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睡著,夢境裏也全是跟她有關的一切。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高興與快樂,悲傷與痛苦。


    隻要是和她有關的,都似乎牽連著他的心,揮不去,忘不掉。


    翌日。


    陸少珩醒來時,本能的伸手往大床的一側探了探。


    什麽都沒有摸到之後,他才忽的睜開了漆黑的瞳眸。


    想起蘇苒已經徹徹底底的離開了自己,澎湃的如潮水一般的空虛與落寞瞬間籠罩下來。


    他閉了閉眼,忽的翻身下了床。


    坐在餐桌邊,傭人送了陸昊辰下來。


    康雯昨天沒見到陸少珩,直接氣了不想跟他吃早餐!


    餐廳內也就隻有一大一小父子兩。


    小昊辰沒有吃東西,左右看了看,又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看到蘇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媽媽呢?”


    陸少珩正吃著東西的動作猛然一僵。


    片刻之後,才答,“以後你沒有媽媽了,也不要再問。”


    “……為什麽?媽媽說過會永遠當我的媽媽的!”小昊辰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光是問著這個問題,眼眶就刷的一下子紅了!


    媽媽的存在對於他來說,真的太過重要。


    媽媽答應過他的,怎麽可能沒有了?


    陸少珩不悅的皺眉,“昊辰,你還有爸爸。”


    “我要媽媽!”小家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是傷心欲絕的樣子,“我要媽媽!哇!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昊辰了,昊辰很乖,昊辰再也不吵你了,你快回來啊!媽媽……”


    小孩子的哭泣,完全是發自肺腑的,絲毫不會有克製與隱忍。


    陸少珩就那般坐著,清冷的身影更添幾分僵硬。


    事實上他心中的痛,比陸昊辰要多的多。


    原本大人的情感就較為豐富與沉重,更何況這次還是他親手推開了深愛著自己的女人,這讓他的心如何不痛?


    可他不能表達出來。


    他隻能壓抑自己,把那最深切的悲痛冰封在心底。


    他表現的好像完全不在乎……


    同樣是失去,一個放聲痛哭,一個沉默隱忍,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反差。


    不變的是他們心底的哀傷,幾乎都快超越彼此能夠承受的極限。


    傭人們聽到哭聲也趕了過來,本想勸勸,可陸昊辰突然發起了脾氣,抓起了桌上的食物就往地上扔!


    “哇!我要媽媽!”


    “小少爺,您別扔了……”


    陸少珩看了他一眼,話卻是對傭人說的,“別管他,讓他鬧!”


    “……”傭人們麵麵相覷,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好退到了一邊。


    陸昊辰還在哭,很快驚擾了樓上的康雯。


    她急急忙忙的下樓,趕緊將昊辰摟在了懷裏,輕拍著,“怎麽了我的乖孫!怎麽又哭了?”23sk.


    “嗚嗚,奶奶,我要媽媽……”昊辰揪住康雯的衣袖,哭的更加悲傷,“爸爸說我以後都沒有媽媽了,媽媽去哪裏了?她為什麽不要昊辰了?奶奶,是不是因為昊辰不聽話?你告訴媽媽,昊辰會乖的,讓媽媽不要離開昊辰好不好,嗚嗚嗚……”


    小家夥哭成了淚人兒,那一聲聲的,哭的康雯心都要碎了!


    她隻能緊緊的抱著小昊辰,安撫道,“奶奶知道你很乖,媽媽也知道……”


    “那媽媽為什麽不要昊辰了?嗚嗚嗚……”


    這個問題,康雯也無法回答,她隻好拿眼睛去瞪陸少珩,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現在滿意了?好好的一個家,非要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那麽好的老婆你不要,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罵完就抱著陸昊辰上了樓,“昊辰我們走!”


    陸昊辰還在哭泣著,隻是那哭聲漸行漸遠,直至從陸少珩的耳邊消失。


    他沒有動,始終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旁邊的傭人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更加不敢上前收拾,都十分有眼力見的退下了。


    最近這個家裏的氣氛不太好,連昊辰都察覺到了,他們更加不可能不知道……


    這種時候每個人都夾著尾巴小心翼翼的。


    樓上。


    康雯好不容易才把小昊辰給安撫好,又答應讓他今天不用學習,可以在家玩一整天,小家夥這才不哭了。


    下午康雯因為和陸遠山辦離婚的事情要出去一趟,家裏就剩下陸昊辰一個人。


    他沒有看動畫片,也沒有玩玩具,而是找了個小書包,裝了一點零食和水果,又拿起了媽媽給他買的最喜歡的一個奧特曼,悄悄從家裏溜了出去。


    這個家不像陸家那樣戒備森嚴,也沒那麽多人時時刻刻的盯著他,他感覺到很自由,也知道從哪裏可以快速離開而不被人發現。


    靜悄悄的大院子內,傭人們各司其職,各自忙著手頭上的工作,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孩子溜了出去。


    ——


    康雯去見了陸遠山。


    她的律師跟陸遠山談了很久,陸遠山都不同意簽字。


    無奈,雙方的律師隻好提議兩個人再見一麵,好好的談一談。


    康雯實在是煩這個人,離婚就是簽個字的事情,不知道這老頭到底要做什麽!


    正好最近生氣,就缺一個人吵架!


    怒氣衝衝的到了約好的茶社,康雯老遠就看到陸遠山拄著拐杖立在水池跟前。


    才不過小半月沒見,他的脊背好像彎曲了不少。


    康雯走過去,是半點沒留情的冷哼,“看你這樣子,那女人和小兒子,沒少折騰你吧!”


    又酸又澀又無比諷刺的一句話,像尖銳的匕首紮在了陸遠山的心頭。


    他皺著眉頭一回頭,就看到康雯那張熟悉的臉。


    那一瞬,他既覺得她是熟悉的,又覺得她很陌生。


    好歹也結婚了這麽多年,也有一雙兒女,怎麽會不熟悉呢?


    可她又不像是曾經那個死也不離婚的她,看上去又是陌生。


    “阿雯,你變了。”陸遠山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康雯都聽的一愣。


    短暫的詫異之後她的笑聲更冷,“我是變了。變的聰明了,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唇,被你耍的團團轉!”


    “你……”陸遠山張了張嘴,正要說點什麽,卻被康雯無情打斷,“行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你到底簽不簽字?別拖泥帶水的!早點離婚早點了了這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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