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老江房間裏的地板就可以聯係到遊戲外嗎


    可是這有什麽用處


    虞良兀自思索著,但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再看看身邊大倉鼠那副幾欲閉眼昏昏欲睡的模樣,便也明白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


    他聞了聞被子上的味道,確認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於是放心地脫去外服,走進廁所進行洗漱。


    而當他回來的時候,大倉鼠已經在床上睡得香甜了,她仰麵八叉地躺在被子上,緊閉雙眼,微張著小嘴,露出一對大門牙,嘴裏還有輕微的呼嚕聲,一副睡得很舒服的樣子。


    明明變成倉鼠的是她,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虞良忍不住在心裏想道,不過仔細想想,這還挺符合倉鼠性格的,不是嗎


    他爬上床,將大倉鼠放在裏側,在她身上蓋好小被子。


    人和倉鼠應該沒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關係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虞良慢慢進入夢鄉。


    ——


    他是被一隻倉鼠吵醒的。


    “嘰嘰嘰嘰嘰”的在他耳邊叫個不停,虞良也曾緊閉雙眼捂住耳朵來抗拒,然後那隻大倉鼠就開始揪他的頭發。


    “行了行了,我起來了。”他隻得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而過大的動作幅度也讓被子上的大倉鼠整隻飛起來。


    空中的倉鼠懵了一下,隨即被虞良捏住後脖頸,她頓時憤怒地尖叫起來,四肢並用瘋狂地掙紮著抗議。


    “這麽早叫我起來,你是不是餓了”虞良把她抓到自己眼前,詢問道。


    大倉鼠點點頭,她上下碰了碰牙齒,發出清脆的聲音。


    虞良就在這麽抓著她走進衛生間,隨手丟在洗漱台上便開始刷牙洗臉。


    “吱吱!”大倉鼠爬過去舉起一支嶄新的還未拆封的牙刷,又指指自己的嘴。


    “你也想刷牙”虞良的臉色有些古怪,不過他也沒有拒絕,將那支牙刷拆開後用水洗了洗,又塗了點牙膏上去,然後便遞到倉鼠的手裏,“喏,自己來。”


    “嗤——”大倉鼠憤憤地噴一聲,然後就真的自己來刷牙,幸好她還蠻大隻的,抱住牙刷倒也能使用。


    很快她便將自己的兩個大門牙刷得幹幹淨淨,然後用爪子舀起一捧水,在自己的臉上拍拍,最後再小跑到洗漱台另一邊拿幾張紙擦幹淨毛發。


    一隻嶄新的大倉鼠出現在鏡子前,而她也因為這層倉鼠皮而變得放肆不少,直立起身子在鏡子前舞騷弄姿,隻管把自己逗得咯咯笑,絲毫不在意邊上的虞良。


    虞良:“……”


    這玩意兒真的是許辭兮


    真的不是被李花朝附體了嗎


    虞良不忍直視,他又不是福瑞控什麽的,於是用手指彈一下倉鼠的腦殼,然後把整隻倉鼠拎起來,帶著她走出衛生間,丟在辦公桌上


    “我要上樓一趟,你在這裏待好,不要亂跑。”虞良看看辦公桌上,還是覺得不放心,於是又拉開抽屜。


    抽屜裏有一袋未拆封的餅幹和一支水彩筆,倉鼠在桌子邊緣處探出腦袋向抽屜裏看,一雙小小的鼠眼猛地瞪大,眼波閃動,流光溢彩。


    “喏,吃點餅幹。”虞良看出她餓了,於是拆開餅幹,又將大倉鼠放進抽屜,再次囑咐,“不要亂跑,我上樓看看情況,一會兒就回來找你。”


    大倉鼠抱起餅幹往嘴裏塞,僅僅三四塊餅幹便將她的嘴塞得鼓鼓囊囊,她聽見虞良說的話,當即點點頭,然後揮舞著小爪子向虞良拜拜。


    “嗯。”虞良微一點頭,然後便半合上抽屜,這樣既能讓抽屜內部有光也能讓許辭兮的藏身處更隱蔽,他走出門,回頭看看那半開的抽屜,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


