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烈火的一口紅須飄揚起來, “孽種, 你,好啊,胤g, 你既然抓住這孽種,怎麽留她不死?你對得起師父嗎?”


    胤g早大刺刺在南麵一張大椅上坐下, 見他張口便提師父,份屬意料, 隻冷冷一笑, 抱臂不理,目光四射之處,並未見著偷天蹤影, 潛用聽天術查探離朱宮內動靜, 亦無異樣,不由奇怪。


    小千乖巧, 入室後一直未曾就座, 立在胤g座側,此刻聽烈火出言不遜,因踏前一步,冷曬道:“令師失蹤八年,如今這陰山之上的規矩也與前大不相同, 比方說你烈火大統領,從前住哪?現在還不是堂而皇之住在這前掌門居所離朱宮內?日前在快活樓,大統領親自出手, 卻讓冰堡李亦奇全身而退,知道的人都說這是大統領一片憐才意思,不知道的可要說大統領你沒挑對人了?”


    “什麽意思?”烈火隻覺剛才自己說的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無著力。


    “如今各派都是用人之際,我白小千願意棄正投邪,拜入陰山,那是我自愧技不如三統領,心甘情願;以大統領威名,自然遠勝三統領,小千若願拜在大統領座下,想必你也不會推辭?當年本來就是苗掌門饒我不死,帶回陰山,我無時無刻不記著這份活命之恩,雖說前些年誤入歧途,歸在冰堡,那也是在掌門失蹤之後,為求自保,無可厚非。何況就算有何問題,將來掌門回來,自會責罰,絕對無人會怪大統領照顧不周——本來也不是你職責範圍之內?”


    烈火生平最不喜人長篇大論,他隻習慣一兩個句子,簡單的話——這點胤g倒是最合他的心意,此時聽小千說了一大段,前聽後忘,她的每句話單獨聽還行,連在一起就不對味兒,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句不對,當下連聲冷笑不止,小千見他目光閃爍,還當他有何利害詞句,等了半日,隻聽他嚷了一聲:“不對!你說的不對!”再等下文,卻是沒有,自己想好回擊的話也派不上用場,不由一怔。


    還是坐在那裏的胤g接口道:“是不對。”他眼一翻,望望小千,“你說棄正投邪,那是不對,應該是棄暗投明!”


    小千沒好氣道:“你不是自認邪魔外道之首惡嗎?現在又說自己是光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胤g手一揚,“烈火大哥,顧名思義,熊熊如火,論光明,嘿,誰比得上他?就算是邪,他也是邪惡的光明之火,照耀整座陰山。不像我胤g,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小千笑道:“那又是你錯了,照你的說法,你豈非應該算是一個好的壞人?”


    胤g悶哼一聲:“哼,一個好的壞人?這句話真爽……”


    “爽個屁!胤g,你當這裏是你的隱竹小築?我不管你收孽種回山是出於什麽目的,我且問你,修羅令的事現在怎麽說?”烈火因練烈火掌走火入魔過一回,不能近女色,所以他離朱宮內的侍者全男班不說,還盡揀醜的挑,不是生就一副歪瓜裂棗模樣統統不要,這會看著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笑晏晏,不知怎的竟想起自己從前在大殿上左擁右抱的風liu情景,別提多窩火了,當時發作。


    誰知胤g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時撫掌道:“難得大哥心中還有我胤g,現在就請大哥拿出修羅令來共賞吧?”


    此言一出,休說烈火,連小千心中都是突的一跳,一時不解其意,烈火下意識摸摸自己大鼻頭,還好沒被氣歪,怒道:“你說什麽?”


    胤g奇道:“大哥什麽意思?”


    “嘿,我什麽意思?你是什麽意思!修羅令明明被這個孽種拿走了,她現在落到你手上,修羅令自然是在你那!”


    “哦?”胤g微轉身子,上上下下打量小千一番,再別眼看向烈火,“當晚我已細細搜過,並未在她身上發現修羅令,這又怎麽說法?”


    “沒有?你當我烈火是吃素的?你搜不出,我來搜!”烈火抬掌一招,小千頓覺身上有莫大吸力將她拖向烈火站立之處,好在她一直守在胤g身側,不曾遠離,胤g若無其事地將手一圈,把小千攬坐在自己膝上。


    小千已然會意,忙一偏頭,正好讓烈火看到她眼暈一紅:“人家不要搜身嘛。”


    胤g這時才微微一笑:“大哥,我說細細的搜過了,就是細細的搜過了,我的能力,你還信不過嗎?”


