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轉身回到馬車邊。


    金華眼見著孟良反其道而行,頓時氣的哇哇叫,“哎,哎說你呢,路在我這邊,你倒著走幹嘛,跟我打啊,打贏了你就能過去了啊。”


    這話對孟良根本沒有誘惑力。


    白雁回剛走到馬車邊,就看見亦珩一臉疑惑,上前來行禮:“白小姐可是有事要見王爺?”


    這下子,白雁回倒是不明所以了,仔細看了看亦珩的疑惑臉,指著自己道:“你覺得我像是閑著沒事找事的嗎?”


    亦珩就事說事,“挺像的。”


    白雁回被噎,沒好氣的轉身指著那上躥下跳圍著孟良轉悠的某人:“那是你的夥伴吧。”亦珩點頭承認,白雁回遙遙戳了戳金華,“就是他,跟我說你家主子要見我,我這才過來的。”


    不然,我都想假裝沒有看到好不好!


    亦珩趕忙澄清,“爺沒有囑咐他傳話找您啊,隻是金華天性喜歡和高手對招,難得碰見一個江湖高手,這不手癢了,爺就說隨他去,然後就這樣了。”


    白雁回緊急住腳轉身,裙擺旋轉出漣漪,聲音都帶著驚疑,“所以事實是他假傳你家爺的話,騙我過來,然後想要惹得孟良生氣,從而和他打起來?”


    亦珩老實人,點頭,“應該是的,且您都是要和爺成婚的了,爺也不會隨意邀請您眾目睽睽下相見的,畢竟會對您影響不大好。”


    近在咫尺的馬車,尤其馬車裏麵坐著司辰夜,白雁回想到自己因為那個什麽金華假話就拎著裙擺過來,想起來簡直是恥辱!


    恥辱!


    哪怕是白雁回跺著腳回到自己馬車邊,那份羞怒還是沒有散去,甚至惡狠狠的瞪著是非精——金華。


    金華自知理虧,摸著腦袋呲牙咧嘴腳底抹油。


    沒想到這準夫人還挺好騙的。


    自己這個侍衛,不但招女人,還招男人!


    想到這裏的白雁回就腦袋疼,男的怎麽防啊?


    拾階而上進入寺中,白雁回拜過了菩薩,論及許願,白雁回應該是反之,今日自己是來還願的。


    君水月枉死在司辰夜的毒酒之下,至今還背負汙名。


    白雁回脫離病榻,求得新生。


    不得不說冥冥之中的注定,自己能夠重活也多虧神佛庇佑,這願必須還!


    畫屏眼見小姐示意畫扇可勁的添香油錢,還以為小姐許了大願呢。


    出了殿,廊下遊走時,前方黃金色僧袍並袈裟的和尚豎掌,輕吟佛號,“阿彌陀佛!”


    “老衲福音,施主有禮了。”


    白雁回下意識的回禮時,想起來這人是誰。


    大師啊,算命的大師啊,這可是皇太後老人家經常相邀的大師啊。


    可遇不可求啊!


    白雁回起身就聽見大師點頭,“施主福澤深厚,雖曾纏綿病榻,但天降機緣,重獲新生,舊運已變,施主未來貴不可言。”


    這,這真是大師啊!


    白雁回從不敢說出自己真實經曆,那樣太過匪夷所思,而大師三言兩語就給自己點了出來,果然厲害!


    “承蒙庇佑,逢凶化吉,定會誠心,不負此生!”白雁回很是鄭重。


    “不過施主尚有一劫,還需另尋機緣,命途之事,施主多記掛!”大師語重心長,說完便轉身離開。


    來去匆匆,仿佛從長廊過來一趟就是為了和白雁回說幾句話。


    白雁回轉身的時候,看見了司辰夜。


    想到剛才大師給自己的批語可能被他聽見,白雁回就覺得更不好意思。


    “方才,金華調皮了。”司辰夜掂量著開口,畢竟剛才金華太過大膽,拿自己的話作假,更是捉弄了白雁回。


    這位爺,你還是別說這個了。白雁回哭笑不得,聽見司辰夜轉調,“作為賠禮,我們去求簽吧。”


    什麽?


    白雁回審視著眼前的司辰夜,剛才不是自己耳背吧。


    什麽時候求簽這種以誠信為代價以機緣為可能的活動,和一聽就應該給錢給物給房子給鋪子這樣的賠禮對等了!


    萬馬奔騰而過,白雁回撐起假笑,欣然福身,“小女榮幸。”反正你是攝政王,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那僧人接過兩人的簽子,仔細一瞧,竟同時都是‘鳳凰和鳴’


    上上簽。


    將簽文從身後格子取出,遞給麵前的女子。


    “二位想是求姻緣之事,且機緣巧合皆是‘鳳凰和鳴’,簽文一樣,請施主共覽。”僧人合掌。


    還有這等子事?


    白雁回本來以為自己就是走個過場,本來這場婚事就是個隨機,自己隻是最適合司辰夜選擇的一個,無關其他!


