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換藥呢,你躺著吧。”華晶瑤變成了醫官,慢慢的解開他的紗綿已經沒有可能了,隻能用剪刀剪斷,傷口沒有這麽痊愈,但已經不猙獰了,華晶瑤小心翼翼的將全新的紗綿包紮在了他的傷口上。


    “雖然還是不容樂觀,但卻好多了,你休息休息吧。”華晶瑤心情並不好,甚至於還很糟糕,她現在不知道自己救助了他,這樣做,時好時壞,是正確是錯誤。


    多少年來,她做事情都獨立自主,擁有特立獨行的思想與行為,但這一次,好像她開始懷疑自己的主張了,究竟……是正確呢,是錯誤?


    此刻,她一麵胡思亂想,一麵卻走出了家裏。


    她已經很久沒有到小漁村來了,關於海提時代的記憶,也模棱兩可,此刻,華晶瑤從屋子出來,漫無目的的去散心。一行走,一行觀看夜幕之下的風景,原來,一天這樣快就過去了嗎?


    今天的一天,過的可真是快到無與倫比。


    華晶瑤出門來,在夜色裏穿行,也不知究竟要到哪裏去,她就好像無腳鳥一樣,好像走著不停下來就好了,至於要去哪裏,卻是次要的了。是的,娘親的擔心不無道理,她需要對他們的關係重新做一個梳理。


    她需要快刀斬亂麻。


    盡管,好像……似乎,自己對他有點別樣的感情,但那又能怎麽樣呢?華晶瑤往前走,卻不知不覺進入了一個小巷子,這小巷子裏,有個燈籠坊,此刻,老板兩紙紮燈籠懸掛了出來,華彩熠熠生輝,卻也好看的緊。


    華晶瑤往前走,挑選了一個燈籠,老板急忙上前來介紹,“哎呦,”那老板露出一張笑嗬嗬的臉,“姑娘好眼力見,這燈籠上是送子觀音呢,姑娘想要送人還是家裏有宴會呢,這個也不錯,姑娘您看看這個,這是蓮花燈,裏麵還有機關呢,嗬嗬嗬。”


    那老板發覺華晶瑤不像是買燈籠的人,熱情頓減,華晶瑤看看黑夜,道:“捏給我個比較大的,美觀點兒的,我要那個。”那掌櫃的將華晶瑤挑選的一個送給了華晶瑤,安裝了蠟燭後,笑眯眯的問:“姑娘這是一個人到小漁村來呢,這裏的名勝古跡多了去了,也不知道姑娘看過了沒有?”


    “名勝古跡?”華晶瑤在小漁村這曆史悠久的地方僅僅是過客,不如娘親見多識廣,因此,一聽說名勝古跡,就感興趣,“這哪裏有什麽名勝古跡啊,小小的個地方?”


    “有個渡口,姑娘果真就不知道風陵渡嗎?風陵渡有十裏桃林呢,美麗的很。”


    華晶瑤聽到這裏,抿唇一笑,“趕明兒我去看看。”一行說,一行將銀子給了那掌櫃,她也沒有問價錢,那掌櫃的笑嗬嗬的找零,華晶瑤握著碎銀子,準備離開。


    那掌櫃的又道:“城隍廟和媽祖廟姑娘去了嗎?那媽祖廟,可靈驗的很了,去年朝廷還做了一個燈塔,此刻,驚濤駭浪裏,看起來卻格外的驚心動魄,依照我說,姑娘一個人來這裏,既來之也就應該去看看。”


    “城隍廟?媽祖廟?”華晶瑤似乎聽到過,但記憶卻不靠譜,那掌櫃的熱情的指了指前麵,“姑娘一路走就要,朝著這邊去……”華晶瑤發覺這掌櫃的聲音微弱了不少,湊近了掌櫃的。


    “呶姑娘,這樣走。”


    “嘭”的一聲,華晶瑤卻倒在了地上,那掌櫃的變了一張麵孔,“哈,你這家夥,賣燈籠也買到我彭老三家門口來了,我做的就是兩腳羊的買賣,趕明兒你也不要去看媽祖廟了,我啊,將你賣給老鴇,卻不是一百兩銀子,哈哈哈。”


    那人剛剛將華晶瑤丟在屋子裏,就看外麵來了一個主顧。


    那男子對著燈籠坊東張西望了會兒,選旋風一般的靠近了老板,掌櫃的一怔,他自己也會飛簷走壁躥房越脊,但相比較這等功夫,似乎,就自歎不如的很了。


    靠近自己的,是一個紫衣少年,風吹起那紫衣少年鬥篷的紗簾,他的下巴卻美的驚心動魄,流暢而完美的弧線,擁有高貴的側影,幸虧那掌櫃的是個男人,要是個女子,此刻怕早已吞咽唾涎了。


    紫衣少年丟出去一枚銀子,銀子落旁邊桌上,他指了指桌上的燈籠,那掌櫃的急忙將燈籠遞給了他,少年好像很喜歡,觀賞了下,道:“向你打聽個人,有個美麗的女孩兒從這邊來了,穿著紅衣裳,大概有十五六的模樣,可見到了?”


