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6年,司馬炎廢魏曹取而代之,司馬炎宅心仁厚封廢帝曹奐為陳留王。至此司馬炎徹底統一了天下,為久經戰火的百姓帶來了一絲希望。


    時值五月初五端午節,這一日府中的玉蘭花開的各外的繁華。辛溟夫妻難的好興致在花園賞花遊玩,望著鬱鬱蔥蔥的枝葉辛氏內心一片寧和。


    夫君沒想到玉蘭花都開的這般繁華了,為妻還以為昨日才下了小雪,不成想時日過的這般快,果真是歲月不饒人。


    正賞花時,忽地從遠處飛來一隻鳲鳩停在玉蘭樹上的鳥窩上,在窩間裏不停的鳴叫。


    “夫君這鳲鳩不是這鳥窩裏的,前幾日為妻還在鳥窩裏聽到嘰嘰喳喳的小雀聲,這幾日不知怎的不見了,就剩下了這一隻,也不知那些小雀去哪裏了“。


    辛溟聽到妻子的話久久沒有開口,突地罵道:”該死的竊賊,鳩占鵲巢“。


    司馬靈聽了夫君指桑罵槐的話,假意不懂強顏歡笑:“這鳥與花一靜一動倒是蠻相宜的,早些出來也沒有準備筆墨紙硯,為妻現在竟有些想作畫了”。


    辛溟嗤笑道:“都是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有些什麽值得畫的,等會叫下人來把這株樹砍了,免得礙眼”。


    司馬靈聽到夫君滿是戾氣的話語,嘴角一僵:“確是”。


    昨日的朝中大祭,大哥五更天就去了,夫君你昨日怎的一天都在書齋裏看書沒有出門,這是聖上登基以來第二次舉行,夫君這麽做會不會有些不妥當,聽大嫂說皇後還問了她,你最近是不是臥病在床。


    “明知故問,司馬家的竊賊,我辛溟絕不阿諛奉承的去討好他們”,辛溟冷哼一聲。


    司馬靈聽到辛溟話語間毫不掩飾的厭惡,心間一陣緊縮:”夫君待孩兒生了,你就辭官咱們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辛氏依偎在丈夫的懷裏滿是期盼的懇求道。


    “離開這裏,為什麽要離開,做了壞事的又不是我,我死都不離開”,辛溟冷著臉將妻子從懷裏推開,正襟危坐,一言不發。


    老爺你又是何必呢!如今曹氏一族徹底沒有希望了,連曹奐都歸附司馬一族甘願當陳留王,你又何必多生事端,為家族帶來滅頂之災”,司馬靈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哼,他司馬炎何德何能,先帝對司馬一家恩同再造,司馬家不思忠君報國反而做下這等謀朝篡位的忤逆之罪,簡直豬狗不如,我與這等人相交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辛溟麵色陰沉,眼睛裏閃著一股噬人的光茫。


    望著夫君的模樣,司馬靈望著夫君大義凜然的樣子,心底一陣絕望,悲從中來。


    強打這精神勸慰道:“當今聖上雖然宅心仁厚,可並不是一味心慈手軟之輩,夫君如此固執,處處不給聖上臉麵,恐大難將至”,想到傷心處不僅悲從中來,哽咽的不能自控。


    “人固有一死,被逆賊所害,我有什麽愧疚的,他們有什麽陰謀詭計盡管來”,辛溟一臉的不為所動。


    “辛溟你太自私了,為了所謂的沽名釣譽,不顧族人的性命,你比司馬一族的人更不堪“,司馬靈見辛溟油鹽不進,也失了往日的溫婉,大聲斥責道。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辛溟一生坦蕩蕩,你竟然把我同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相提並論,既如此,你又何必在這裏與我這自私的小人浪費時間,早些回你的司馬家享受人間富貴。


    司馬靈不設妨被辛溟一個推搡,腳下一個咧蹌摔倒在地,圓滾滾的大肚皮重重的壓在地上,痛的司馬靈冷汗涔涔,身體一陣陣抽搐,動彈不得。


    “夫人你怎麽了,聽到司馬靈的哀叫聲,辛溟回過神來看見身懷有孕的司馬靈摔倒在地,下身不停的往外流血:“來人......快來人呀!”辛溟被司馬靈渾身血淋淋的慘狀嚇的心神俱焚。


