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法學院六樓是一個專屬於法學院資源的小型圖書館,裏頭放的都是關於法學方麵的各種資料以及許多知名法學者的專著,法學方麵的雜誌報刊等等。小型圖書館隻是占了六樓的一半位置,另一半便是露天的大平台了。


    古鬱琰不是很明白設計者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隻是很喜歡來這個地方。


    什麽文藝青年什麽的她從未想過,單純的很喜歡x市的晴天,陽光明媚,萬裏無雲,坐在大平台的時候,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讓人忍不住覺得身子放鬆,而到了晚上,無論是月明星稀還是繁星燦爛,若是天氣不冷,夜風輕拂而過,更是讓人心情愉悅。


    隻是自從古鬱森去世之後,古鬱琰已經很久沒有到六樓平台去了。


    獨自一人,若無事可做,便會去回憶曾經的美好,再想到如今形單影隻而最重要的人已經去世,就算是在陽光底下,都無法屏去徹骨的寒冷。


    確實是很久沒去了呢……第二節下課,古鬱琰看著同學們紛紛離開教室,自習的去自習,回宿舍的回宿舍,一時間有些茫然。


    “小琰,我要去醫院了。”阮明琪見她又在發呆,很是無奈地過來,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嗎?”


    緩過神來的人看著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微微一笑,“嗯,拜托你了。”


    “你……”阮明琪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有說出口,隻是看著她,許久之後歎了口氣,“那我走了。”


    “嗯。”


    看著阮明琪從教室裏出去,古鬱琰呆怔地站在那裏,低著頭,許久之後也邁步離開了教室,卻是往樓梯那邊上去,一直到了六樓的平台才停下來,看著春日燦爛的陽光下廣闊的平台發呆。


    今天又是周五了啊……


    周三那天早上被秦清淼送回來,不知不覺的,又到了周五該去秦清淼那裏的時候了。


    這幾天來明顯就可以感覺到班級裏幾個女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隻不過稍微一想便能明白應該是宿舍裏的某個人在外頭說了些什麽,卻無力抗辯。


    是包養吧……她和秦清淼的關係,不就是被包養者跟包養者之間的關係嗎?


    就算她是迫不得已的,就算她是為了救穆兮漣,終究還是無法掩蓋這個事實,她確實是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金錢了,縱然秦清淼並未對她做過什麽,僅僅的幾次親密也隻是咬破她的嘴唇。


    想到這個,坐在台階上的古鬱琰便有些呆呆地撫了撫自己的唇,眼神複雜。


    隨著她和秦清淼在一起……啊不,應該是隨著她被包養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心情便越發的跌宕起伏起來,時而忐忑,時候委屈,時而不知所措,時而卻又覺得有點偷偷的小快樂……而對秦清淼的感覺,自然也是亂七八糟的,覺得她其實很溫柔,覺得她明明板著臉冷冷的實際上卻在關心她的樣子很萌很可愛,覺得她酒醉後的模樣很讓人心疼……而看著她時總會出現的那仿若透過她在看著誰的眼神,更是讓她覺得心疼萬分。


    所以,在這個大城市裏,原來並不隻有她在為哥哥的離開而痛苦,還有個優秀驕傲的女人也是如此的。


    每每這麽一想,古鬱琰便覺得自己實在太卑劣了。


    “秦……清……淼……”抬頭,眯著眼看著湛藍的天,古鬱琰喃喃地念出這個名字,然後便再無了聲音,隻是兩隻手朝後按在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再一次陷入了那看起來有些呆滯卻又仿若沉溺在什麽中一般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牛仔褲口袋裏的手機忽然一陣振動,令那發呆的人回過神來,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秦清淼?


    接通,拿到耳邊,然後喂了一聲,電話那頭便傳來那冷冰冰的話語,“是我。”


    “嗯……我知道。”古鬱琰如是說著,接著便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一下子沉默了,而她也沒有說話,隻是聽著那平穩而讓人安心的呼吸聲,等著她說話。


    “嗯。”秦清淼忽然便嗯了一聲,接著道,“中午我有事,不回去了,你自己解決午飯。”


    “哦……”一下子便覺得心情低落了幾分,古鬱琰聲音低低地應著。


    “……”


    本以為秦清淼會掛了電話,沒曾想過了好一會兒她都未如此,古鬱琰握緊了下手裏的手機,正待開口主動道別,秦清淼卻忽然說話了,“如果你要呆在學校,可以晚點過去。”


    “……嗯。”


    “嗯,那先這樣。”這回秦清淼打算掛了電話了,古鬱琰卻忽的開口,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就如此了,“等等!”


    剛欲掛電話的人一下子停住了動作,心頭一顫,卻還是保持著波瀾不驚的語氣,“什麽?”


    “你……”心跳頻率陡的變快,古鬱琰忍不住深呼吸了下,“額……那個……忙的話,記得吃午飯。”


    電話那端又沒了聲音,古鬱琰邊懊悔著邊忐忑地等著她的反應,半晌,秦清淼的聲音傳來,隻有一個字,卻是輕輕的:“嗯。”


    “那……那……不打擾你了。”古鬱琰有些結巴地說著,身子也跟著坐直,而秦清淼依舊:“嗯。”


    掛了電話之後將手機放回口袋,古鬱琰站起來,拍拍牛仔褲上沾染的灰塵,邁著步子離開,在食堂裏吃過飯便往秦清淼那裏去了。


    下午時分,打開辦公室的門,漂亮白皙的手捏著文件,秦清淼步子優雅地進去,動作瀟灑地將文件扔到桌上,然後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靠著椅背閉著眼,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彈。


    “今天心情不錯。”同她一起進來的唐韻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含笑地看著閉著眼的好友,“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秦清淼還是保持著閉著眼的姿勢,聲音淡淡的。


    “嗬……沒什麽。”唐韻又是一笑,從桌上拿起那份文件翻了翻,也是鬆了口氣,“這事兒終於定下來了。”


    “嗯。”


    “今天應該沒什麽事了,翹班算了。”唐韻軟著身子倚在椅背上,聲音慵懶,也學著秦清淼的模樣閉上眼:“我要回去補睡美容覺。”


    聽到好友這麽說,秦清淼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她,“在我麵前這麽說,小心我扣你工資。”


    “不要嚇人家嘛,人家很膽小的。”唐韻也睜開了眼,故意嘟著嘴湊到好友麵前,看著好友挑眉不置可否的模樣,也跟著揚起柳眉,“你也好好休息下吧。”


    “嗬……”這回秦清淼倒是露出個淺淺的笑容,“去吧。”


    “咦?清淼,果然心情不錯啊。”唐韻麵帶嫵媚的笑容,抬手摸了下秦清淼微勾的唇角,“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又是一挑眉,臉上的笑容也收了,秦清淼一臉淡然,“和周氏簽了合作合同,不該心情好嗎?”


    “是哦……”唐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秦清淼的眼。而那被盯著的人亦是不躲不閃地同她對視著。


    片刻之後,唐韻再次露出個笑容,“好吧,既然總經理同意了,那我就回家補眠去。”


    “嗯。”秦清淼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好。”起身,婀娜著身姿走到辦公室門口,打開門之前,唐韻忽的回頭,“清淼,真的好久沒看到你這麽放鬆的樣子了。”


    低頭沉思著的秦清淼抬頭,唐韻已然打開門離開了。


    放鬆的樣子?


    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雙手環在胸前抱著手臂,椅子轉了個方向,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看著外麵林立的高樓,秦清淼輕輕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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