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是極為耗費財力的事情,就比如當年段熲剿滅的那場羌人造反,朝廷平定那場造反前後用了十年,當時征募的羌人義從僅有萬人,一場仗打下來,朝廷足足花費了一百多萬萬錢。


    張角造反時,皇甫嵩一次性掏空皇帝劉宏的小金庫,後來董虎又送入內廷二十餘萬萬錢,但“內廷”不僅僅包括皇帝,同時還有一幹大小宦官。


    戰時掏錢是戰時,戰後難道就沒有賞賜哪怕劉宏再如何不願意,戰後也是要賞賜一些有功將士的,七花八花的,半年多也花的差不多了,可不就把主意打到了司農名下的庫藏了麽


    賣官、搶國庫的錢財……把錢財都扒拉到自個小金庫,除了給司徒崔烈留了個空蕩蕩的房子外,屁都沒給他留下,也難怪他要上奏“舍棄涼州”駭人之事。


    剛走出後宮,正見到小公主劉妍低頭耷腦跟在何皇後身後,看樣子小公主是犯了什麽過錯。


    “老臣見過娘娘。”


    崔烈之前是太仆,聽說了皇帝要賣三公頂級大吏,就通過皇帝劉宏乳母程夫人的路子,花了五百萬錢買了“司徒”相位一職,把原司徒袁隗給踢了一邊。


    太仆是督管車駕事宜的官吏,也可以看作是“弼馬溫”的養馬官頭頭,若是大漢朝鼎盛時,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大吏,畢竟手裏掌管著數十萬戰馬呢,甭管你是哪個將領,那都得巴結著。


    可現在不成了,山丹馬場就算有馬也很少,現在羌人又造反了,估計也會被搶了精光,西園原本還有好幾千皇帝搜刮各郡國的馬匹,也被皇甫嵩扒拉小金庫時牽了個幹淨,太仆也成了毫無存在感的官職,也難怪崔烈花了五百萬錢買司徒一職。


    有些事情都是明擺著的,何皇後自是知道崔烈買官的根由,隻是她沒想到崔烈會突然攔住去路。


    “崔相可是有事”


    何皇後是宛城屠戶出身,入宮前時也是幫著家裏賣肉,遠不似大家閨秀那麽委婉,說話也更為直接些。崔烈是皇帝車駕大總管,幾乎每一日都與內廷打交道,自是知道何皇後的性子,抱拳一禮後,臉上露出些哀歎。


    “國事艱難,先是去歲黃巾賊亂……也幸虧公主領兵清剿豫州賊,若非公主持重些,這才未讓豫州發生青、冀、荊那般饑荒,今歲他地皆有黃巾賊餘孽占山劫掠,獨獨豫州無賊劫掠郡縣,皆因公主之功。”


    崔烈開口稱讚,小公主劉妍兩眼彎彎,很是連連點著小腦袋,直至娘親看來,忙又低下小腦袋。


    “唉……”


    “本以為賊人已平,今歲定然是百廢待興,正是群臣協力昌盛國事之時,誰料……先是一場大疫死了近千人,之後又是南宮大火。”


    “大火剛熄滅,冀、青、徐、益黃巾賊人餘孽又起,而涼州羌亂更為熾烈……”


    小公主兩耳朵豎的直直,聽到崔烈說到這裏,就有些沒忍住。


    “虎娃打仗很厲害的……”


    “不許胡說!”


    何皇後冷臉訓斥,小公主忙又低著小腦袋……


    “崔相莫怪,妍兒嬌縱了些……”


    “豈敢豈敢……”


    崔烈慌忙抱拳,將何皇後的話語堵在了嘴裏,臉上卻有些鄭重。


    “去歲時,他人皆言公主殿下離京頗為不妥,老臣卻暗自讚歎公主殿下的英勇赤膽,滿朝文武也無哪一位大臣如公主年歲之時果敢無畏的!”


    何皇後一陣無語,也不由看向低著小腦袋的閨女,咋也沒看出什麽英勇赤膽、果敢無畏的,當然了,自己閨女自己清楚,比兒子膽大些卻是真的。


    一入皇宮深似海,在內宮打滾了十年,能在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何皇後也清楚崔烈想要表達什麽意思,但還是微微搖頭。


    “前些日高公公與臨洮虎娃去了封信件……”


    崔烈、小公主皆抬頭看來,何皇後心下暗歎一聲。


    “虎娃來信說,若他去歲冬在晉陽暫停下腳步時,今歲還能為國征戰涼州,可今日卻不能了,百姓尚未安定,二三十萬人尚未耕種,雁門郡周邊亦有虎狼窺視,一時間他是沒法子離開雁門郡的。”


    崔烈皺眉道:“朝中亦有清正賢良大臣,讓他人前往安民屯田亦無不可。”


    何皇後還是微微搖頭,說道:“崔相也知今歲黃巾餘孽各地起複作亂,虎娃雖年輕莽撞,然卻可壓得住作亂賊人,就如涼州各處羌人作亂,河湟穀地卻未有從賊,雁門郡二三十萬人皆是新降之人,若換非人看押,二三十萬人一旦作亂,整個並州皆危,非善事。”


