    但是被旁邊一個大爺攔住了,“別動手,動手你也打不過他。咱們大夥,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對,掰扯!”


    “你說人家餘生咋咋地。但是我們把稻穀賣給了你,關人家個屁事而且,明明是你貪圖一己私利,胡亂哄抬物價,為自己搶占先機,還誣賴人貪便宜


    “對呀,如今你也斷了人家餘生的財路,你還不知悔改,還怪人家餘生在糧店裏搗亂你才是個臭無恥!臭無賴!臭黑心!”


    …………


    的確酒壯慫人膽。


    此刻三槐一插腰,怒吼道,“老子就黑心,就黑心,黑心又怎麽了我特麽還被餘生那個兔崽子坑了呢,我又找誰說理去你們這群刁民,真想要錢就去找餘生,不要來煩我!”


    旁邊的劉大爺氣不過,抄起來了杆秤,讓去就抽他,那個鉤子猛然勾破了三槐昨晚被狗咬的脖子。


    “哎喲我擦,你這個倚老賣老的家夥!”


    三槐一把手,就推開了繼續掄杆秤的劉大爺。


    李大爺一看,一個人製服不了這個惡人三槐,便抄起不知誰丟下的拐杖,掄圓了打向了他。


    三槐剛想踢李大爺窩心腳,沒想到旁邊的一個大爺,拿起兩個秤砣,又丟向了三槐。


    眼瞅著空中武器“乒乓”亂響。


    在旁邊的黃三一見,嚇得渾身顫抖,而且發現三槐左一腳右一腿,削瓜鏟菜,毆打村民,而且是老人他天人交戰著,明明是三槐做事考慮不周,坑了大夥,還這麽理直氣壯


    黃三焦慮不安。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他搓著手轉著圈,心亂成了一團。


    還有個大爺,丟過來一個木凳奔向三槐的腦袋瓜子,真是人多力量大,三槐成功激起了民憤。


    大夥看著也已經倒在地上的幾個大爺,而且發現幹了壞事的三槐要逃跑,便揮起胳膊喊道:“走,回家取家夥,咱們跟三槐和黃三,拚了!砸了他家的鍋,拆了他家的房!”


    包圍圈迅速變得稀薄。


    他們都紛紛回家拿鐵鍁又魚貫而入,圍住了三槐的家。


    三槐的酒,也被嚇醒一半。


    嚇得躲進屋裏,不敢出來。


    “一群該死的該死的,明明是該死的餘生的錯,為什麽都算在我的頭上,我怎麽就成了背鍋俠、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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