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倒計時


    1h20min


    “一會疼不疼?”張有誌有點緊張,看著已經開始發青變硬的皮膚。


    “應該不疼吧,沒死過,不清楚。”二號推著張有誌在鶴市的一個公共墓園裏四處逛著。


    “要不,你再給我一顆藥?”張有誌有點慫。


    “別吃了,再吃點話估計當場就得心悸而死。”


    “真的不能吃了嗎?”張有誌不相信。


    “真的。”


    “藥效還有20分鍾,趁著二十分鍾,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忘的事情?藥效一過,估計你當場就得陷入瀕死狀態,失去意識了。”


    張有誌脖子一縮,想著自己是否還有什麽事情遺漏,老家還有老朋友們都交代完了,女朋友也交代完了,自己的虛擬賬號財產也都贈送給相識多年的網友了。來到鶴市這十多天,認識了一些新的人,結交了幾個朋友,但也就是那樣。


    都不熟,從某方麵來講,就是陌生人。


    “你說,人死之後真的會有靈魂嗎?”張有誌期期艾艾的詢問。


    二號看著張有誌充滿期望的眼睛沉思片刻。


    “這個嘛,科學界方麵還沒有定論,但是從量子力學理論的最新成果來看,可能還真有靈魂這種東西,但是,死了都死了,誰知道呢。”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宗教了,不信點什麽,麵對死亡時真的很難平靜下來。”


    “宗教都是假的,輪回轉世更是無稽之談。”


    “你就不能哄騙一下將死之人,然後給我展露一下你們公司神奇的能力,告訴我你其實是白無常,我死了之後會變成黑無常,然後我轉世重生家……”


    “打住。”二號把手掌橫豎交疊在一起。


    “然後我轉世重生,帶著記憶成為經濟大亨,投胎到90年代,通過房地產股票大殺四方……”


    “或者穿越仙俠世界,身負係統,走上迎娶各個世界聖女神女的光明道路——不行這樣好像有點對不起李兜魚。”


    “又或者,我死的瞬間靈魂出竅,來到了一個萬物俱靜的世界,我在那個靜止的世界暢遊,利用無盡的時間去探索生命的本質和世界的真理,可能有點孤獨,那就給我再養隻鴨子或者向日葵什麽的,貓也行。”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死了之後穿越到一個神奇的世界,然後我會成為一名偉大的油畫家……嗯,畫畫一直是我小時候的夢想。”


    張有誌絮絮叨叨,仿佛永遠也說不完。


    二號捂著額頭,長歎一聲。


    “我說,張有誌,你哪來那麽多奇思妙想?”


    “總得有點希望。”張有誌看著空寂的墓園,目光有些癡呆。


    ……


    1h5min。


    “藥效是不是馬上就過去了。”張有誌攥緊特製輪椅的把手,有些緊張。


    “還有五分鍾。”二號看了一下手表。


    “現在呢,是不是馬上了。”


    “還有五分鍾。”


    “現在呢,是不是快過去了。”


    “還有五分鍾。”


    “現在呢……”


    二號忍無可忍,把張有誌丟在原地自己離開了。


    “哦,就剩我一個了。”


    張有誌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墓碑,就這麽一個個數著。


    “一個,兩個,三個……”


    “住下麵的人擠不擠,下麵的房子是不是也得3w塊錢1平?”


    “死了之後總不用上班了吧。”


    “可死了之後還能吃上好吃的嗎?”


