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沒有呐喊,隻是淡淡的走進院中,這是那熟悉而又略帶陌生的院落,走時不過十一歲的少年,而如今回返已是十七歲的青年了。臉上早已沒有往日的童稚,卻平添了幾分滄桑和銳氣。


    院中,一孩童正接著油燈,琢磨著一塊石料,似乎想要將之打磨成寶石一般。


    張玄走路無聲,到了近前,孩童才見到張玄,嚇了一跳,弱弱的問道:“你是誰,你來我家幹什麽,難道是找爹爹做石活的麽?”


    張玄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


    孩童見了,撒歡跑進屋去,喊道:“爹爹,有人找你做活計呢!”


    “誰啊,這麽晚了!”熟悉的抱怨聲傳來,張父走出院門。接著昏黃的燈光,看向張玄。


    “你!你怎麽回來了。”說著張父望左右看去,似乎要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發現張玄。


    “啪!”張玄雙膝一鬆,跪到地上。


    “快起來,快起來,進屋去說!”


    張玄點頭應諾,隨著張父進了屋中。那孩童見得著一係列情況,有些懵了,也丟下石料,也進了屋中。


    “是誰啊,這麽晚了還來,是村頭的三叔麽?”廚房之中傳來張母那熟悉的聲音。


    “孩子他媽,小聲點,快出來!”張父兩忙輕聲道。


    張母聞言,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走進堂屋,抬頭一看,那黑色的身影,那陌生之中透著熟悉的麵容,不由得浸潤了雙眼。


    “孩子,你怎麽回來了!”張母連忙抓住張玄的手臂,似是怕他跑掉一般,上下打量一番,淚水終於溢了出來。


    “娘,孩兒不孝,未能回來侍奉左右,還請責罰!”說著張玄再次跪了下去。


    張母抱著張玄的頭,放在懷中,一般擦拭淚水,一邊說道:“娘不怪你,娘不怪你!”


    張父在一旁,抽著旱煙,開口道:“瞧你們母子兩個,好不容易見個麵,還哭個什麽勁,還不趕緊給孩子弄點吃的去!”


    張母擦幹了淚水,點了點頭,連聲道:“對對對,兒啊,娘給你弄吃的去。”說著就往廚房走去了。


    “爹!”張玄跪在地上看著張父。


    “哎,快起來吧,都這麽大人了!”說著再次點燃了旱煙,尋了一根凳子坐了下來。


    張玄站了起來,卻不坐下,看著一旁的孩童,說道:“這可是小四?”


    孩童還有些暈頭轉向,不知如何是好。張父點頭道:“沒錯,這就是小四,當年你走的時候,他還不能走路呢!小四,快叫哥!”


    小四稍稍明白了一些,開口叫了一聲哥。


    張玄點了點頭,問道:“小四,今年也有七歲了吧,該過了童子禮了,有名字了麽?”


    小四點頭道:“村長給我取的名字叫張過!”


    “過,哼,沒想到村長還記恨我,也罷,誰叫當年少年輕狂,自己沒有弄清楚情況,也有些錯,不過讓小四你受累了!”


    “嗯!”小四晃了晃頭,也不知道張玄說些什麽。


    “嗬嗬,不過這也沒什麽,哥哥我自會補償你的!”張玄轉過頭去,對張父說道:“爹,這幾年家中可有什麽情況麽!”


    張父搖頭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這兩年有過幾波人來找過你,我就告訴他們你沒有回來,他們有的留下些禮物,有的就這麽走了!”


    “哦,如此……”


    張玄話未說完,張母便端出飯菜來,張羅著讓張玄吃了起來。


    家中飯菜雖然並沒有棲鳳樓和三江閣那般華麗豐富,但對於張玄而言卻是無比可口。


    看著兒子狼吞虎咽,張母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這些年來張玄如何過的。


    對於這些年,張玄自然是撿好聽的說了一說,好讓張母安心。一夜溫馨,夜深,各自安寢不提。


    之後數日,清早天未亮時,張玄便與張父,小四三人上山去了,到了入夜,才迤迤然回來。便是這時,張玄也以卓絕輕功躲閃起來,避開可能出現的村民。夜裏一家團圓,訴說家事,安寢不提。