    ……


    沉默片刻,崔烈最後也隻能躬身抱拳……


    “老臣……老臣恭送娘娘。”


    何皇後微微點頭,這才帶著小劉妍離去,心下也暗自歎息,頗有些後悔當日沒能給董卓、董虎更多支持,現在人已經去了雁門郡,想要後悔也沒了法子。


    不理會崔烈的無奈,何皇後心下想著前些日信件的事情,帶著小公主一路來到寢宮時,小劉辯正蹲在地上與高望撅腚下五子棋,眉頭就不由皺了下,她不反對兒子下棋,但卻不喜歡兒子蹲在地上的樣子。


    小劉辯膽子小些,見母親和姐姐前來,嚇得慌忙站了起來,手裏還拿著個小樹枝,很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


    “家中又非無有桌案,我兒既然喜歡下棋,娘自然不會阻攔,但我兒是皇長子,怎能如奴仆那般毫無威儀”


    何皇後訓斥,劉辯也不敢多嘴,一旁的高望卻非常人,低身抱了一拳後,這才露出些苦笑來。


    “啟稟娘娘,老奴也是勸解著史侯來著的,隻是……隻是虎娃曾與史侯說,說坐著雖樣子好看,卻不可居高臨下俯視全局,說史侯是陛下嫡長子,是帝國未來的皇帝,應該居高而俯視天下,說……說大人物就要有掌控全局的眼光和能力,而不是裝樣子嚇唬人……”


    “老奴……老奴覺得虎娃確實胡鬧了些,但話語還是有些道理的。”


    隨著高望的話語,何皇後神色鄭重,作為一個母親,最緊張的還是兒子的未來,可她又哪裏知道董虎純粹就是惡習難改,故意為自己蹲著下棋找借口而已。


    聽了高望話語後,何皇後也沒有再責怪兒子的失禮、不雅觀,反而有些歎息一聲。


    “虎娃話語有時很有道理,有時卻有些妄言胡語,若不與他人說那上中下三策,朝廷又怎能困頓如此”


    聽了這話語,高望不由露出些苦澀,正如何皇後所言,若不說那些上中下“亡國”之策,皇帝和內外廷也不會惱怒,廣宗內財貨也會流入宮內,皇帝又何須加賦、搶了府庫裏錢財。


    黃巾賊搶的錢財,真正有貨的就是宛城、廣宗兩處,每一處都堪比一座國庫,卻偏偏一根毛都沒送入內廷。


    曆朝曆代亡國前都有很大的相同點,就如此時的皇帝劉宏,內憂外困時,南宮失火被燒了,燒了就燒了,大漢朝的政治中心是北宮,南宮隻是給被囚禁的人居住的,燒完了也不會影響到北宮,又何必向天下增稅修宮室


    劉宏如此,隋帝楊廣呢外麵反叛者無數,國外使臣齊聚雒陽,非得搞十裏絲帛,還有慈禧的圓明園,可回頭想想,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嗎


    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們知道天下大亂後,人心也跟著亂了,他們隻是想以此來彰顯或證明一些自信。


    南宮重不重要對於北宮來說是不重要,但南宮是東漢王朝一開始的政治中心,三公衙門就在南宮邊上,南宮毀了,是不是在向天下預示著什麽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些事情很難說得清對錯,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帝國財力不足,即便皇帝把皇宮賣了,也難以維持四處平亂的花費,當然了,就算無法維持,皇帝也不能這麽亂來,但董虎好用啊!


    董虎領兵前來時,是自己帶著十五萬石糧食前來的,除了萬騎急行前來雒陽時,朝廷撥付給了些輜重,之後就沒問過朝廷討要錢糧,反倒是往內廷送入了二三十萬萬錢。


    不用錢糧喂養,還能賣力幹活,這樣的好牲口哪裏找去


    皇後、高望心下歎息,當日他們聽了上中下亡國三策時,心下也有些惱火,可半年過去,越來越後悔當日未能給予更多支持,至少在董虎上奏天冷,想要停留在太原郡過冬時,他們就沒有勸解皇帝,現在好了,小混蛋惱怒搶了雁門郡,在雁門郡耕田種地了。


    房內一時有些壓抑,主位上何皇後皺眉了好一會……


    “高公公,你與那虎娃較熟,虎娃曾言三十六計什麽的,你覺得此時當如何平定黃巾餘孽和涼州羌賊”


    高望張了張嘴,苦笑抱拳。


    “回娘娘,虎娃當日言三十六計,言什麽公主離京,其他計策是不能用的,隻能用敗戰計……”


    小公主扯了扯高望衣袖,輕聲說道:“高公公,虎娃是用的空城計,是聲張虛勢……”


    高望一陣無語,心想著還說要抓你去高原放羊呢,但這話他可不敢說,隻能點頭苦笑。


    “公主說的是,當日虎娃是用的空城計,但虎娃隻說過美人、空城、反間、苦肉、連環、走等敗戰計策,並未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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