    然而他卻看見一隻小爪子從抽屜裏伸出來,再次衝著它揮揮。


    虞良會心一笑,合上宿舍門。


    他要去老江的房間看看,沒記錯的話,老江就住在樓上209,現在這個時間點老江的夜班也結束了,老江應該會回宿舍消息,剛好可以研究研究那個房間的地板。


    穿過走廊,虞良向走廊上的這些房間看去,有的房門緊閉,有的則是半掩著,從門縫裏向裏看去,那是男人們在換員工製服,現在剛好是準備上班的時間。


    緊接著便是宿管的房間,雖然不是同一個時空,但虞良還是對宿管有些本能的恐懼。


    “砰——”在經過宿管房間的時候,房門猛地打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從裏麵走出,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麵帶戾氣。


    他瞥了虞良一眼,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徑直走出宿舍樓。


    有血腥氣。


    虞良聳動一下鼻子,他從宿管的身上嗅到了血腥氣,而那塑料袋看起來沉甸甸的,也不像是日常的生活垃圾。


    殺人


    應該不可能,這裏的動物園畢竟還是法治社會。


    那麽就可能是虐殺動物了。


    為什麽動物園裏會有這麽一個家夥做宿管


    “所有動物園裏不該出現的動物都要被清除掉。”宿管衝著虞良咧嘴一笑,露出滿是黃漬的牙齒,“這是園長規定的。”


    “嗯。”虞良心下不喜,但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走上樓梯,去往樓上的209房間。


    “篤篤篤——”虞良扣響209的房門,裏麵響起腳步聲,不一會兒江向東的麵孔便出現在門口。


    經過一晚上的巡邏夜班,此時的江向東看起來有些疲憊,在看見門口的是虞良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些詫異來,“虞良”


    他迅速看向虞良的腳下,影子沒有絲毫異樣。


    “怎麽了你在找什麽”虞良好奇問道。


    江向東皺眉反問:“虞良你不是變成影子了嗎剛剛我還在地上看見你了,應該不會錯的,你還給我看了我那把鎖。”


    “影子”虞良一驚,腦海中瞬間回憶起遊戲外自己的遭遇。


    影子!


    他的影子在老江房間的地板上,也就是說老江剛剛在和遊戲外的他交談,老江見到了過去的他!


    “對啊,影子。”老江點點頭,“又是它的什麽鬼把戲嗎”


    虞良的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麽。


    所以這個時間點,遊戲外的許辭兮還沒有進入414房間,如果能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如果能讓過去的“虞良”去4樓攔住許辭兮,變成倉鼠的命運是不是也能隨之改變


    他的心中燃起希望,一閃身便衝進老江的房間,看向那片地板,然而他並沒有看見地板上有任何影子。


    “哦,剛剛他說有事離開一下,然後就出了這個房間。”江向東似乎知道虞良在想什麽,於是開口補充道。


    “嗯,我知道。”虞良點點頭,他當然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那個時空的自己剛好遇上了謝雲夢,而謝雲夢會用火燒他,然後他會再次回到這個房間。


    必須快點關於許辭兮的消息告訴那個“虞良”,或許還來得及。


    虞良跑到辦公桌旁,桌上有一張鑿出洞的白紙,這些空當形成字跡。


    “虞良,你怎麽變成影子了”


    這正是當時江向東問他的話語。


    “你這是……在做什麽”老江走進房間,到現在為止他都是懵的。


    先是自己的房間裏出現了一個聲稱是“虞良”的影子,然後真的虞良便敲開了自己的房門,在自己的桌子上寫著什麽。


    “等會再說。”虞良隻是迅速在腦海中排版好自己要說的內容,這些話要盡量簡短,還要引起過去自己的重視。


    ——去414,不要讓許進遊戲。


    片刻之後,虞良便在一張白紙上摳出自己需要的字跡,然後放在燈光下一照,字跡清清楚楚。


    “去414不讓許進遊戲什麽意思”江向東也看見了這行字,他不解地反問道,“你讓誰去414三四樓就是女生宿舍樓,她們也有個宿管的,你上不去的。”


