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很多年前,克雷頓叔叔在這個房間裏合上了自己的日記一樣,我坐在床上,緩緩地合上了克雷頓叔叔的日記本,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在我的心頭狂跳。這種簡單的文字描寫卻給人一種最直觀的的真實體驗,我不相信這本日記的內容,但是這確實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我大概明白了為什麽克雷頓想要千辛萬苦地把我送出這個小鎮之中,這是一種救贖的方法,但是那真的是能逃得掉的嗎?


    我明白了很多事情,通過這本書。克雷頓並不是被他的兄長養大的,實際上養大他的史比特·懷特就是他的父親,而我也不是被克雷頓·懷特叔叔養大的,克雷頓·懷特是我的父親。


    克萊爾·科林是我的母親。那個故事中失蹤的嬰兒就是我。克雷頓說的沒錯,這是一個需要被封印起來,永遠不見天日的故事,我應該在華盛頓帶著,不應該回到這裏的。


    但是,我仍舊有了疑問,懷特家身上背負著詛咒,但是一個人是無法生下孩子的,那麽必然也會有另一個人被下了咒語。那個人又是誰?


    我可能不知道史比特·懷特是同誰生下了克雷頓,但是我知道我是被誰生下來的。


    這並不是我應該探求的結果,我千裏迢迢地趕回來,並不是為了聆聽這個駭人的故事的,就像是克雷頓說的一樣,如果我不想要去探求真實,那麽就把這本日記揮之一炬。


    當然了,無論如何這本日記都是不可能給別人看的東西,這上麵所記載的東西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就連我自己也無法接受這種事情。但是——就如同日記之中所說,如果這真的是神祇的安排,那我真的能逃得掉嗎?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逃離這種命運,但是克雷頓無論如何也要把我送出這個小鎮,恐怕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吧。隻要想去抗爭,那麽無論做出多麽微小的掙紮都是有意義的事情。


    但是仍舊有一件事情是讓我在意的,我看著克雷頓花了一輩子寫的,記錄了他的一生的日記在火盆裏被一點一點地燃燒成灰燼,天也逐漸地黑了下來,我站起了身,從家門口出發,沿著我的記憶之中的那個小路,還有日記上所描述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是一條小小的溪流,小鎮上的人在很久之前都要從這裏打水來喝,在幾年前有了水井之後就再也沒也人大老遠地跑來這裏了,但是這裏的水仍舊有人在用著。


    我看著在小溪邊上的那個小小的房子,豎立在房子邊牆上的木質梯子上早就已經結出了一層厚厚的青苔,但是房間裏仍舊在跳躍著火光。就像是指引旅人歸鄉的燈火一樣,在溫柔地燃燒著。我知道那並非是火光,隻是燈光而已,但是我卻能夠從窗戶上映出的影子之中,看出那個曾經在克雷頓的日記中描述出來的,曾經讓他別離的身影。


    克萊爾·科林。那我的母親,是她生下了我,也是她造成了克雷頓失憶兩年後一切事件的開端。對於這種拋棄了子女的女人,我本來應該憎恨她才對,但是在這種時候,我竟然沒有任何憎惡的感覺。


    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親人了吧?她其實也是無辜的,因為她什麽也不知道,從一開始就是個無辜的女人啊。


    我想見她一麵,想要看一眼自己母親的模樣,即使她已經不認識我了,即使她從未撫養過我——不,她是一個人把我生下來的,一個人帶著我生活了一年的時間,這些事情就已經讓我對她產生尊敬了。


    我靠近了那扇門,輕輕地敲響了它,門並沒有鎖上,輕輕地一推便可以打開它。


    我看到了房間之中溫暖的燈光,打開門的時候,一個纖瘦的女人正在餐桌上等候著誰一樣,時間不像是過去了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克萊爾·科林看上去仍舊是那般年輕的模樣。


    就好像她從未蒼老過一樣。


    “晚飯已經做好了,”我的耳邊傳來了母親的聲音,我知道那話並不是對我說的,我看了日記,但是那雙眼睛又確實是在看著我。


    她看著我,就像是在看著某人,又或者隻是單純地看著我自己,我第一次從她的嘴中聽到了那句她對父親的稱呼。她說:“你回來啦,親愛的。”


    我好想明白了……那個被詛咒的女人究竟是誰,她一直在那裏,從未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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