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清檀在回來後,怒意已經消了一半,她不知道今日這麽做是對是錯,隻知若當真惹惱了喬煜,太傅府恐怕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現在的她頭腦一片混亂。


    來到了納雲院。


    寧靈見於清檀一個人走來,不由疑惑道,“你身邊兩個丫頭呢?怎麽今日就你一人?”


    “今日我心情有些差,不想讓她們跟著,累得她們心情也差。”於清檀麵無表情的說道。


    寧靈想了想,示意於清檀坐下,“阮妃將你叫去了,是為了綠梢?”


    “嗯,其實我總覺得阮妃有問題,綠梢是她安插的眼線,她的具體目的我也不知,苦於沒有證據,我拿綠梢沒有任何辦法。她激怒我,又特意讓侯爺看到她柔弱的一麵,她心裏所想的我都知。可侯爺的做法卻著實令我心寒。”於清檀坐下後,將心裏的苦惱一股腦都吐了出來。


    她相信寧靈,寧靈眼神清澈,眼底沒有半分晦暗,一個人的眼睛不會騙人,所以她在剛見寧靈時便很喜歡她。


    “那你後悔嗎?”


    於清檀沉默片刻,“後悔倒沒有,畢竟是自己選的路,隻不過原以為嫁他能過的簡單些,卻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多問題。”


    寧靈想了想說,“有阮妃給你的壓力,有綠梢在府上給你使絆子,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你心情不好,隻因侯爺的態度讓你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我知他夾在中間不好說什麽,所以我從未對侯爺說過阮妃對我的態度,我容忍綠梢,容忍阮妃對我指三道四,為顧及侯爺的感受,我甚至考慮為他納妾,他卻當著眾人的麵駁了我,為綠梢求情。說到底,他難做與我有何關係?今日我才發現,他們把我的容忍,都當成了欺負我的踏腳石。”於清檀說著,將寧靈遞給她的茶一飲而盡。


    她一向脾氣淺,性格溫和,鮮少同人置氣。


    可自從成了親,也不知為何,她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與怒火。


    半晌,寧靈問,“這下氣消了嗎?”


    於清檀垂眸,“消了一大半。”


    “心中可還有氣?”


    於清檀點頭,“有”


    寧靈轉眼想了想,吩咐一旁的圓圓,“去備桌酒菜,酒就拿上次夫君拿回來的果酒。”


    “是。”圓圓聽完吩咐,忙去準備。


    ……


    於勒正在書房低頭寫著什麽,見喬煜滿是頭疼的模樣冷哼一聲,“還有臉來見我?”


    喬煜也沒功夫同於勒置氣,隻問,“你女兒一般生氣,會氣多久?”


    “嗬嗬,我女兒從不生氣。”


    喬煜的頭低了幾分,“那你氣急了,可會想幹什麽?”


    “老夫會想殺人。”


    喬煜的頭又低了幾分,“那要如何哄?”


    “老夫就這一個女兒,你已經折騰了兩次了,就綠梢之事來講,如果換做老夫,不僅會把綠梢丟出府,就連你也會丟出府去!”說罷又繼續低頭,寫著什麽。


    喬煜悄悄的看了一眼。


    紙上赫然而見,休書二字!


    “你這是什麽意思?”喬煜心驚的指著桌上的宣紙。


    於勒揚眉,將手中寫好了的宣紙拿了起來,指著上麵的字,笑嘻嘻的說,“休書,給檀兒準備的。”


    “你個老狐狸,就那麽想休了本侯?”喬煜氣得叉腰。


    於勒收起休書,突然正色道,“檀兒性格自小溫順,卻兩次因你而大怒,剛剛流螢說,就連你姐姐都被她連著懟了一頓。”


    說罷,不等喬煜說話又繼續道,“你們之間事情,老夫不好插手,檀兒自小就懂事,可你不該拿她懂事做借口,讓她受了委屈。那綠梢我聽流螢說過,拿她當踏腳石,居心不良,還當檀兒的麵口口不離她以前的主人阮妃,拿阮妃威脅她,檀兒整治一個丫鬟,你跑來阻止她,這是當著整個府裏的人宣稱綠梢是她碰不得的人,你讓一個奴婢騎到她的頭上,你這做法,就像是她的仇人,而不是夫君!”


    話落,於勒看了眼神情不明的喬煜,“聽流螢說,今日檀兒又在阮妃那裏受了委屈,她才忍不住將怒氣發泄了出來,且還當阮妃的麵說要休夫。”


    “她說,要休了我?”喬煜呐呐的問。


    於勒笑了,“不信你可以去問阮妃,我女兒始終是我女兒,不失氣度,不受束縛!”