    可這簽文是不是太巧合了。


    兩人低頭,見那卷開的簽文寫著:


    陰陽道合總由天,女嫁男婚豈偶然;但看龍蛇相會合,熊罷入夢喜團圓。


    什麽意思啊?


    求知的兩人看著僧人,僧人笑答:“謀望從心,婚姻孕男,資財進蓋,更利田蠶。此簽凡事和合大吉也。”


    所以就是婚事合心合意,還能一準生兒,不但財源廣進而且事業有成的意思嗎?


    白雁回沒有說出口,笑眯眯的僧人重新坐下,等待著下一對有緣人。


    站在姻緣樹下,看著滿目紅繩隨風搖晃,白雁回想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化解一下這強行‘天命姻緣’的尷尬。


    “王爺今日怎得有空來此?”白雁回隨便扯著話題。


    司辰夜低頭,看見白雁回手指習慣性摩挲知道這是不好意思了,所以對答如流,“自然是打聽到你來此特意來的。”


    啊?白雁回差點就自作多情,以為這位攝政王針對自己不懷好意的時候,又聽見他說:“辛如寒,你不是一隻惦記著他嗎?”


    對啊,辛如寒就在雷音寺,這段時間紛擾不斷,自己都忘了這件事。


    “王爺真是寬宏大量睿智和善……”白雁回不要錢的誇,也忘了剛才求簽的事。


    直到偏僻處的一間廂房中,白雁回久違的見到了辛如寒。


    這位前身的得力手下,現身的月下老人,要不是為了救他,自己也不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給司辰夜做媳婦啊。


    辛如寒機警地縮在牆角,眼神淩厲,“你們,想做什麽?”


    一個是攝政王,一個是那次地牢裏麵奇怪的女子,原來兩人是一夥的。


    “辛大人,本王救了你,也不會挾恩以報,隻想問問辛大人,昔年長安公主事發前,你是唯一見過她的,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司辰夜整理了一下衣袖,自報家門。


    辛如寒冷笑著,並不領情,“攝政王大駕光臨,小人惶恐。”


    “至於王爺說的公主之事,有意義嗎?是你害死公主的,卻還在這裏假惺惺的問我,司辰夜你問問你自己,我家公主雖傲氣卻怎會做那等子事,你害了她你害死了她!”


    若不是身上又鐵索,隻怕辛如寒都想和司辰夜決一死戰。


    那滿眼的紅血絲,那字字如仇的話語,無一不表明著兩人的鴻溝。


    “這是白二小姐,陛下有旨,不久我兩就會成親,她會是我的王妃。”司辰夜不為所動,攬過白雁回的腰,做著介紹。


    猛地被人侵犯,白雁回還調整不過來,這男人都這麽得寸進尺的嗎,剛才求簽現在就上手?


    表麵上白雁回因這個驚訝,實際上白雁回知道司辰夜沒有打消對自己的疑心,所以借著辛如寒的機會試探自己。


    不愧是攝政王,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這個身體和辛如寒唯一可能的聯係——特地在剛才提及君水月。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對著辛如寒,白雁回點點頭,臉上羞紅未去,更顯嬌羞,眼神疑惑卻無其他。


    而辛如寒則是瞪視著白雁回,“一丘之貉!”顯然對於那次大理寺地牢中,白雁回奇怪的自己人話語,得到了反證的回應!


    “這位辛大人,何必出口傷人!”白雁回仔細糾正著,得到辛如寒的白眼兩顆。


    房門被人踹開,孟良閃身進來,環視一周看見白雁回安然無恙之後,才有空看了看司辰夜和辛如寒。


    “我說你這人不好玩啊,一直跑什麽啊,害得小爺我追你追了半個寺廟。”緊隨其後的金華嚷嚷著,不依不饒。


    孟良確認了白雁回的狀態,放下了心,卻被金華追上,兩人在屋子裏就動起手來,拳打腳踢,你來我往,白雁回隻是粗通一些,瞧不出內裏門道。


    “出去!”司辰夜下令。


    金華舍不得罷手再出門,誰知道這孟良又會跑到哪裏去,索性解下束手,長帶子席卷上孟良的腰身,“仁兄,我們出去繼續啊,千萬不要停!”


    孟良被帶了出去,白雁回眼角抽搐地看著司辰夜:“王爺,都說效而仿之,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隨從。”


    “您不會和金華愛好一樣吧?”這聲探究帶著一絲歎息,司辰夜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被未婚妻懷疑自己愛好男子,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司辰夜黑著臉,大踏步而出,白雁回轉身,廣袖飄飄,“哎,王爺等等啊,您還沒回答我啊。”


    趁著間隙,廣袖間飛出一紙團,落在了辛如寒的腳下,辛如寒一腳踩住,探究著看著白雁回的背影。


    這次交手,以兩敗俱傷告終。


    孟良和金華宛如鏡子,皆是青青紫紫。


    難得孟良冷毅的臉上掛了彩,添了幾分人氣,瞧著竟鮮活了幾分,當然另一個金華也不遜於前者,腮幫子都是腫的。


    白雁回看著兩人模樣,不可控製的笑了出來,“原來江湖高手對決,都是從臉開始的?以前隻聽說‘打人不打臉’,如今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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