    那掌櫃的心頭一凜,將地上那明亮的大紙燈籠撿起來,“公子爺,深更半夜的,哪裏有哦什麽姑娘?我做生意做了十來年了,夜色裏,穿紅衣服的女鬼是見到過,姑娘是……是沒有一個的。”


    紫衣少年的目光銳利了不少,雖然隔著一層紗簾,但還是讓掌櫃的不寒而栗,他扯謊完畢,心跳的很快,幸虧在夜色裏,靡麗的夜完美的遮蔽了他麵上那忐忑的表情,因此,紫衣少年給蒙混過去了。


    那少年飄然離開,人已去了五六丈。


    這等厲害以及的功夫,自然是行俠仗義之人了,不要說掌櫃的了,任何人看到這一手流雲一般的武功,隻怕都感覺奇特。那少年消失的很快,張貴妃甚至於以為自己做夢,揉了揉眼睛,卻早已不見了人影。


    掌櫃的急忙打樣,將燈籠等一切東西都收攏了起來,但就在此刻,長街上有了馬蹄聲,得得得的馬蹄聲仿佛敲擊在心口上的打擊樂一般,接著一群人停在燈籠坊麵前。


    掌櫃的一看,打頭的是個英挺的男子,他的側臉在熹微的燈火裏,顯得那樣立體,人似乎有點病態,但卻俊逸到非凡,甚至於讓人過目不忘。


    “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子,大概十五六歲模樣,穿著一件正宮紅的羽裳,路過這裏?”他問。


    旁邊一男子,將一金餅丟在那老板桌上,掌櫃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呢,那旁邊人已然暴喝一聲——“怎麽一回事,沒聽到我們掌櫃的和你在說話嗎?那人,你可究竟見到了沒有呢?”


    “沒……沒有,未曾啊……”真是奇了怪了,怎麽會有這多人來找她呢,她還在心頭嘀咕呢,那一群人風馳電掣一般的也去了,掌櫃的摸一摸後腦勺,似乎感覺事情不如何簡單。


    等華晶瑤逐漸醒過來,卻頭痛欲裂,她渾渾噩噩的,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惺忪的睡眼裏,看到的是陌生的床鋪。


    那床鋪張燈結彩,大紅大綠,旁邊有個多寶閣,上麵有一些看似精美的東西,華晶瑤撐持了許久,才起身,她的後腦勺此刻還在隱隱作痛。


    可見,那該死的家夥沒有憐香惜玉之人,晶瑤起身,踉踉蹌蹌靠近屋子,準備打問一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卻隱隱約約聽到門口有兩人在交談。


    一人朗然笑著,“哎呦,這就是媽媽您疼我我了,我彭老三這裏可沒有身份不明的人,再說了媽媽你這裏的女孩兒,又不可能到外麵去,誰人知道她是誰呢,她以後啊,叫阿貓阿狗好,叫小桃紅也好,叫金鳳凰也好……隻要您……”


    華晶瑤聽到這裏,恐懼的後退,老天啊!從這些話裏,她已聽出來,他們是在討論一樁生意了,而自己,儼然就是這一樁生意裏的商品啊。


    華晶瑤急忙準備後退,但這屋子隻有那麽大,此刻,她讓自己鎮定下來,微微推開門,從門縫裏,能看到外麵,外麵是一片柔和燈光籠罩之下的廳堂,那廳堂裏,一花枝招展的女子握著一把粉白黛黑的團扇,一邊掩唇笑著,一邊給那彭老三揩油。


    那被彭老三叫做“媽媽”的女子,天生媚骨,是個狐狸精無疑了,“瞧瞧你這花兒說的,八十兩是再也不能多了,你情願,人就留下來,你要不情願,事情也就罷了,人你帶走,你仔細我不知道呢,這樣的女孩兒,留下來未必可安全。”


    “我的親娘啊,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隻給我八十兩,你……你未免太會殺機了,不成。”


    “你總是平地起價,我總是就地還價的,做生意不都這樣嗎?”女子掩唇淡淡一笑,嘲弄的眼神,好像草叢裏的狐狸。


    “一百兩不能再少了。再少,我……”華晶瑤看到那彭老三起身,朝著屋子來了,“我果真將她就帶走了,什麽意思嘛。”


    “哎呦,彭老三,你倒是將人帶走啊,自古來,還沒有誰從我這裏能將姑娘帶走的呢,你是要空手入白刃了不成?”那女子驟然起身,黑暗中已經出現了幾個門神一般高大威猛的男子。


    那彭老三看了看那幾個人醋缽兒大小的拳頭了,隻能認倒黴,拿走了七十兩的銀子,氣鼓鼓的去了。


    那女子看到彭老三去了,嚶嚀一笑。她的笑,是如此的勝利,如此的陰謀,而彭老三呢,企業隻能自認倒黴。


    “今日,這女子卻是哦個好貨色,就讓伺候著,豈不是好。”一行說,一行起身到屋子來,華晶瑤看到這裏,心慌意亂,急忙推開窗戶,但看了看下麵,想不到,下麵是碧波粼粼的大海。


    是大海啊。


    華晶瑤的娘親是水鴨子,但華晶瑤自己,水性可不好,這要是貿然跳下去,非死即傷,她想到這裏,暗暗叫苦,隻能重新回到位置躺下。


    “哎呦,我的睡美人,你也是命苦,大姑娘家家的,不過今晚你也運氣好了。”那女子一行說,一行撫摸了一下華晶瑤的粉頰,旁邊的女孩掌燈過來,將光籠罩在華晶瑤的麵上,意思讓那女子看清楚華晶瑤一張臉究竟是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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