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攻勢都並非是無法破解的,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老獵人也隻是瘋狂地,用他那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體力肆意釋放自己罷了,實際上隻要能夠躲開那些同瘋狗一樣的攻擊,老獵人瘋狂的模樣甚至不如教堂之中那個雖然失去了理智但是仍舊保有自己獵殺技術的獵人。


    老獵人的身體被獸血強化到什麽程度了呢?他已經發了瘋,布蘭德大概明白這是因為什麽,看一看腳下的屍體便明白了,老獵人在這裏殺死了太多的怪物了,那些血液濺到了他的身上,這些血液早就已經浸透到他的身體裏了。他還記得老獵人焦慮過的事情,那是所有的獵人都在焦慮的事情。


    一旦獵人使用的血液到達了某種臨界點之後,就會獸化。


    雖然老獵人在這個時候看上去並沒有獸化的模樣,但是依舊出現了獸化的症狀,隻不過他獸化的速度要比別人慢上不少,這讓他顯得隻是發了瘋,卻並沒有明顯的獸化。


    但是布蘭德已經明白了,眼前的人幾乎無藥可救,不,應該說,隻要獸化的症狀出現了,那麽患者便已經無藥可救了。治療的結果布蘭德在醫療大樓已經看到了,那些死在病床上的畸形,那些治愈了的獸化,看上去卻像是拔光了野獸的毛發和指甲。


    布蘭德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老獵人見麵的時候,他還對自己說過,“一定不要沉迷在獵殺之中啊”。那恐怕並不僅僅是對自己的督促和叮囑,更是對自己的催眠。


    獵人在獵殺的時候就必然會使用血液,沾染血液,獵殺的時間越長身體之中的汙穢之血就會越多,獸化是遲早的事情。老獵人還能獵殺幾次怪物呢?


    布蘭德並不是一個需要朋友才能前行的人,他隻是對老獵人隨口一說,問他究竟願意怎麽死,願不願意選擇自己的死法。誠然老獵人被他的說辭打動了,但是卻沒有那個幸運能夠死在追求出口的路上。


    他也沒能死在怪物的爪牙下啊,因為他變成了怪物,要比怪物更加瘋狂的怪物。怪物不會獵殺同為怪物的同伴,但是他是個孤獨的怪物,除了他自己之外,無論是誰都會殺死。


    布蘭德麵無表情地再次抬手一槍。


    老獵人的前衝被槍彈巨大的衝力強行終止了下來,汙穢的血液將他的力量增強到了一種堅不可摧的程度,這幾乎不可能是人能夠達到的身體素質,可他卻使用著人類的身體,發揮著怪物的力量。


    這並不合理,但是卻又合乎常理,獸化者不能用人的標準去衡量,但是獸化者在某些地方仍舊是人類,他們鋼筋鐵骨,骨折這種阻礙行動的方法幾乎不可能對他們湊效。但是別的東西可能會變得更加湊效。


    “我不想這樣的。”布蘭德喃喃著,這是他第一次在戰鬥之中說話。


    殺不死沒有關係,攻擊不會造成任何的效果也沒有關係,那些傷痕卻是實實在在地累計下來的東西,這才是對布蘭德來說有用的東西。老獵人的胸口幾乎被他打爛成了一團,血肉模糊地和浸透了血液的上衣混合在一起,已經分辨不出層次了。


    這正是布蘭德想要的狀態,骨頭沒有辦法突破那就不突破,無論是獸化者還是完完全全的怪物,他們的皮肉仍舊是柔軟的,仍舊是可以使用槍械和刀刃造成傷害的。


    老獵人再次調轉身體,巨大的斧刃在燃燒著的地麵上拉扯著,那上麵燃起了火。


    布蘭德也置身於火海之中,可能是剛剛淋了一遍那個奇怪的冰冷蜘蛛的血液,這些火焰竟然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他翻開了鋸肉刀的刀麵,尖銳的刀尖可以在瞬間刺穿任何皮肉,穿過骨頭。


    沒錯,無論是怪物還是獵人,他們的心髒仍舊是在跳動著的,隻要心髒停止跳動,就算是怪物也會死亡。布蘭德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對方已經獸化了,對方在這裏擋路,那麽他就必須要解決清除眼前的障礙。


    找準機會,在老獵人弓起了腰,右腳一個箭步朝著自己衝來,高舉起手中斧頭的瞬間——


    “砰”地一聲。


    槍響聲又一次在寂靜的公園之中響了起來,散射的槍彈讓老獵人的身體猛地後退,布蘭德這一次沒有選擇躲閃或者上子彈,他沒有浪費哪怕一秒的時間,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手中的刀刃一瞬間捅進了老獵人的身體之中。


    布蘭德抬起頭來,他對上了老獵人的眼睛,那雙眼睛早就已經渾濁不堪了,雙瞳之中緩緩綻放出了輪廓,那是即將完全獸化的表現,隻有獸化者才會有那樣的瞳孔。不過似乎現在來說,已經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了。


    鋸肉刀的刀刃準確無誤地插入了心髒之中,就算是隔著刀刃,布蘭德的手也能夠感受到心髒的律動,那聲音正在緩緩地減弱,減弱到近乎停止。


    老獵人的嘴巴一張一張地,似乎是沒想到布蘭德會這麽大膽地進攻……不,他根本已經沒有思考了吧,無論他從前是多麽榮耀的獵人,在獸化,失去了理智之後,仍舊是形同野獸。


    左手收起了槍,布蘭德的左手搭在了幾乎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的老獵人的肩膀上,右手捅進去的刀刃緩緩地被收了回來,那刀刃上麵沾滿了汙穢的血液,布蘭德將它扔在了一邊,空出手來對準了心髒的位置,右手猛地插入了老獵人的胸口。


    這一次他真實的感受到了心髒的律動,這股生命的律動就被他握在手中,沒有任何的由於,在握緊了老獵人的心髒之後,布蘭德毫不猶豫地捏了下去,直到那個肉塊不再跳動為止,他抽出手來,整個右手手臂上都浸透了鮮血,那血液沸騰著,已經是獸血的模樣了。


    但是,布蘭德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麽一樣,老獵人的身邊應該還有別的東西……別的東西……他想起了老獵人的那身獵人服飾,右邊肩膀上的加厚護甲……


    那個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老鷹陡然出現在了布蘭德的回想之中。


    並且就在此時,燃燒著熊熊的烈火的小公園上方忽地響起了一聲鷹啼,一個巨大的陰影在公園的上空盤旋了起來。


    轉眼之間,劇烈的風壓壓得布蘭德睜不開眼睛,就連火焰都在顫抖,火苗在狂風之中瘋狂地跳動著,這颶風吹開了一切血腥和惡臭的味道,卻猶如複蘇的春風一般,在轉瞬之間,老獵人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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