    “樓上是女生宿舍”虞良重複著江向東的話,但轉而就點點頭,“也對。”


    許辭兮的確說過414就是她的臥室,而遊戲外三樓的那個紅裙女人也在表明那是女生的宿舍,隻不過讓他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見到過那個女性宿管,而且遊戲外的男宿管可以隨意地進入三四樓區域。


    難道是被一鋤頭鑿死了


    虞良搖搖頭,停下無端的聯想,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門口的地麵上,一旦過去的自己進來他就立馬將這些字投影到地麵上。


    或許可以。


    不,一定可以。


    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口,影子快步移動著來到桌前,虞良立馬將紙放到燈光之下,那行字跡也在地上顯現出來。


    人影似乎注意到了這行突然出現的字影,它轉過頭注視著那裏。


    有效果!


    虞良頓時一喜,這和他所經曆過的過去完全不一樣,也就是說這確實是有用的。


    然而這道影子在下一秒就產生了新的異變,它伸手徑直抓向虞良腳下的影子,隻一瞬間便與之融合到一起。


    ……


    這不是“我”的影子,這是“它”!


    虞良瞬間反應過來,但如今已經遲了,他隻感覺周圍一陣天旋地轉,身形不受控製地倒向老江的床,他伸出手抓住床邊的欄杆,斜倚在床上。


    四合而漆黑的視野裏,他看見手中飄落的白紙,而門口處再次走進來一道影子,那道影子“望向”自己的方向,那目光仿佛跨越了時空,落在他的身上。


    這才是“虞良”的影子。


    那個時候,“我”看見的靠在床邊的黑影就是我自己。


    可是為什麽又是就差一點。


    明明再過幾秒鍾自己就能把消息傳出去的。


    明明可以救下她的。


    為什麽偏偏又是這個時候。


    “你失約了。”


    黑暗之中響起一個年幼的聲音。


    “你沒有來找我。”


    虞良沉默著,許久才給出回複:“我會來找你的,我沒有拿著鑰匙直接離開動物園,這已經表明了我的選擇。”


    “所以我沒有來找你。”它回答。


    “我很重要嗎為什麽要這麽做”虞良的言語依舊平靜,他必須保持冷靜,一個失去理智的他是不可能鬥得過“它”的。


    “你生氣了”然而它並沒有回答,反倒是尖聲笑道,“為什麽生氣”


    它一項一項地列舉著猜測著:


    “我扭曲人類”


    “我飼養人類”


    “我囚禁人類”


    “我放任它們進食人類”


    它慢條斯理地反問:“我隻是把你們對它們做過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為什麽你們就生氣了”


    虞良未曾回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動物沒有足夠的智能,所以它們沒有人權。


    這是他心裏的話,但他知道這不可能說服“它”,這些話隻能說服人類自己。


    “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隻是單純地想要研究人性而已。”它繼續說道,“明白得越多,我就離人類的形狀越近,但無法觸及。我曾無數次滿懷信心地以‘人’的模樣出現,不過那隻能使人變得瘋狂,我在不停地失敗。”


    虞良嘲諷地笑笑,他想起了一句話:“當人性被考驗,人也就不再被稱之為人。人性是玻璃,當你準備好測試玻璃的強度時,它就注定會碎。”


    他將言語化作輕蔑的劍:“所以到現在為止,你隻學到了一些拙劣的獸性,這樣永遠也不可能變成人。”


    它沉默了,沒有回應。


    許久,它突然笑出聲:“果然,你真的很有趣,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它的聲音響起在虞良的耳畔,輕微到就像是直接撓在他的心間:“所以我決定告訴你,你不重要,那個字符才重要。那家夥不可能想得出來用法,所以你才會得到那個字符。”


    那個字符


    “消”字符


    那家夥指的是……


    老杜


    老杜不可能想得出來用法,所以他才能得到“消”字符


    “它”到底想要什麽,為什麽現在又會和“消”字符扯上關係


    虞良突然醒悟,圈套並非從第一次進入扮演者遊戲開始,而是從更早的時候……


    從他加入老杜隊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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