    喬煜跑出書房,聽聞於清檀在瀟沁院,便連忙來到了瀟沁院。


    見到於清檀時,她撐著手肘,半躺在桌前,正與寧靈對飲。


    寧靈隻陪著於清檀喝了兩杯,見喬煜來了,寧靈對他行了一禮,“檀兒今日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這酒是果酒,不會導致宿醉頭痛。”


    “有勞了。”喬煜點了點頭。


    隨即走到於清檀身旁,看著她因醉酒而迷離的失去光澤的月牙眸,又想起剛剛於勒的話,不由多了幾分愧疚。


    他的確做的太過了。


    見喬煜神色愧疚,寧靈出聲道,“剛剛檀兒將事情告訴我了,連同她心裏的想法。”


    “她心裏的想法?”喬煜側過頭看寧靈。


    寧靈道,“檀兒說她想過簡單的生活,若侯爺能給她簡單的生活,那還清侯爺善待她,若給不了,站在檀兒嫂嫂的角度上來說,還是放過她,對兩個人都好。”


    喬煜眸光微暗,“本候並沒有再娶之心,亦沒有喜歡第二個女子的心思。”


    “那還請侯爺珍惜,阮妃的挑刺與逼迫,綠梢的威脅與利用,都不足以摧毀檀兒那顆堅強的心,然而侯爺一麵說喜歡檀兒,一麵卻在傷害她,壓垮她的不是別人,讓她受委屈的更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選的夫君!”


    喬煜沉默片刻,才道:“多謝告誡。”


    寧靈搖頭,“不客氣,我是她長嫂,自然想她過得好。”


    將於清檀帶回了房間,喬煜替於清檀蓋好了被子,卻被於清檀推開了。


    “我不冷,你替我將衣裳脫了,我有些熱…”


    喬煜微微一愣。


    “流螢,你的手怎麽這麽冰?”於清檀模模糊糊的問。


    喬煜輕聲辨解,“我不是流螢。”


    “哦~你是侯爺。”


    於清檀擺了擺手,隨即又艱難的睜大了眼睛,卻怎麽也看不清眼前的人,隻覺得一陣眩暈,“我有些暈,你…你別晃。”


    “我沒晃。”喬煜索性脫了鞋,同於清檀麵對麵躺著。


    於清檀下意識的推著喬煜,“那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喬煜抓住她不安分的纖手,“是我錯了,讓你受了委屈,我要向你賠禮道歉。”


    “賠…賠禮道歉?”


    “嗯。”


    於清檀想甩開他手,力氣卻小的嚇人,“我不需要。”


    “那我怎麽做你才原諒我?”喬煜按住於清檀不安分的手。


    於清檀搖頭,感覺頭更暈了,便移了移位置,將頭抵在了一個溫暖的枕頭前,晃了晃頭,覺得不暈了才道,“不,不可能。”


    “別鬧,好癢。”喬煜摸了摸自己被於清檀抵著的胸口。


    過了一會,於清檀覺得整張床都有點暈,索性又睜開眼,將身子又移了移。


    喬煜看著於清檀將頭移到了自己腰間,眸光暗了幾分,起身將她擺正,圈在了懷中,“別動了,累了就睡。”


    “不……我還有話要告訴喬煜。”


    喬煜第一次聽到於清檀叫他的名字,一時有些不適,又想到了什麽,眼神一暗,“你要休了我?”


    “你聽誰說的?”於清檀揉揉眼睛,依舊暈得不得了。


    喬煜道,“聽你爹說的。”


    “哦,我是說過,不過沒打算寫。”於清檀笑了笑。


    她那時就是氣話,嚇唬嚇唬阮妃而已,畢竟喬煜也沒觸及到她的底線。


    喬煜開心的吻了吻她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渴,想喝水。”於清檀無意識的嚷道。


    不知過了多久,一杯水遞到了她唇邊,於清檀察覺到,一口喝了下去,蹙眉道,“還是渴~”


    緊接著又一杯水遞到她麵前。


    “我想去淨房。”於清檀突然坐起來,拍了拍喬煜。


    喬煜又將站不穩的於清檀扶到了淨房。


    將於清檀扶到淨房,喬煜便鬆了手。


    於清檀搖搖欲墜的往前倒去,“我暈~”


    喬煜又將於清檀扶穩,無奈的找了個圓凳讓她扶著,折騰了許久算是解決了。


    回到床上,於清檀也折騰累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卻見喬煜正抱著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沒看錯。


    愣了一會兒,於清檀突然意識到昨天醉酒後發生了什麽,不由又閉上了眼睛。


    太丟人了!


    她竟然讓喬煜帶她去淨房出恭!


    “娘子醒了?”喬煜卻偏偏察覺到了於清檀輕微的動作。


    於清檀瞥了眼喬煜,應了聲,看了看門外,正準備叫人,喬煜卻將她一把抱住。


    “娘子,是為夫錯了,為夫向你保證,不讓你受委屈,也不再讓你傷心難過。”


    於清檀推開喬煜,深吸了口氣,“侯爺不必道歉,自古以來女子都偏孱弱,男子可三妻四妾,可自由的穿梭在朝堂間,為家國大計出力,女子在府內受些委屈也屬正常。”


    “娘子又何必說這些,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娘子原諒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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