    “屍體被火化了,我應該感覺不到疼吧,實在不行土葬,被火燒成灰挺嚇人的。”


    張有誌的思想不受控製的開始胡亂紛飛,他感覺眼前的墓碑群發著淡淡的熒光,似乎每一個墓碑上都夾帶著一些虛影。


    “嘿,你們好。”張有誌揮舞著胳膊衝這些陌生人揮了揮手。


    “哦,謝謝,我現在不餓了,不吃包子喔。”張有誌低頭對著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可愛女孩搖了搖頭,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魚魚,以後咱也生這麽個閨女不。”


    “你要不要臉,要生你自己生去,我才不要生一個小情敵出來。”李兜魚裝腔作勢的要打張有誌,又蹲下把住那個小女孩左瞧瞧右看看。


    “她長的好精致呀,像個瓷娃娃一樣。”李兜魚驚奇的捏著朵朵的小臉。


    朵朵抱著一個小灰貓,獻寶似的捧給張有誌。


    “喵嗚~”


    “呀,你的腿好了呀。”灰小貓跳到了張有誌的懷裏,張有誌舉起它的由前掌翻來覆去的觀察。


    “真的好了誒。”李兜魚趴在張有誌的背上搖頭晃腦。


    “以後咱倆就養著它。”


    “能行。”李兜魚豪氣萬丈的抓著貓爪指了指張有誌。


    “叫爹。”


    又指了指自己。


    “叫娘!”


    又指了指朵朵。


    “叫姐姐!”


    “別難為這隻貓了,它又不會說話。”張有誌把李兜魚抱在懷裏,對著眼前的男人點了點頭。


    “爸,你放心把她交給我,我保有我一口肉吃,就有她一口糖醋排骨吃。”


    男人點了點頭,頗有些女大不中留的憂鬱,又隻是沉悶的站著。


    “正找貓呢,原來在你這。”流浪漢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對張有誌笑笑。


    “貓就送給你了,要不是你,它指定就感染死了。”


    “好嘞,謝謝昂。”張有誌哈哈大笑,又轉頭看向賀敏。


    “你公司啥情況了?”


    賀敏有些羨慕的看著他懷裏的李兜魚,神色黯然:“另一個副董事長接手了,我還混了個執行總裁的位置,公司進去了幾十人,人手不夠,我還愁著呢。”


    “害,你有盼頭是好事,總不會繼續再尋死覓活了吧。”


    賀敏紅著臉的搖了搖頭,現在一提這事她就羞愧的要死,隻好又大聲反駁說:“我給你說,那對狗男女被我整的可慘了,你不知道他後來求我的樣子,看著真解氣,哼哼。”


    “不錯,有出息了哦。”張有誌給賀敏豎起了大拇指。


    張有誌又看著趕來的二老。


    “哎,爸,媽。”張有誌把李兜魚往身後塞了塞,撓了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張媽都不帶正眼瞧一下兒子的。


    “哎呀魚魚,啥時候給俺們抱個孫子呀。”張媽握著李兜魚的手,仿佛在看什麽稀罕寶貝。


    “還早呢媽。”李兜魚羞紅了臉蛋,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早什麽早,我跟老頭子這個年紀的時候,有誌都會到處爬了。”


    “那都什麽年代的事了,和現在能一樣嗎?”張有誌跑過來給媳婦解圍。


    “那個,親家。”


    “給兩個娃娃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吧。”


    …


    “那就定了哦,喜酒都來。”


    “來!”一行人衝喜氣洋洋的張媽點了點頭。


    “唉,晚上了。”


    都先回去吧。


    就剩張有誌和李兜魚兩個人了。


    “四下無人,親一個如何?”


    李兜魚搖了搖頭,抿著嘴不說話。


    “咋了,誰欺負你了。”張有誌看見她的樣子,也不敢再逗她,隻好習慣性的把人抱住。


    “你欺負我。”


    “我哪有那本事。”張有誌搖了搖頭。


    “你就欺負我。”


    “對不起嘛,我錯了好不好。”張有誌吻了一下眼前人的額頭,又用力抱了抱。


    待所有人都消失之後。


    看著眼前漆黑的世界,張有誌向前一步。


    “你們誰要找我?”


    沒人應聲。


    “行,那我來找你們。”


    隨著眼前人在黑暗中消失不見,世界轉瞬間恢複了光明。


    一個人摸了摸他的脈搏,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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