    烈火再遲鈍,這句話也聽懂了,不禁又盯著小千細瞧了一回,一來她那副泫然嬌羞之態似非偽造,二來胤g平日對女人的口味他是知道的,這丫頭身體麵貌雖弱不勝衣,卻有一段風流態度,以前的身份又是堂堂冰堡的摩雲使,很符合男人的征服心理,三來修羅令若真在胤g手上,他早就辟地精修去了,哪還有空這麽大搖大擺的帶著白小千找上門來?何況這麽一說也就不難解釋她為何會跟胤g上山了,女人嘛,到頭來還不是要聽男人的話。這樣一想,他雖還是將信將疑,卻已有些動搖了。


    他心裏想的得意,別的難免照料不到,其種種目光,及麵上那一種自以為會心的笑容,收在小千眼裏,隻覺惡心,掉頭暗暗瞪了胤g一眼,奪手出來,脫開他懷抱,重新立回遠處,卻將身微側,不欲與烈火正視。這一幕烈火見著,卻當她是害臊起來,不由撫髯一笑。


    這工夫,胤g又道:“修羅令是被小千拿走一說,不知大哥卻是從哪聽來?”


    烈火一愣,答道:“喬喬在場親見的,這還有錯嗎?”


    胤g點點頭:“此事果然並非大哥自己親眼看見,而是聽說的——這樣吧,我也是剛回山,不如把喬喬叫來,我們當麵對質?”


    “不,不必了,”烈火老臉一紅,“喬喬丫頭誤中了我的大光咒,我法力高強,此刻諒她連自己親爹姓名也忘了,便來了也是無用。”


    這句話小千馬上聽出毛病:前麵見到喬喬時自己明明還被誤認作小晴,若說她是個失憶的人,無論如何對不上去,但烈火也實在沒必要說這樣一個謊來避免對質?


    隻見胤g細察烈火神色變化,因問:“修羅令是我教聖令,如今下落不明,應當盡早找出才是——瞧大哥樣子,好像又不著急了,莫非另外還有線索麽?”


    烈火心中另有腹稿,哪肯告訴胤g,打了個哈哈,笑道:“這個,修羅令是一定要找回來的,以我兄弟二人,還愁……”


    話剛一半,門外突然有人進門一跪:“報告大統領,偷天大護法他——”那人把臉一抬,似乎才知胤g、小千就在一側,便拿不準後麵的話還要不要說下去。


    烈火牛眼一瞪:“大膽!這兒都是自己人,你隻管稟報。”


    誰知那人隻顧張口結舌地定定看著小千,好似沒聽見他說話,其實他一進門,小千早已認出那張奇厚嘴唇,正是在快活樓險被她意弦穿身,由苗飛救下,後遭偷天一腳踹下台的那名男子。


    礙著此處是烈火地盤,她不便多話,但被這樣一個男子明目張膽地盯住不放,到底不雅,麵上神氣還是微變了幾變,烈火當然不曾留意,胤g卻都看在眼裏,於是一聲不吭,站起身來舉起一腳,竟朝那男子臉上迎麵踢下。


    厚唇男子平日素知胤g威名,見他突然動怒,哪還敢躲,硬生生挨了這一腳,人剛四腳朝天咕嚕一倒,忙又重新爬起跪好,不等烈火發話,胤g已冷冷道:“大哥,我替你教訓教訓這不知上下的奴才,想來你不會介意吧?”


    憶當初,烈火何嚐不是姬妾成群,他樣貌生得威武,於這方麵卻最是小氣,往日為了女人的事,連跟親弟黑麵都發生誤會,大鬧過幾回,全山皆知,又加他也看出胤g已經腳下留情,還算這名手下機靈,沒有躲閃,不然真是立死當場也無人可救,所以雖覺胤g此舉過分,倒沒說為這翻臉的,勉強飾容答道:“這是哪裏話,我派教規最嚴,這幫奴才我剛忙了幾日,顧不上管教,就這般可惡,有胤g你代我懲戒,再好不過——狗奴才,還不起來,謝過三統領不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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