    當然,張玄也不忘去看望一下當年日思夜想的張小蘭,還有那些個村中夥伴。但他如今有事在身,卻沒有露麵,隻是遠遠的看著罷了。


    在族長家中,張玄見到已經成為少夫人的張小蘭,減了幾分少女的天真無邪,添了幾分少婦的雍容。從她的日常生活可以看得出,這幾年來,張小蘭頗得張華的愛護,二人如膠似漆,確實羨煞旁人。


    張玄在入黑水門有了正式身份之後,一直沒回張家村,其中隱隱便是有著這方麵的阻礙,他心底裏總不願自己曾喜歡的人,被別人幸福的擁在懷中。不過如今的張玄早已不同,看著窗上相擁的影子,張玄微微一笑,輕歎一聲,默默送上一份祝福,算是為這少年時光的懵懂眷戀畫上一個句號。


    至於其他夥伴,大多都或是繼承父業,或是到縣城之中幹活去了。比如當年的小胖,如今便在村口張羅著他的肉鋪子,看來雖然平凡,卻也有著自己的一份滿足。


    如此半月,一家其樂融融,之後張玄辭別。張母死活不讓,張父卻將張母攔住,小聲說了幾句,張母也不再說什麽,紅著眼回廚房去了。


    該夜,張玄架起神行符離了張家村。隻留下一家三口守望村口。


    張玄本不是狠心人,但踏上修仙之路後,他便必須得放下許多牽掛。此次他便是將所得的銀兩留給了父母,數本武學秘籍連同《陣策》一書都留給了小四,這些雖然不能說定有什麽大用處,但也算是自己對於家人的一份補償了。


    一路煙塵,張玄朝著泰陽郡城的方向飛奔而去。同樣是神行符,不過如今有了真氣的支持,這神行符才有了最大的用處,不但速度超過千裏馬,而且持久也大大加長,這才是修仙者所用神行符的真正用處。


    天未明,張玄便來到郡城之下,看著城樓上守夜的燈火,慨歎一聲,縱身翻過數丈高牆,進入城中。


    兩年未歸,郡城卻如往昔般熟悉。循著路徑張玄翻入黑水門中,以他如今的輕功,便是除非絕頂高手守夜,便是誰也不能發現分毫。


    化一道黑影,張玄摸入煉堂小院之中。見院中房間大多沒有燈火,想來大家都還睡著。


    擇了自己房間,張玄進去一看,除了稍有灰塵外,其他並無甚改變,想來這兩年來還有人為自己打掃房間呢!


    摸出房門,張玄來到韋江門前,也不敲門,打出一道真氣,將門閂門鎖盡數切斷,悄悄踏入其中。奇怪的是,房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而摸一摸桌上,竟然灰塵比自己房中還多一分。


    張玄不由得有些疑惑,不過在門中能為他解惑的不過那三四人罷了。


    張玄再尋路摸到吳執事院中,發現吳執事房中竟然也沒有人,不過相比起韋江房間而言,卻是沒有什麽灰塵,想來是外出采礦去了。


    兩次尋人不成,張玄也不氣餒,摸到鐵騎堂王罡住處,輕輕敲了敲門,隻聽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什麽人!”


    “王大哥,是我小三子!”張玄也壓底了聲音答道。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王罡一見張玄,一把便把他扯了進去。張玄也沒有防備,便隨著王罡進了房中。王罡伸出頭去,看了看門外狀況,快速的將門給關上了。


    “王大哥,這是怎麽回事?”張玄見王罡這等小心,不由得疑惑道。


    “張小哥,你到底犯了什麽事,為什麽門中都在找你?”王罡不答反問道。


    “找我!”張玄冷哼一聲,道:“我沒死他們自然要找我,不過王大哥,難道你也受到牽連了?”


    王罡歎了一口氣,道:“這說來話長,……”


    之後王罡將這兩年來的事都告訴了張玄,張玄聽聞之後,雙眼發出懾人光芒,寒聲道:“欺人太甚!”說著一掌便將堅實的梨花木桌給拍了個粉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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