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隱晦的要幹掉內廷宦官,瞬間引爆了內外廷的爭鬥,一幹大臣紛紛出列彈劾宦官的貪贓不法,彈劾宦官的門人驕橫跋扈,與無數個日日夜夜一般,雙方再次混戰、謾罵,而那臨洮小兒……


    誰會在意


    沒人在意,董氏的請封也成了垃圾堆裏的垃圾,但皇帝劉宏卻對董虎的奏折頗為感興趣,不是對奏折內容敢興趣,而是對書寫的紙張感興趣。


    下了朝,回了內宮,不等皇後何氏上前噓寒問暖,劉宏剛飲了口茶水,指著郭勝就說。


    “郭勝,朕記得你說過那臨洮小兒的事情,你覺得他如何”


    郭勝一愣,猶豫了下,說道:“老奴覺得……那董虎還是可以相信的。”


    “哦”劉宏放下茶盞,笑道:“這是因何他都自己安排了將領、官職了,難道還成了忠心的人”


    郭勝低頭道:“陛下您看啊,那九營校尉都是哪些人,孫牛、胡三、刑勇是剛入伍僅一兩年的臨洮民壯,董骨、劉棄是投降僅一年的降將,除了董信、董小乙、董重、董耀是那董虎嫡係外,餘者五名副將皆不是嫡係,那董虎不是沒有親信人手,若真的要造反,也當選擇自己人才夠穩妥。”


    “若這些不能說明了什麽,可他們駐防的地方呢西海、賜支河萬帳部在臨羌之西、之南,有這兩個萬帳部在,又何須在臨羌、歸義城、建威城設副將”


    一旁的張讓忙點頭道:“老奴以為郭公公說的有些道理,臨羌、龍耆城設立就是為了防備青海燒當羌部,而歸義城、建威城是為了鎮壓大小榆穀、湟中羌、賜支河所在的燒當羌的,若那董虎有意反叛,絕對是不會在這裏設立將領的。”


    郭勝低身說道:“那董虎乳名虎娃,生父董大本是白馬羌之人,後隨董氏嫁入董家,那董大在西域戰死時,董虎年僅十歲,老奴還特意前去了一次臨洮,也確如那董卓所言,那董虎在臨洮自幼名聲很好,不僅心善收養城外破廟中乞兒,若是傷殘兵卒前往食肆吃食,也從不收取銀錢。”


    “那董虎雖心善,脾氣卻剛烈,董卓親子董瑁腿腳不好,疼愛侄兒董璜遠比親子更甚,以至於侄兒每每欺壓親子,因此事,董虎曾多次毆打那董璜,甚至毆打董卓名下多名大將。”


    郭勝說著這些,皇帝劉宏、何皇後全都有些訝然。


    郭勝又說道:“董虎自幼喪母失父,又養著一群乞兒弟妹,便與一些駝商每每走青海販鹽,這才能察覺了燒當羌、北宮伯玉等人造反,這才讓三名兄弟前往允吾城告知太守陳懿。”


    “隻是那陳懿太過昏庸,不僅不信,反將送信人關入監牢,誣告董虎充匪殺人,事後賊人果然反叛,那韓遂更是夜半縱賊入城。”


    “那董虎往來青海販鹽,與積石山有些交情,便想與積石山一同殺入河湟穀地,但積石山人心不齊,叛軍勢大後,積石山多有搖擺,那虎娃也不得不前往積石山,想以利弊安撫,又察覺了叛軍想內外偷襲金城塞,忙又讓人送信長安,告知董卓……”


    說到此處,一旁坐著的八九歲模樣少女聽的入迷,聽到此處突然不解開口。


    “郭公公,前些日妍兒聽盧博士說起過涼州事情,那董虎又怎麽察覺的反賊要內外偷襲呢為何不去告知金城塞,反而要送信長安呢”


    郭勝見小公主開口,知道皇帝寵愛這個小公主,不敢大意。


    “公主說的是,積石山是牆頭草,叛軍是不可能把偷襲金城塞事情透露給他人的,但那李文侯為了斷絕積石山偷襲的心思,曾透露說……由他李文侯親領五千人鎮守允吾城。”


    “公主知道這話語意味著什麽嗎”


    小公主叫劉妍,是何皇後長女,盡管有些聰明,可這種事情又哪裏想的明白


    見小公主搖頭,郭勝看著淡淡笑意的皇帝,之前已經與皇帝說過了,小公主詢問,也不得不再次開口解釋。


    “賊軍兵力三萬,僅在允吾城屯兵五千,其餘的賊兵不可能就此散去,肯定會有動作,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攻打金城塞。”


    “但金城塞頗為堅固,城內有足以抵擋兩三萬賊人的兵卒,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賊人是不可能輕易攻破金城塞的,除非發生了允吾城內事情,是被賊人偷偷打開城門的。”


    “那董虎曾讓人告訴金城郡太守陳懿造反,可那陳懿卻把董虎兄弟關入監牢,雖那陳懿死不足惜,可那董虎就要麵臨兩個問題。”


    “第一,賊人已經反叛,允吾城就是賊人內外勾結攻破的,金城塞內護羌校尉泠征應該會警惕,應該會有防備,無論告知與否,隻要那泠征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叛軍就不可能偷襲成功。”


