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城,角鬥場


    太陽尚未完全升起,有些微弱的陽光透過數十根支柱照射進內部,在角鬥場地上形成了無數道陰暗交錯的軌跡,原本就新舊不同的地麵此刻更顯陰森,從石板的新舊顏色就足以見到這角鬥場經曆過的大戰之多。


    這座角鬥場,平時是隻有那些名門出身或宗門出身的人之間對決使用,唯一的例外便是武府選拔了,但至今為止通過武府選拔進入角鬥場決鬥的人也全部都是四大宗門之人,白辰,可以說是打破了以往的一個常規了。


    白辰的成功,無疑是極大的激勵了廣大的平民武者,所以白辰才會在雲水城被捧的如此熱火朝天。原本高不可攀的四大宗門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麽的神聖。


    角鬥場東部,一群年齡相仿的少年聚集於此,他們,正是此次武府選拔中的佼佼者,代表的都是雲水城這年青一代中最高的天賦水平,白辰,赫然在列!


    人影的攢動,交談的嘈雜,都因為這角鬥場的廣闊而變得不再那麽煩人。雖陽光未滿大地,但雲水城近半數的人都已經蘇醒,心之所向之地自然便是這角鬥場。


    雲水城內又有幾人不想見見那個大敗歐陽洛的白辰?更何況角鬥場進入是不需要門票的,這也就是說,除了一些貴族外,其餘人都是公平競爭位置的,想要爭得一席之位,首先要有足夠的實力,假如你實力底下,總是三更天起床,在天亮後也會被他人搶走。


    對於這樣的情況,各大武府也從來都不屑於去管教,在他們眼中,這不過是一群陋民在爭醜而已。也正是因為無人管教,所以滋生了一些有些實力的人來提前占座,然後高價賣出,狠狠的撈上一筆。


    而一些經商之人,也不會因為這一點小錢跟他們計較,畢竟能夠花點錢就能省去麻煩,倒也能落得清閑,而占座之人,也正是抓住了他們的這種心理,變得越來越猖狂,所以雖然這角鬥場不需門票,但往往想要尋得一席之位所付出的代價要遠高於一張門票的價格。


    太陽的光輝終於還是射進了這猶如困獸球籠般的角鬥場中,角鬥場的四周也完全被沒有搶到席位的觀眾占滿,將這原本就封閉的角鬥場再一次的圍堵。


    角鬥場東部,那群天才少年們或許也是受到了這角鬥場的影響,沒有一人開口說話,這其中的南宮雪兒不再身穿那種緊身的素衣,而是穿了一身比較寬鬆的道袍,比之先前,少了幾分高冷和威嚴,但又多了幾分的慵懶和嫵媚。南宮雪兒依舊以紗遮麵,但那目光卻時不時從一個男人身上掃過,眼底流露著些許的擔憂。


    就在這時,劇烈的鍾聲響起,整個的角鬥場都仿佛因這鍾聲而顫抖,可見鍾聲所引起的震蕩之強,但就是這樣的鍾聲,在傳入眾人耳中時,卻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是讓聞者精神大振。


    白辰也體察到了這鍾聲的異常,便向小星問道:“師父,這鍾聲為何會能夠調動我全身的靈力,而且我卻沒有絲毫的不適?”


    小星那幾乎不變的輕蔑之語再次在白辰腦中響起,“那鍾應當為佛家之物。”


    白辰默默回了一聲“哦”,其實白辰的第一想法也是佛道,因為白辰曾聽林爺爺講過這天下的各種功法,為首的三大類便是佛、仙和魔,而佛教是其中威力最小的,但卻能夠位於首位,正是因為佛法能正人心靈。而剛才那種的舒適感,與林爺爺口中的佛法極為相近。


    七十二聲,寓意第七十二屆武府選拔。


    七十二響過後,原本攢動的人影完全停了下來,也再無一人交談,所有人都緊盯著角鬥場的中央,等待著那個可以宣布開始的人。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騰空而起,以充滿了威嚴的聲音低聲道:“各位,在下陸長生,熾陽武府長老,今日就由我陸某來主持這最後的盛宴,淩雲的修行稍欠,可能不足以撐起這盛大的場麵。”


    話語落下,安靜的人群再次變得嘈雜。這時,白辰身邊的陸浮生低聲說道:“曆屆武府選拔,未保公平,是從來不會讓武府參與進來的,本來這次的淩雲就已經是很不合規矩的了,現在,這熾陽武府,看來是想直接接管武府選拔。”


    陸浮生的話無疑是解決了白辰心頭的疑惑,在武府選拔開始之初,白辰就感覺熾陽武府對其餘的武府有一種很強的敵意,像極了示威,現在看來,都是在為現在做準備。而不惜與眾武府為敵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真的隻是為了爭奪武府選拔上的人才嗎?