    望著司馬靈痛苦的神情,辛溟的腦袋嗡嗡作響,無數的念頭湧上心頭,心間一陣陣懊惱,她懷孕了自己怎麽就不知道忍讓一些,非要這般較真,辛溟手腳慌亂的抱著司馬靈往外跑去。


    “夫人摔倒了,快去請牟大夫”辛溟的貼身小廝清銘朝簷下矗立的小廝喊道。


    聽到吩咐,機靈的下人一個箭步飛快的往外跑去,一轉眼就消失在長廊轉角處,辛溟滿麵倉惶的抱著妻子往廂房跑去。


    清銘見夫人情況嚴重,跺了跺腳轉身往老太君院子跑去。


    “夫人你千萬不要有事,都是為夫不好.......都是為夫不好“,辛溟將妻子放在床上,緊緊的握著妻子的手,淚眼朦朧的呢喃著。


    ”夫君為妻怕是要生了“,感覺到肚子裏傳來一陣陣的緊縮,辛氏額頭上滿是冷汗,強忍著劇痛,艱難的說到。


    司馬靈下身不停的往外冒血,望著染的通紅一片的床鋪,辛溟瞳孔緊縮,緊緊的握著司馬靈的手:“靈兒你一定會沒事的,咱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夫君你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叫為妻靈兒了”,聽到辛溟的稱呼司馬靈內心一陣酸澀,他們從小一起青梅竹馬長大,順理成章的結為夫妻,本是名門貴婦人人羨慕的佳偶,可這一起都因為父親稱帝而消失了。


    “老爺您先回避一下,夫人要生產了”,匆匆趕來的產婆柔聲提醒道。


    “不,我就要在這裏陪著靈兒,她一個人我不放心”,辛溟態度強硬的要求。


    “老爺您出去吧!產房裏汙穢不堪怕衝撞了您,產婆態度強硬的驅逐著辛溟,全然不顧尊卑。


    辛溟無法隻得站在門外,焦躁不安的等待著,聽著屋內傳來的痛呼聲越來越小,辛溟的心越來越沉,雙手握拳不停的祈禱著:”靈兒你千萬不要有事,以後你想怎麽樣,為夫都答應你“。


    牟馨感覺自己在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裏,黑漆漆一片周圍全是水,泡的人慵懶至極,美中不足的是有些伸展不開手腳,牟馨蜷縮的有些不耐煩,艱難的想要伸展四肢,每伸展一次就會遭受一陣陣巨大的碾壓,周圍的液體快速的流失,牟馨感覺有些不妙,慢吞吞的追著液體往前遊去,當又一陣巨大的擠壓力襲來,牟馨順著水流快速往外擠去,突然牟馨感覺自己聽到一陣陣咋呼呼的聲音:“難產,夫人難產了”。


    牟馨不上不下的掐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周圍的液體越來越少,擠壓力也越來越少,周圍一片哭天搶地的聲音,牟馨終於慢半派的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生的那個倒黴鬼,還是難產。


    ”夫人你要挺住呀!呼氣......呼氣“,望著辛夫人身下不斷湧出的血,產婆急的不知所措,接生了幾十個孩子從沒有像今天這般凶險,這是要一屍兩命呀!


    夫人你要堅持,孩子就快要出來了,見辛夫人的氣息越來越弱產婆急忙撒謊鼓氣。


    汗如雨下打濕了枕巾,司馬靈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慘白的嘴大張著眼睛裏的色彩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瞳孔裏,產婆被眼前的景象嚇的一個手軟,裝著血水的器皿一下子摔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靈兒”,站在門外不挺度步的辛溟在也忍不住推門而入,快步跨過屏風望著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兒,眼眶一酸,跌跌撞撞的跪在榻上,悲聲喝到:“靈兒”。


    司馬靈昏昏沉沉間聽到丈夫的呼喊聲,艱難的睜開眼睛,滿麵淚痕伸手無力的握著丈夫的手:“溟哥我就要去了,你要答應我...答應...我...我好好..照顧...咱們的...女兒“.


