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太爺下了逐客令,彭文輕笑一聲,轉身走出了古家。


    古家侍衛院死傷過半,這些侍衛都被以最高禮遇下葬,他們為了古家奉獻了自己的生命。


    楊陽拉著正在打掃的古小天到一旁道:“朝廷那邊不日就會派人下來,到時候約好了定點,莫忘通知我一聲。”


    古小天點頭答應,轉身繼續打掃。


    ......


    京都皇宮,養心殿。


    宮殿金頂,紅門。往內看,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柱子上還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大內總管接了急報,一路小跑的衝進養心殿。


    老皇帝孫言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卻還是坐在桌前批著奏折,見到自己的大內總管如此慌忙,不滿的搖頭道:“跟你說了多少次,做事不要這麽毛手毛腳。”


    大內總管鄭德海應了一聲,他可是跟著老皇帝一路走上來的,明白老皇帝每一句話都是為了他好。隻是這事非同小可,見鄭德海匆忙道:“皇上,彭家那少爺今天帶了一大票人馬殺進了古家,楊家那少爺又從邊疆調回來三百鐵騎不顧咱們城門站崗侍衛的阻攔,也一道闖進了京城。”


    其實在京都,皇帝希望看到的是三大家相互製衡,這樣可以保住皇室的地位,但此刻彭文卻在這時跳出來想打破三大家的格局,讓老皇帝孫言壽氣憤不已。


    更何況三百鐵騎進城,這已不再是小事情。


    病懨懨的孫言壽開始劇烈咳嗽起來,鄭德海連忙上前幫忙拍著老皇帝的後輩。可孫言壽卻咳嗽加劇,一口濃血湧上喉頭,噴在巨柱的金龍上,昏倒過去。


    鄭德海被嚇了一跳,老皇帝咳血他已經見怪不怪了,他也深知這老皇帝的生命快走到了盡頭,但今日昏倒可是頭一回。


    連忙宣了太醫,太醫進來檢查一番後,無奈道:“皇上這是怒火攻心了,再加上皇上這些天本就有些疲憊,病情恐怕惡化了。”


    原本這些太醫給孫言壽估算的剩餘時間是五年,可在場的這些太醫知道,如今這老皇帝的身體想挺過三年都難啊。


    待到晚上的時候,孫言壽才從床上悠悠轉醒,鄭德海幫助他艱難起身後,他望了一眼窗外的黑夜,緩緩道:“小海,我有預感,太平了這麽久的八荒大陸,要變天了啊。”


    鄭德海勸道:“皇上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依我看呐,變天也是朝著大晴天去變,這是皇上您的福兆啊!”


    孫言壽搖了搖頭,笑道:“如果,我隻是說如果,明天真的是出太陽了,那些被凍死的人心裏會好受些嗎”


    深夜的皇宮,唯獨老皇帝這座宮殿內還燃著香火。


    他不顧鄭德海的反對,走到桌邊,提起筆思考良久,緩緩寫下了三個字——“萬人蕩。”


    寫完後的他,命鄭德海深夜出宮,將這給三大家主過目。


    鄭德海接了旨意,輕功出宮,飛速奔向三大家。


    古樂正坐在房中讀著賬本,但他的耳朵忽動了一下。連忙丟下賬本的他,快步跑出房間,抱拳道:“鄭大總管怎麽不走正門”


    鄭德海打趣道:“從你這正門再到你的房間,太費時間了,皇上那還等著我的消息呢。”


    看著兩人的交談,倒是像一個相交頗深的故友了。


    古樂也是個明白人,立馬下跪道:“皇上又發了什麽旨意,還請鄭大總管宣讀。”


    鄭德海平淡道:“萬人蕩。”


    說完,便腳尖點地快速離開了古家,隻留下了一臉愁容的古樂。


    ......


    第二日,整個京都街坊之中都傳著這麽一則消息,古小天要和彭文在萬人蕩中決戰。


    這千人蕩是距離京都二十公裏外的一處蘆葦蕩,從外看去平平無奇。


    風景也不優美,反而是常年無人打理的原因,雜草叢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千人蕩並不像表麵看上去一樣風平浪靜。


    在這蘆葦蕩之下,是數萬人的屍骨。


    在這蘆葦蕩之上,是數萬人的靈魂。


    在現有的印象之中,萬人蕩總計發生過兩次決戰。


    第一次自然就是皇位爭奪時,孫言壽和當時的一個皇子在此決戰,雙方拚殺三天兩夜,最終兩方總計進了五萬人,而出來的時候,隻有孫言壽和他的五百鐵衛,其餘的人都死在了萬人蕩中。


