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揮手一笑,端起酒杯豪飲。


    你們繼續,我就看看不說話!


    白不易眼睜睜看著阮飛鴻已墜入李博士的酸詩意境,有些氣急!


    沉吟幾息,指著窗外皎潔明月,朗聲道:


    “洛京久望月,溝壑似難平。婆娑桂花樹,青娥曾飛升。雲過扶搖枝,繁星破鴻蒙。盈盈天際間,雄雞喚晨鍾!”


    官場失意詩!


    雖然不錯,但難引起在此尋歡作樂人們的共鳴。


    阮飛鴻點了點頭,舉杯讚道:


    “好抱負,願白先生宏圖大展!”


    言下之意,白司馬與李博士的詩才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一時之間,人們不甘落後,爭相獻詩。


    阮飛鴻不愧是異界交際花,無論詩句好壞,她都隨口誇讚幾句,不讓人落了麵子。


    那年輕文士,喝酒喝得有些多,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說道:


    “小天師,你可有佳句獻給飛鴻姑娘若是沒有的話,等小可哪天做了入幕之賓,您老可不能招雷劈我!”


    眾人哄堂大笑!


    就連阮飛鴻也有些忍俊不禁!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如姑射神女一般,令人目眩神馳!


    這特麽能認輸!


    許牧端起一杯清酒,文抄公上身!


    “既然如此,在下隻有半闋詩句,拿來獻醜……”


    他慢慢踱步,一字一頓地念道:


    “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


    話音落後,人們互相訝然對望,寂靜無聲!


    無恥之尤!


    放著大有前途的算命瞎子不做,偏來這裏學人作詩!


    還他媽作得這麽好!


    十餘息過去,眾人窸窸窣窣起身。


    包括白不易和那年輕文士在內,紛紛向阮飛鴻拱手,各自去尋安身之處。


    阮花魁雙眼充滿向往,口中喃喃自語,重複許牧所說的詩句。


    許牧見白不易退去,有意相隨。


    “阮姑娘,人生如夢,轉眼即逝,不如歸去!再會!”


    啪嗒一聲輕響,阮飛鴻手中的金絲纏枝酒杯落在案幾之上,神情有些愕然,忍不住出聲道:


    “慢著!”


    許牧一杯清酒下肚,望著阮飛鴻有些口幹舌燥。


    “飛鴻姑娘有何賜教”


    阮飛鴻麵上現出酡紅,鼓起勇氣道:


    “許公子,請到舍內再飲杯薄酒如何”


    許牧想起在地球上說慣了的玩笑話,順嘴道:


    “改日吧!”


    他的腦海中映出無數意象,非常想得到一張昏君體驗卡!


    琴簫雙絕,溫潤如玉!


    輕攏慢撚抹複挑,玉人何處教吹.簫!


    而阮飛鴻聽了,卻是俏臉微白,明眸黯淡下來。


    “公子為何看不上我我到今天為止,仍是清白無瑕之身!”


    “飛鴻姑娘不要誤解,我所說真的都是心裏話!”


    許牧無力解釋了一句,知曉他下意識所說的話語,已讓阮飛鴻理解有誤!


    其實,他內心深處,對風塵女子並未有特別壞的觀感!


    如某部電影裏所說,她們都是為了夢想而努力奮鬥的年輕人!


    見這西涼花魁默不作聲,他想起情感大師們推崇的四字箴言【以退為進】,道:


    “我,家裏還有事……”


    阮飛鴻泫然欲泣,倔強不信道:


    “我聽花姐說,你曾跟一幫小姐妹在畫舫胡天胡地了十一天!”


    老鴇花姐路過之時,聽見二人爭辯,來到許牧身邊,小意倒了一杯酒。


    “公子,你可是脂粉隊中的英雄,風流陣中的魁首,規矩你應該是知道的!”


    說著,她看了阮飛鴻一眼,繼續道:


    “花魁姑娘第一次開口留恩客夜宿,你若不肯賞臉,隻怕她將來在這勾欄行裏是待不下去了!”


    對於聰明人而言,話不可說盡,點到即止!


    許牧心中暗喜,麵上卻滿是無奈。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飛鴻姑娘!”


    夜色已深!


    琴聲叮咚,洞簫嗚咽。


    阮飛鴻房內,竟真的沒有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畫麵出現!


    她的心靈被許牧的詩詞所震撼,早已把他看作可托付的良人!


    “公子真心懂我,飛鴻也視公子如知己。既然你不方便,我們隻清談,不求那一夕之歡……”


    許牧麵色未變,心底卻有一個小人在後悔地歇斯底裏呐喊。


    “群眾裏麵有壞人啊!是誰說以退為進方是至高要訣的!賊子誤我!!”


    尚未徹底受到異界娛樂場所的奢靡腐蝕,便生生被阮飛鴻的誤解崇拜,逼成了正人君子!


    說到底,他雖然好色,卻不是強行快樂之人!


    盤膝坐於紅木圈椅,眼觀鼻鼻觀心,緩緩運轉靈劍導引術。


    一邊用新煉的玄氣碾磨丹田中作亂的俠者劍意,一邊琢磨以後的修行道路!


    ……


    第二日清晨。


    許牧打個哈欠,躍下圈椅,來到床頭,看了看恬靜睡眠的阮飛鴻,準備回家!


    阮飛鴻睫毛眨動,被許牧的動靜弄醒,麵如春花初綻。


    “昨晚,是飛鴻委身勾欄以來,睡得最香甜的一次。無論如何,謝謝你能陪我……”


    許牧“嗯”的一聲,重重點頭,叮囑佳人小心那些心懷不軌的嫖客。


    阮飛鴻柔唇微抿,黑白分明的眼珠慧黠地轉了轉,已猜中許牧的小心思。


    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若沒有喪失對某個玩具的興趣,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拿去玩!


    當下,她語帶羞澀,似是自言自語。


    “公子放心。以後,飛鴻不會接其他客人入幕,仍是賣藝不賣身……”


    “嗯!等將來掙夠錢,就找個好人家嫁了!”


    許牧對感情投資向來不吝嗇,取出一張千兩銀票,塞到阮飛鴻枕下。


    無意之間,他已犯了大晉男子都會犯的錯誤。


    拉良家婦女下水,勸風塵女子從良!


    阮飛鴻不知想起什麽,突地眼角濕潤,仰頭在男子麵頰輕輕一吻,留下兩片鮮紅唇印。


    一吻千金!


    不久之後,許牧回到州牧府。


    天光尚未大亮。


    進入天衍小築,剛一推開房門。


    曦月的聲音,從內擔憂地傳來!


    “公子,大事不好,你快躲躲吧!”


    許牧餓得心慌,端起桌上溫熱的白米粥,就著爽口的小鹹菜咕嘟嘟喝了一大口,不緊不慢道:


    “發生了什麽事,為何要躲”


    曦月朝林氏屋舍方向看了一眼,焦急道:


    “南宮世家來人找公子麻煩,老爺和主母正當著外人的麵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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