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無數戰馬出現在陽翟城外,守在城頭的兵卒嚇了一跳,可看到城下兵卒手裏挑著的“漢”字大旗後,又鬆了口氣,但又都一臉疑惑看向飄蕩著的長條旗子……


    “文若,這是哪裏的兵,看著不像是我朝兵卒啊”


    背後響起一聲詫異,“文若”男子不由回頭去看,見是太守李旻,忙抱拳見禮。


    “文若見過大人。”


    李旻對拱手眾人擺了擺手,目光再次看下奔馳到了門前的千餘騎。


    “文若”男子見太守如此,與一幹好友再次觀察城下千餘騎,皺眉開口。


    “看著像是涼州羌人裝束。”


    一青衫男子點頭讚同道:“文若兄所言不錯,當是涼州騎。”


    眾人或疑惑或點頭,見到城下一將挑旗越眾而出,所有人全都閉嘴不言,齊齊看向奔馳而來將領。


    董重一手挑旗,一邊踢馬疾馳到緊閉著的城門下,大喝。


    “賊人已經退去,我家大人代公主殿下前來問詢,還不開門——”


    城頭眾人一陣驚愕,很是不解公主的事情,正當疑惑時……


    “公主殿下遣將來救爾等,爾等不開城迎接,是要造反投賊嗎——”


    董重挑旗指著城頭,再次大怒暴喝,太守李旻伸頭看向城下。


    “這位將軍,本官是潁川太守,將軍言公主……敢問是哪位公主”


    董重正待開口,背後響起一陣馬蹄,見是不耐煩的大兄,踢馬讓開了些。


    董虎一身披掛,向城頭冷臉抱了一拳。


    “萬年公主代天巡視各郡縣討賊之事,賊人已被公主擊退,李太守卻將城門緊閉,爾等可是有不臣反叛之意”


    甭管有理無理,先倒打一耙嚇唬再說,董虎用著馬槊指向太守李旻,一幹人疑惑不解公主怎麽跑出了京城,但看著城下也不像是在說假話。


    “將軍莫惱,本官這就讓人開城。”


    陽翟城門緊閉了一兩個月,沒辦法了解外麵的事情,城頭眾人雖不明白怎麽回事,卻也不敢繼續緊閉城門,齊齊下了城頭。


    李旻一聲吩咐後,先是放下被焚燒的烏漆嘛黑的吊橋,不一會就又一陣“嘎嘎”開門聲,而原本還在城門下的董虎則帶著董重返回數百步外的千騎軍中。


    城門大開,董虎僅領百十騎奔向城門,站在城頭的一幹人也放下了心來,李旻忙帶著人下了城頭,一幹人剛下了城,正見董虎領著百十騎出現在城內。


    李旻忙上前抱拳:“敢問將軍是哪位將軍,公主現今又在何處”


    董虎翻身跳下戰馬,向李太守抱了抱拳。


    “騎都尉董虎,見過太守大人。”


    董虎稍微見過禮後,又麵無表情說道:“公主殿下剛剛將潁陰縣城下賊軍驅離,暫在潁陰休整,董某前來是向李太守傳達公主軍令的,還請李太守立即前往潁陰。”


    “哦對了,公主殿下身邊缺少一些良才謀臣,聽聞潁川郡乃文人謀士之鄉,故而招募些良才入公主帳下任事。”


    聽了這話,李旻頓時傻眼了,他是知道萬年公主是誰的,就算不知道小公主是怎麽跑出來的,可那也沒資格開府幕僚啊


    不僅李太守疑惑不解,一幹人全麵麵相覷,就在他人不知所措時……


    “萬年公主年僅十歲,此事……是否不妥”


    董虎看向開口之人,見他麵無懼色,頗為沉穩,心下也不由暗自點頭,抬手抱拳。


    “敢問先生姓名。”


    “潁川荀彧見過將軍。”


    董虎一愣,又不由咧嘴一笑。


    “年後時,濟南唐周狀告太平道張角、張寶、張梁等人謀反,其後朝廷於河內抓捕反賊馬元義,二月張角舉旗反叛,僅一個月,賊人肆虐鄉野、攻城破寨,僅一個月,七州二十八郡處處烽火……”


    “三月,右中郎將朱儁將軍領兵萬卒救援潁川,不勝。”


    “四月,左中郎將皇甫嵩將軍領兵三萬再入潁川,不勝。”


    “朝廷大軍屢屢受挫,潁川郡各城皆畏懼賊人勢大,龜縮於城內不敢戰……”


    董虎走近了一步,盯著眉頭緊皺的荀彧,臉上突然露出了些笑意。


    “左右中郎將大人年歲較長,諸位任何一人都年長於公主殿下,可那又如何,賊人在公主殿下的圍攻下退去,是公主殿下領悍勇將士解救的陽翟城。”


    “先生是潁川才子,敢問先生……”


    “學無前後,達者可為師否”


    ……


    看著連連張嘴的荀彧,董虎突然理解了什麽是君子欺之以方,看著眾人不由一笑。


    “公主雖年少,國家危難時卻身先士卒、奮勇殺敵,此乃國之大義,諸位皆是國之忠貞名士,若以小兒、婦人之言欺之……”


    “嗬嗬……”


    董虎向天舉拳一抱。


    “陛下聖名,公主仁德,欲募才能之士為國討賊,如若潁川才子不願應征入募,本將軍就有理由懷疑諸位的忠貞,有理由懷疑諸位心懷怨念,或是欲投賊反叛!”