    第二次,則是兩個當時的大家族交鋒,情形和古小天現在所經曆的十分相似。


    先是由一方領著大批人馬踏平了另一方,傷及了許多京都無辜老百姓,最後也是由孫言壽下的令,命這兩大家族在萬人蕩中決戰。


    輸的一方,自然會永遠退出京都。


    這次的結局更為慘烈,隻剩下勝利一方的一百人馬以及家主從萬人蕩中走出。


    古家和彭家雖然跟當朝皇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為了維護朝廷的尊嚴,以及為了平衡這些人的勢力,也為了不讓京都變成人間煉獄,孫言壽才又下此旨意,讓兩方在萬人蕩中決一死戰。


    輸的一方將永遠留在萬人蕩中,而他所代表的家族,也將永遠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成為普通老百姓吃飯時所聊的八卦。


    古樂坐在房內,小心翼翼問道:“孫兒,如果你不想在萬人蕩中拚個你死我活,爺爺我自然有辦法應對。但是將來古家會如何,就會全由別人說了算了,你可想好了”


    老太爺還是心疼孫子的,他自己也明白進入萬人蕩會意味著什麽,若是自己的孫子真的戰死了,恐怕連句完整的屍體都未必能抬的回來。


    沒有什麽比孫子的命更重要了。


    古家可以消失,隻要留住了香火,他相信以自己孫子的能耐定有朝一日會卷土歸來。


    古小天耷拉著眼睛,這一戰是非打不可的。


    古家死了這麽多侍衛,他要為這些侍衛去報仇,更何況彭文不除,他一輩子都會活在恐懼之中。


    古小天沉聲道:“爺爺,萬人蕩一戰,非戰不可。”


    自己的孫子心意已決,古樂也不在勸。


    彭家也是如此情形,彭一華也並不願意在萬人蕩中開戰,他還不想把整個彭家搭進去。


    為此,彭一華和古樂挑了一個夜晚,來到了仙必來。


    兩個家主互相給對方夾菜,倒酒,言語之中滿是客套好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倆人是多麽要好的朋友。


    彭一華笑著問道:“古家主應該也不想讓京都這三大家的格局就此被打破吧”


    古樂順水推舟道:“彭家主也是這麽想的”


    彭一華點頭笑著回應。


    古樂吩咐人拿來了紙筆,自顧自寫道:“那我們便就此約法三章,你看如何”


    說著,他已經在紙上飛快的寫起來,嘴中還念著,“第一,這次萬人蕩並不關乎古家與彭家的存亡。”


    “第二,古家和彭家的勢力不得進入萬人蕩,進入萬人蕩的隻能是古小天與彭文自身的勢力。”


    “第三,輸的一方每年都要向勝利的一方進貢歲布。”


    這條件每一條都十分合理,不論輸贏,古家和彭家都能繼續呆在京都,坐穩他們京都三大家的位置。而輸的一方也會接受應有的懲罰。


    古樂寫完,自己先按了個手印,又對著彭一華做了個請的手勢。


    彭一華走到桌邊,伸出手按下印泥,在紙上方最後一寸距離停住,轉頭道:“古家主,我還想再加一條。”


    古樂內心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但還是笑道:“彭家主想加什麽規矩,先說說看。”


    “其實我這條並不過分,我們都不會進入萬人蕩,自然不會知道內部發生了什麽,所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論誰死在了萬人蕩中,事後都不可拿此做文章。”


    彭一華擺明了是看好彭文,畢竟彭文的修為比古小天高不少,他也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有信心,一定能在萬人蕩中除了古小天。


    現在就是要跟古樂做好約定,不然就憑古樂的性格,要真是知道自己的孫子死在了萬人蕩裏,他彭家即便是贏了也別再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古樂自然是不會答應的,他當然知道彭文打的是什麽算盤,立馬反駁道:“小天的修為比彭文低了這麽多,彭家主這要求是不是過分了一些如果小天真的在萬人蕩有難,我是一定會進入其中,救出小天的。”


    留有後手的彭一華,指了指天上道:“古家主先別動怒,你可別忘了,彭文可是移花宮宮主最看好的弟子,這一戰我不會讓移花宮宮主進入,同樣的太白那幾個峰主和掌門也不能進入,這樣可公平了”


    移花宮宮主對上太白的幾大峰主和掌門,那可就不再是小事了。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能引得天地異變,一出手就是劍氣如虹,單憑古小天他們的實力,恐怕被波及到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古樂思考許久後,緩緩起身道:“好,就依你說的辦!”


    自己的要求得到了答應,彭一華痛快的按下了手印,喝完了最後一杯酒後,起身離開了仙必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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