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了之後,玉顏起身離開,才出門,便看到了站在廊簷下的蕭靖雍,她朝他看過去時,蕭靖雍也扭頭看過來,目光直直地就那麽放肆地盯著她。


    玉顏知道他這個人,做什麽事都是光明磊落,從來不肯有半分虧心的,她垂了一下眼簾,再抬起頭來,他已經走了過來了,“我聽到了!”


    玉顏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蕭靖雍笑了一下,“你方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那五千騎兵,給誰都是個拖累。”


    玉顏的臉頓時就紅了一下,她笑道,“我知道!”


    玉顏眨了眨眼睛,“但是,對我來說,卻是我賴以生存的。九爺怕是不會懂,我的傍身之本!”


    “你可以給王上,就是我的四伯,他會幫你帶這五千騎兵,反正,遲早,都是要給他的,難道不是嗎?”


    蕭靖雍越說越是怒,他到過荊州牧府,也非常清楚荊州牧的安排,送玉顏進京,肯給她五千騎兵,為的是什麽,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玉顏咬了咬唇瓣,她壓低了聲音,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是又如何?與九爺何幹?”


    她說完,理也不理蕭靖雍,裹緊了披風便離開。玲瓏跟在她的身後,“姑娘,等等我啊!”


    周曉狠狠地朝蕭靖雍瞪了一眼,“叫你再欺負顏顏,我用馬鞭抽死你!”也跟了上去。


    先王的喪事二十七天之後,這才塵埃落定。


    周暄將那壽山石送給他父親後的第二天,玉顏在玉薇的屋裏,再次遇到了王上,彼時,玉薇正在與蕭定權一起下棋,玉薇的棋藝是不怎麽樣的。眼看就要全局輸定了,玉薇看到玉顏過來,忙朝她招手,“快來,幫我贏了這盤棋,我賞你!”


    蕭定權便抬起頭來朝玉顏看了一眼,少女容顏精致,前些日子瞧著的時候,還有些憔悴,這幾日又養回來了,臉蛋兒如那含苞待放的粉荷,他便笑著拋了拋手裏的旗子,“若贏了,我也有賞!”


    玉顏本不欲參與他夫妻二人之間的這種事兒,但,蕭定權自己找上門來了,玉顏頓時高興起來,睜著一雙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真的嗎?姐夫說話不騙人?”


    “瞧你這孩子說的,你姐夫是什麽人?一言九鼎,還能騙你不成!”


    玉顏朝棋盤上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少女的嬌俏勾人魂魄,她便點頭道,“好啊,姐姐且讓一下我!”


    玉薇將位置挪開,也一臉興致地看著她這妹妹。王上喜歡聰慧的女人,若妹妹能因此入了他的眼,進了他的心,她也就放心了。


    玉薇的棋子已經沒兩顆可以活的了,玉顏捏著手裏的白子兒默默想著,蕭定權朝她看過來,目光在她比寒玉子兒還要白的手指頭上看了一眼,粉粉的指甲殼細長,蔥白一般的手指修長,就在蕭定權失神的當兒,玉顏已是落了一子,笑道,“姐夫,歸你了!”


    蕭定權並未看清玉顏落下的是哪兩顆字,待他落了三顆子後,才發現,西北角的一片,已經被玉顏盤活了不說,他的五粒子也成了玉顏的囊中之物。


    蕭定權這才不敢掉以輕心,清了清嗓子,一門心思下起了棋來。


    一盤殘局,下了約有一個時辰,待玉顏收了最後一粒黑子兒,棋盤上的白子已是占了大片,若非之前玉薇丟掉了不少子兒,棋盤上的白子會更多。蕭定權傻傻地看著棋盤看了良久,不敢置信,他攤開掌心,上麵躺著最後一粒黑子,在告訴他,他輸得是有多慘。


    玉薇很是擔心蕭定權會惱羞成怒,又非常得意自己有這麽聰明一個妹妹,不由得笑道,“王上難道想不認輸嗎?”


    “認輸!”蕭定權哈哈大笑,將棋子兒小心地放進罐子裏,起身扶著玉顏的肩膀笑道,“認輸,我怎能不認輸?我是真沒想到,你這個妹妹還是個才女呢!”


    後麵一句話是對玉薇說的,玉薇忙道,“我妹妹是荊州有名的才女加美女,這話,我跟王上說過,是王上沒有往心裏去!”


    “我往心裏去啦,以後我不會忘記了!”蕭定權對玉顏道。玉顏笑了一下,“姐夫記不記得這句話沒甚關係,隻要記得咱們下棋前,姐夫說了若輸了會有獎賞,不知這話還算不算數?”


    玉顏一副小兒女模樣,渾不把蕭定權那明示暗示的情愫看在眼裏,蕭定權也沒有辦法,又歡喜極了她,收回了手,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問道,“你且說!”


    “姐夫,我不是有五千騎兵嗎?”


    蕭定權差點被茶水給嗆著了,玉薇使勁給玉顏使眼色,讓她不要說,這五千騎兵,王上定然是有安排的,隻要她帶來了上京,後頭便沒她什麽事兒了,這不是玉顏操心的事。


    但玉顏似乎沒有看到,她身子前傾,雙肘擱在雙膝蓋上,眼巴巴地望著蕭定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叫人看了會產生一種錯局,她是崇拜自己的,眼裏是仰慕的神情。


    最起碼蕭定權是這般想的,他心裏頭的那點不愉快便很快煙消雲散了,垂下眼簾,“你說!”


    玉顏好似根本就看不到這一對夫妻此時對她的不滿,臉上依舊是掛著天真的笑容,“姐夫,你說如果我叫周小將軍帶這五千騎兵,將來跟著王上的兵出征,如何?”


    她純粹就是一個不懂規矩的小姑娘。


    蕭定權覺得方才,自己估計是想多了,問她,“哪一個周小將軍?”


    “就是周暄啊,周曉的哥哥!”


    “你認識的人倒是不少!”


    玉薇朝玉顏瞪了一眼,笑道,“她來了後,就跟周曉挺好了,周家那姑娘心直口快,與玉顏倒是合得來!”


    “她待我挺好的!我在上京城除了姐姐和姐夫,一個人都不認識,要是曉曉不跟我玩,我又能跟誰玩呢?”


    蕭定權篤定自己是想多了,她一個小姑娘,自來了上京,就一直在宮裏,又能結識什麽人呢?雖說她想把五千騎兵給周暄,估摸是因了周曉,但這也無可厚非,況且,周久安也是他的人。


    “這件事,我須問問周老將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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