    ”休要胡說,你好好的,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無事的,孩兒還等著咱們一起為她起名字,還等著咱們一起陪她長大,你怎麽能拋下咱們“,辛溟反手緊緊的握著妻子的手,望著妻子氣若遊絲的模樣,自欺欺人的鼓氣。


    聽到丈夫的話辛溟淚如雨下,臨死還能見溟哥最後一麵,司馬靈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自可惜肚子裏的孩子。


    司馬靈為了賞花特意換的月白色的長裙,這一陣已經被染的血紅一片,一頭青絲胡亂的散落在枕上,身下的絲綢被單暈染出一團團不規則的圖形,遠遠望去如同擇人而噬的怪物。


    產婆望著靜靜的抱在一起的兩人,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滿眼的同情,辛大人您要節哀順變,尊夫人她已經去了。


    “你說什麽?辛溟瞪著大眼,橫眉冷豎慘白的麵孔青筋暴露,死死的抱著妻子殘留著體溫的身體,遲遲不肯承認這個可悲的事實。


    “哇”突然一聲微弱的啼哭聲響起,辛溟神情麻木的扭過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一個全身皺巴巴的小東西在不停的蠕動。


    “鬼娃......鬼娃“辛溟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救聽到背後傳來產婆戰戰兢兢的呼喊聲。


    ”閉嘴,閉嘴“辛溟怒喝到,產婆儼然沉浸在這個匪夷所思的信息中,不停的尖叫。


    辛溟死死的拽著產婆的衣襟,高高的舉起,產婆雙腳懸在空中拚命的掙紮著,脖子被衣領勒出了一道道紅痕,眼睛開始翻白眼了,還在一個勁的呢囊:”鬼娃“。


    “溟兒你在幹什麽?還不快些將容媽媽鬆開”,牟老太君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長嘯。


    啊啊啊......


    辛溟高仰著頭顱高聲吼叫著,脖子上暴露,麵色漲紅繼而發青,一把匕首深深地插進了產婆的胸膛,產婆胸前鮮血一個勁的往外湧,辛溟鬆開產婆的屍體,產婆雙眼圓睜神情驚恐直挺挺的仰麵倒了下去。


    ”兒呀!你這是幹什麽?辛老夫人見兒子當眾殺人,又怒又驚:“誰要是將今天的事四處傳揚,別怪老身翻臉不認人”。


    周圍的幾個下人聽到牟老太君的話脖子一縮,想到老太君的狠辣無情,撲通一聲雙膝著地不停的磕頭誓忠。


    “老太君二老爺也太不給您麵子了,您好歹也是公主,竟然這般不給麵子”,牟老太君苦笑了一聲:“什麽公主,現在都已經是階下囚了,指不定那天聖上看我們這些曹氏族人不爽就成了階下囚了”。


    望著老太君悵然的樣子,清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嚇得緊低著頭當鵪鶉。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的令人發窒。


    ”老爺還是沒有吃飯嗎?“辛老太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著精神問道。


    聽到老太君突如其來的話,清迭呼吸一屏:”稟太君二老爺的貼身小廝晌午時分曾來告訴奴婢,老爺這幾日除了抱著小小姐一個勁的嚎哭,就是借酒消愁,身子消瘦了許多,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了多久“。


    “情況這般嚴重,你怎麽不告訴我”,牟老太君精致的麵容滿是怒火。


    “太君息怒,婢子本想稟告太君,恰巧太君正在午憩,婢子適才沒有稟告”。


    牟老太君麵貌普通,衣著樸實無華,整齊簡單卻透著精幹,肌膚細膩豐潤,平日裏一向安詳的麵容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掩卷歎道:“這可如何是好?”


    抬眼望去,神壇上擺滿了鮮果香草,冉冉升起的煙霧四處飄散彌漫了狹小的屋宇,這狹小的屋宇在也掩蓋不了牟老太君內心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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