    眾人一驚,隻見董虎從懷裏拿出張紙來。


    “潁川才子荀彧荀文若,奉公主殿下令,今征辟為公主行營從事。”


    “潁川才子戲忠戲誌才,奉公主殿下令,今征辟為公主行營從事。”


    “郭嘉郭奉孝,陳群陳長文,今征辟為公主行營從事!”


    別人先不管,先把這幾位抓在手裏再說。董虎心下得意,將紙張收起來後,看著呆愣的荀彧,心想著,別人他還不認識,或許能逃了沒影,眼前可是貨真價實的荀彧,他總是跑不掉的。


    董虎念了四人名字,一臉威脅道:“陛下開了黨錮,公主傾心相邀,而且還不顧自身安危領兵討賊,如若文若兄不應征,那就莫怪咱虎娃不客氣!”


    “諸將何在!”


    百十披甲騎齊齊抱拳。


    “末將在!”


    “賊人肆虐,誰也不知道陽翟城內有無賊人藏匿,把幾位從事家眷送入軍中嚴加保護,要保證萬無一失!”


    “諾!”


    眾將齊齊抱拳答應,荀彧老臉瞬間黑了,不等他惱火,身後一人大怒。


    “大膽!”


    “你……”


    “唰!”


    董虎馬槊瞬間抬起,足有兩尺鋒刃架在開口青年麵前。


    “本將軍不管你是誰,即便你是李太守親爹,你若敢稍有質疑公主軍令,本將軍就剁了你的狗頭!不服你就試試!”


    殺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平時嘻嘻哈哈,撓頭尷尬都不顯眼,當董虎真的冷酷無情時,屠戮了河湟穀地十數萬人的濃重血腥味讓人驚悚。


    “將……將軍莫怪,誌才……誌才是公主的從事,絕……絕不敢輕觸軍中律令。”


    “誌才”兩字讓董虎瞳孔猛然一凝,但他卻沒有立即放下馬槊,依然頂著戲誌才脖頸。


    “本將軍知道名士的驕傲,知道你們恃才傲物,但在大漢帝國麵前,你們就算是條龍,也得趴著!”


    “哼!”


    董虎收起馬槊,又向太守李旻冷臉抱拳。


    “李太守勿怪,本將軍是軍中之人,最重軍中律令!”


    李旻以及一幹人全被董虎嚇住了,別的漢兵還好,獨獨涼州兵軍紀最差,性子最梗,誰也不敢保證董虎會不會一怒殺人。


    見無人開口,李旻隻得抱拳還禮。


    “將軍……將軍說的是,國家危難,賊人肆虐之時,我潁川人自當鼎力相助。”


    董虎點頭道:“李太守說的是,賊人肆虐,百姓流離,若此時還與咱說什麽胸中傲骨,那也隻能說明潁川各大書院浪得虛名,教授的僅僅隻是些誇誇其談胸窄之人,於國於民皆無丁點益處。”


    聽他攻擊各大書院,一些人心下氣憤,偏偏又沒法子與一個霸道武人說理。


    下一刻……


    董虎站到荀彧麵前,當胸就是捶打一下,像是忘了上一刻的陰狠,很是親近似的。


    “咱虎娃雖是臨洮羊雜小兒,在涼州荒野也是聽了先生大才!剛剛是虎娃的不對,咱與哥哥道歉,還望哥哥莫怪。”


    “嗬嗬……”


    董虎又走到戲誌才麵前,見他一副骨頭架子,很是搖頭歎息。


    “剛剛多有得罪,還望誌才兄長心寬體胖……那啥,咱啥也不說了,等見到公主時,哥哥與公主殿下告狀,讓公主很打咱虎娃的板子!為哥哥出氣!”


    董虎知道戲誌才死的早,看著他骨頭架子模樣,也不敢再當胸捶一下,嚇唬歸嚇唬,真要將人殺了,他自己心下都覺得不怎麽舒服。


    眾人無語,荀彧比戲誌才顯得成熟穩重,見無人開口,猶豫開口詢問。


    “將軍自稱虎娃,想來是之前一舉平定羌亂的董都尉,隻是……朝廷怎麽派了公主與將軍前來了潁川”


    董虎看了一圈十餘人,見他們全是一副不解,就是一陣哀歎……


    “唉……”


    “哥哥你是不知啊,咱虎娃可是被那李太守害慘了……那個……咱說的李太守是原隴西郡李寬李胖子。”


    董虎也不覺得丟人不丟人,之前威逼利誘那是之前,他卻是看過幾集《三國》的,知道荀彧是真的忠臣,最後也是因阻止曹操篡漢而飲毒自盡,他可以不尊重其他人,對這位忠臣還是真心敬服的,叫一句“哥哥”也不算丟人。


    把李胖子子如何貪婪逼迫臨洮百姓造反,又是如何擔心隴西郡繼任太守李參報複,屠戮臨洮鄉親……


    拉著荀彧走向府衙的董虎,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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