    白辰微微搖頭,因為這些年來,白辰已經無數次聽說過熾陽武府的強大,自己這樣一個小漁村裏都知道熾陽為武府之首,他人怎能不知?若真的隻是想要爭奪人才,在結束時隻需招招手,然後再許諾些許好處,那這些人才十之六七定會投奔熾陽。


    就在白辰還在思考之際,陸長生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呂青塵、白辰上前。”


    白辰與呂青塵同時起身,又同時看向對方,兩人的眼神中沒有任何雜念,有的隻是戰意。隻見呂青塵的白衣微動,下一瞬,便已身在擂台,白辰腳下聖步緩緩開啟,然後向前邁出一步,腳步所落之處,正是擂台。


    武府選拔的最後一場對決終於還是拉開了帷幕,這是雲水城最年輕一輩中最為頂級的天才對決。在這一刻來臨之際,全場掌聲雷動,這時候,所有人都不在去計較陸長生的違規,他們來此的目的隻是為了一睹天才的風采。


    擂台之上,白辰和呂青塵相距數十丈,青芒閃過,遊龍雙劍已然在手。


    原本溫和、優雅的呂青塵,在握住寶劍的那一瞬,自身也如同一柄劍一般,銳利、冰冷以及殺意。一聲低喝,青綠劍光瞬間綻放,破空之聲拔地而起,隨後一聲悶響,飛塵震蕩,隻見呂青塵手中遊龍雙劍,此刻已沒入地麵近半,而所插之處,就連一絲一毫的裂縫都沒有。


    呂青塵劍雖離手,但意卻更勝一步。劍意直指白辰,說道:“在武府選拔之前,家父曾對我說,此次選拔,除雪兒外,我再無敵手,一再告誡我麵對雪兒是定要小心,可我的回答是,我的對手從始至終都隻有我自己,而我所追求的也是那劍道的極致,如果我連雲水城這一隅之地的天才都不能擊敗,還談何劍道極致?”


    “不過現在看來······”呂青塵深吸一口氣,目光中戰意再次加強,“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天賦已經超越了我,若與你同齡,我斷然不會有你今日的實力,而若再給你一年,或許我都不會有與你同台的機會。可即便如此,我今日也定會全力以赴,因為一個絕世強者成長需要一個巨大的舞台,而這小小的雲水城根本配不上我們的野心。”


    “白辰,你也許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對手,你的天賦之高遠超我的想象,也許你比我更有資格成為這時代的主角,但越是如此,我的戰意便越是盎然。白辰,不要讓我失望!”


    白辰身上戰意被完全點燃,在整場的選拔中,白辰感受到的隻有勾心,而現在白辰終於找到了一個真正的武者,武者修行更修心,這是林老對白辰說過最多的一句話,也是白辰刻骨銘記的一句話。


    呂青塵有自己的野心,但卻不想依偎他人,他現在所擁有的全部都是他用劍打出來的。他渴望挑戰,不懼爭鬥,這——才是一個武者該有之心,該修之心。


    白辰緩緩說道:“一年前,我得知我父母逝去的消息,一直照顧我,視我如子女的林爺爺讓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抉擇,他問我是否選擇踏入武道,他說我若踏入武道,那我所要麵對的敵人將強到遠超我的想象,但我依舊選擇征武。我不為複仇,因為我深知這是我父母所願,我隻是想要變強一點,隻要能夠保護我所心愛的人即可,我不想要在災難來臨時,我會束手無措,就連以命相搏的資格都沒有。”


    “但即便如此,我在踏入雲水城後就遇見了一件又一件不公之事,我逐漸明白了背景的意義,雲水城遍地都是被你們這些權貴所欺壓的百姓,他們很多與我一樣,都隻是平民,隻是因為沒有背景,虎妞在選拔中被當場廢掉靈脈,她可能終生止步鍛骨。從虎妞被廢的那天起,我便立誓,有朝一日,我定要登頂這武道之峰,我要打破這些命運的禁錮,讓這天下之人都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現在,我想問你,呂青塵,若你沒有你現在的背景,你還能說出所謂的劍道極致的話嗎?如果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對手的話,那我便要說,我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如果是三天前的我,也許沒有說出此話的資格,但現在,你已經跟不上我的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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