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妹妹我這般寒酸。”白初桃自憐自艾,抬手摸著自己發間的朱釵,眼神饞羨,恨不得白雁回的臉是自己的,“隻怕今日赴宴,姐姐名頭定是會更加響亮,妹妹隻求不會給府上丟臉就好。”


    你要是怕丟臉,你大可以不去,反正又沒有邀請你!


    “既然你自覺寒酸,不如別去了,我一人去即名正言順又樂得輕鬆。”白雁回抬腳打算繞過她。


    “姐姐又何必這般開不得玩笑。”白初桃伸手攔住白雁回,滿臉諂媚,“妹妹隻是怕丟了姐姐準攝政王妃的顏麵,且都是白府尚未出嫁的姑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來著。”


    白雁回無比佩服白初桃的臉麵,想是護城牆頭最後的磚頭都比之不及。前幾天還怒罵指責自己來著,今天又姐姐妹妹的親昵。


    廣袖下交疊的雙手換了個位置,白雁回隨後審視一番白初桃的打扮,比之自己確實更顯遜色。


    自己這次赴宴,既然帶了白初桃那就得衡量一下,不能太過失重了。


    如此這般,白雁回又不得不帶著白初桃回了院子,自己專門有一個更衣室,就在自己主臥的旁邊屋子,單開了一扇門,內裏又與自己臥室相連。


    “送佛送到西,這些衣裳首飾,你自己挑挑,算是我借給你的。”


    白初桃那裏還聽得進去,一門心思在白雁回展示出來的好物件上去了。


    得益於柳氏的灌輸,白初桃對大紅大紫是情有獨鍾,能戴金決不戴銀,怎麽顯得‘貴氣’怎麽來。


    這些展示出來的首飾衣裳都是白雁回不大歡喜的,其實屋子內那些沒有打開的櫃子才是白雁回喜歡的衣裳首飾。


    且白初桃滿心滿眼看到的都是沒有標注的,這樣縱然有個萬一也不至於被人捏住了把柄。


    眼見白初桃指了一大堆,在侍女服侍之下換掉了剛才的衣裳首飾,重新打扮之後,白初桃不經意的抬頭。


    謔,好大一隻花孔雀!


    “姐姐,妹妹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自覺自己美呆的白初桃忽視了白雁回的震驚,乖順的跟著白雁回出府上了馬車。


    不過這樣也好,有個更惹眼的白初桃,白雁回覺得自己今天就更加能夠低調了。


    馬車停穩的時候,孟良正翻身下了馬車,熟練的取出了踩腳凳擺放在馬車後頭,白雁回探頭而出,踩著凳子緩緩下來。


    白初桃以為自己也能得到俊美侍衛攙扶的待遇呢,端著手就要下馬車,結果發現孟良不在,倒是自己的侍女杵著。


    哼!


    不過等白初桃緊跟著白雁回上了台階,卻發現門口同時有著一同進門的人。


    還是個熟人!


    熟人慣來分兩種,一種是友一種是敵。


    眼前趾高氣昂的安陽郡主上官嬅顯然就屬於第二種。


    “呦,我當時誰啊。”上官嬅側著身子,看著白雁回踏上最上麵的台階,走到自己麵前,越發不懷好意,“還是說某些人覺得自己一人勢單力薄,專門帶了一個不如自己的稱著。”


    說著還不屑的看了一眼白雁回身後的白初桃。


    “見過安陽郡主。”白雁回眼神示意白初桃,兩人攜著侍女一同見禮,不等上官嬅同意便直起了身子,不卑不亢的說道:“郡主近日想是不曾休息好吧?”


    上官嬅不明所以,又聽見白雁回道:“怨不得郡主眼神愈發的不好,小女不才頗通藥理,推薦郡主多服食菊花、枸杞、蒼術、決明子。”


    白雁回四兩撥千斤,不但沒有明著接上官嬅的挑釁,反諷以回敬之。


    隻怕上官嬅氣的胸都能大上一圈了吧,白雁回暗搓搓的想到。


    “你……”上官嬅果然氣的不輕,指著白雁回就要大罵,卻不想正好有人從正門走出來,出聲阻住了上官嬅未說完的話,“白二小姐說的極好,果然是久病成醫。”


    那人還特地鼓了一下掌,笑的灑脫,隨後抬手看著自己染著蔻丹的指甲,“本郡主近日總覺得指甲斷的快了些,不知道白二小姐方不方便給本郡主一些建議?”


    正是雲安郡主慕雲安從府中走出來。


    白雁回雖然訝異慕雲安出聲幫了自己,但是相比較上官嬅,白雁回寧願承了小雲安的人情。


    “見過雲安郡主。”


    “不必這般麻煩。”慕雲安看了看上官嬅,咬了咬自己的腮幫子肉,隨後暗含警告的說道:“今日是祖父大人壽辰,諸位既然是來拜壽的,那就請安安分分的,可別壞了氣氛,否則別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


    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突然隻摸到瑩潤的玉佩,隨即暗自咬牙,該死!