    “第二,那泠征是與陳懿一般無二,是個自大的蠢貨,即便告知,那泠征也是個聽不進去忠言的人,如此就隻能送信長安,讓朝廷強令那泠征小心謹慎,因為那董虎隻是個不值一提小人,泠征可以不予理會,但卻不敢置朝廷嚴令而不顧。”


    郭勝前往長安時,初時也與小公主一般的不解,明明金城塞與積石山很近,偏偏舍近就遠,豈不是太過愚蠢


    一想到在董卓嘴裏得到的答案,就是一陣苦笑。


    “事實證明,泠征與陳懿是一般的自大蠢貨,那董虎即便告知也是毫無用處,隻因信使前往長安路途遙遠,一來一回耽誤了時間,這才沒能救下金城塞,這才讓賊人短短數月聚兵十萬。”


    郭勝向默默點頭的劉宏抱拳道:“董虎在殺入參狼穀後就前去了白馬羌,回臨洮時,曾與董氏言平賊上中下三策,老奴也曾仔細詢問過董卓。”


    “上策,由朝廷散播聚集兵力消息,將賊人主力吸引在金城塞,隻要賊人不分兵允吾城,就可遣一將自河關塞殺入河湟穀地,一刀將叛軍後路斷絕,繼而引起叛軍恐慌,可一舉平滅賊人。”


    “中策,由董虎領兵自參狼穀一路往西,自高原攻擊沒了青壯的燒當羌,驅趕河湟穀地無數羌人向東,與賊人十萬叛軍主力決戰,數十萬羌人都是些老弱婦孺,人數雖多,卻不一定打得過十萬叛軍主力,但此戰無論勝負,一戰便可讓東西羌人丁蕭條,數十年內不敢再言反叛。”


    “中策所需時間較久,自參狼穀往西至青海有兩三千裏,需驅趕牛羊數月,而且此計太過陰損,雖可讓羌人數十年不敢言戰,卻殺傷太多,一戰死傷數十萬,隻能是中策。”


    “下策,步步為營,步步推進,先奪下榆中、勇士城,繼而拿下金城塞,之後奪下允吾城,之後一點點向穀地內推進,但河湟穀地內有諸多狹窄、險要峽穀,峽穀有的長達二十裏,最窄處僅能通過一輛馬車,若賊人聚於穀口,伏於山頂,朝廷大軍稍有疏忽便會被賊人擊敗,一點點推進,所需時間、錢糧不知多少,最後獲勝的雖然一定是大漢朝,戰死的將士可能會是成千上萬,所以隻能是下策。”


    郭勝苦笑道:“上策、中策最佳實施將領就是那虎娃,他在參狼穀,賊人不會注意到他,他可以從白石塞進入,繼而自河關塞渡河,一刀將賊人斬成兩段,亦可驅趕牛羊三千裏,自青海殺入燒當羌族地。”


    “但當他自白馬羌返歸臨洮時,董卓領五千卒與叛將閻行萬五廝殺而兵敗,朝廷一些人要治罪董卓,董氏擔心,隻能讓那董虎領兵前往救援,而那董虎也確實悍勇,算計更是驚人,根本沒有給那閻行任何機會,這才以千騎大敗賊軍。”


    “之後僅半月就又領剛剛招降叛軍前往榆中城,若以常人看來,此子定然是瘋了,叛軍新降僅半月又怎能使用,若是反叛了又如何”


    “即便此子將叛軍臉上烙下印記不敢輕易反叛,可僅僅隻有萬五雜兵,又如何能與十萬賊眾決戰又如何打得過如此作為,豈不是刻意送死就是皇甫將軍也不敢如此,可那董虎卻還是領兵前往,不僅如此,更是在十萬賊軍眼皮下耕種,如此作為,任誰也不認為是明智之舉。”


    “事後,老奴曾詢問過董卓之子董瑁,根據那董瑁話語,即便賊人十萬大軍與那董虎生死一戰,最後也隻有兵敗身死,那董虎在賊人眼皮子底下耕種,就是要將賊人引出,就是要把賊人擊殺在狄道城下,或是擊殺在漢陽郡境內,而不是選擇那下策的步步為營、步步推進。”


    郭勝苦笑道:“那董虎根本沒有給叛軍機會,那閻行兵敗是必然,最好的結果就是保住萬五兵卒,立即退回黃河西岸,而不是在輜重大營丟失後,急匆匆追殺,越是追殺,死的越快。”


    “金城塞賊人也是如此,榆中、勇士城丟失反而是最好的結果,若賊人惱怒,一意要殺那董虎,反而兵敗如山倒,興許那董虎僅一兩千人,就能大敗十萬賊人亦不一定。”


    “在賊人選擇退縮金城塞,而不是惱怒與那董虎選擇決戰,如此反而成了平賊最下策情形,成了步步為營、步步推進的下下策,對於朝廷是下下策,對於董虎更是如此,朝廷不給他糧食,他沒法子維持短短時間內俘虜的三萬降兵,所以,他就趁著金城塞緊張不敢分兵時,親領五千騎,一人雙騎千裏奔襲河湟穀地,獨自實施滅賊上策。”


    “事實證明,滅賊上策的確可以一舉滅賊,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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