    今日為了給祖父祝壽,自己被母妃逼著換了這綾羅綢緞,又被迫卸下了武器,哎,著實沒有安全感!


    等到一行人在這慕雲安的陪同下進入後院。


    上官嬅憋了一路,快快的離開去找自己認識的夥伴去了。


    白雁回正想著也找個理由離開時,卻被慕雲安出聲留下了,“啊?郡主您說什麽?”


    “我說……”慕雲安哼哼唧唧的,“對不起。”


    白雁回不知道這丫頭被誰修理過了,竟然折下身份親自開了尊口向自己道歉?


    “郡主折煞,不知郡主特地此時道歉,可是有什麽事發生了?”白雁回覺得一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自己最近閑下來就在給慕老王爺準備壽禮,加上辛如寒的事情暫時沒了後文,索性一心一意呆在院子裏,外麵發生了什麽都沒有探聽。


    扭扭捏捏的慕雲安在白雁回好奇的眼神下,羞紅著臉蛋,“我前陣子針對你的事情,還望你大人有大量。”


    白雁回越發篤定了,這丫頭一定是有什麽大事!


    “前陣子我去宮裏拜見皇後娘娘,聽聞陛下原打算將安陽賜給攝政王。”她還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白雁回,隨後頗有些羨慕,“可沒想到攝政王雖然答應娶妻,但是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


    是了,白雁回認領了,自己就是那一‘瓢’。


    “所以呢皇後娘娘問起來皇室宗親的郡主們的婚事,聽說陛下覺得六王爺風姿甚佳,龍章鳳姿,有意讓安陽做六王妃。”


    說到這,慕雲安都在磨後槽牙了,自己心心念念逸哥哥不得,結果陛下想要賜婚那個令人討厭的上官嬅做心上人的正妃。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幾日要不是嬤嬤們盯得緊,慕雲安是真的想要用自己上不得台麵的針線手藝縫製一個小人,紮她來著。


    可比起氣呼呼的慕雲安,白雁回才覺得什麽叫做晴天霹靂!


    六哥的正妻有可能是上官嬅,這真是個糟糕透頂的消息!


    心有靈犀的,白雁回和慕雲安的表情竟有些同步了,都是不忍中帶著嫌棄,卻又透漏著可惜。


    等到自己手上掐斷了一朵花,汁水黏糊的感覺喚醒了慕雲安,清醒過來的她環顧一圈,暗自慶幸這是在自己的家裏,否則真是丟死人了!


    “我聽說六王爺對你很特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你畢竟是禦賜的準攝政王妃,所以你兩也不可能的。”扔掉殘花的慕雲安很是喪氣,“我喜歡他喜歡了這麽多年,可他還是隻當我是個小丫頭。”


    白雁回真是替慕雲安掬一把同情淚,這丫頭打小跟在自己,不對,是君水月那會的身後,君玄逸又是君水月的胞兄,所以將她視為妹妹,很正常。


    可君玄逸怎麽也不會想到,妹妹想做他媳婦啊。


    “你幫我好不好,隻要我能嫁給他。”說到這慕雲安又覺得目標太過宏偉,所以實事求是,縮減範圍,“還是現實一點吧,隻要你幫我阻止上官嬅成為逸哥哥的正妃,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豪爽的拍著自己的胸膛,慕雲安卻胸前硌得疼,竟是自己手腕上戴的鐲子玉環什麽的硌的,疼的眼淚花都快出來的慕雲安硬生生忍住了。


    今日外祖父搭大壽,自己流淚實乃不吉。


    再者,要是嬤嬤們看見自己妝花了,隻怕又得壓著自己去補妝,簡直噩夢。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前方的叫喊聲驚醒了想入非非的兩人,向聲音發出之處趕過去的時候,慕雲安甚至拎起了自己繁瑣的裙擺,等趕到地方一看,慕雲安都愣住了,精心描繪的眉毛皺巴巴的。


    什麽情況,上官嬅怎麽會和白初桃落水了!


    白雁回稍稍落後了一步,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水裏撲騰的兩人,蹙著眉拽住了按捺不住的慕雲安手臂,“郡主,當務之急是趕緊救人,還請郡主派府中通水性的丫鬟嬤嬤下水,同時讓侍衛們遠離此處。”


    白雁回想的很清楚,無論如何是兩位女子落水,不可被男子救了去,否則婚嫁之事隻怕就隻能盲目隨之了;


    再者,這裏本就是慕王府,雲安身後跟著丫鬟婆子不說,這是她的地盤,讓她來調度,也是最便捷省事的法子。


    慕雲安被白雁回這麽一提點,心中也安定了許多,遂趕忙吩咐人手下水救人。


    白雁回等在水邊,看著婆子們將落水的兩人救了上來,連忙上前查看。


    雖說兩人都渾身濕漉漉的,還時不時咳嗽一番,再噴出幾口水,但瞧著並無性命之憂,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否則不止白雁回不好向府裏交代,往深了去想,慕王府出事上官府和白府定不回善罷甘休,且因上官嬅和白初桃兩人之間的糾葛,上官府白府也定會鬧騰……


    想到這些,白雁回都不由得慶幸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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