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選擇的地勢是一處土坡,土坡的坡度不大,若坡度太大,阻礙了鮮卑騎衝鋒,很可能會讓魁頭猶豫,猶豫著是不是與董虎來一場決戰。


    雙方都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拖延、糾纏,魁頭很清楚,他的背後還有數萬漢兵,鮮卑騎可以憑借著戰馬速度與背後數萬漢兵拉開三五日距離,可一旦三五日之後,一旦背後數萬漢兵殺了過來,他必死!


    魁頭沒有拖延、糾纏的時間,若不能在三五日擊敗董虎,不能盡快與自己的弟弟們匯合,就隻能立即領著兩三萬鮮卑騎繞道向東、向北,盡快北上與逃離的族人匯合,否則就會陷入倍數漢兵的圍殺。


    董虎同樣沒有太多的拖延時間,鑽入“大同鎮”的鮮卑騎有兩三萬人,另有數萬俘虜和百萬頭牛羊,兩三萬鮮卑騎算不得什麽,關鍵是那些俘虜,若是手段夠狠的話,數萬俘虜照樣可以短時間內成為瘋狂的敢死兵卒,而他的老巢被抽調了太多兵力,家裏沒有足夠力量,若不能盡快圍殺、清剿掉,他也無法確定會造成什麽樣的災禍。


    雙方都急於決戰,選擇交戰地點就顯得極為重要了,既不能讓鮮卑人覺得自己進攻時太過吃虧,同時也有利於兩萬步兵弓箭射殺。


    三萬漢兵騎訓練的時間太短,僅半年時間的訓練,騎馬奔馳沒了太大問題,別說在戰馬上奔射、刀劍廝殺了,在奔馳戰馬時候揮舞刀劍,一個不注意都能自己栽落戰馬,這樣的騎兵如何與自幼騎馬的胡騎廝殺


    三萬漢兵騎最後也隻能與“龍騎兵”差不多,是騎馬的步兵!至少董虎認為現階段是如此。


    是騎馬的步兵,裝備就要傾向於步兵,除了半身甲和抵擋箭矢的飛碟帽外,攜帶的也是以一人高的長弓為主,精準度且不去管他,隻要能射出去箭矢就成。


    若是平原,即便有再多步兵弩,想要在不移動情況下,也隻有坐在地上、半蹲、站立形成三排射擊的三段或齊射的平射,後麵的人隻能仰角拋射,當然了,這是不移動兵卒情況下,若是後方裝好了箭矢,提著弓弩跑到陣前射了一箭又跑回去是不能算的,這樣跑來跑去實際上很容易打亂軍陣,而且遭遇騎兵正麵強行衝陣,跑來跑去並不能有效阻止。


    平整地方排列箭陣,無論如何排列,正麵直射隻有那麽點人,仰射箭陣射殺的是中後敵人,因己方兵卒的遮擋,對於近距離的敵人就有了死角,而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近距離的敵人,但若選擇有一定坡度的土坡作為交戰地形,就完全解決了死角問題,可以盡情的射殺衝到近處的敵人。


    董虎選擇的地形坡度不大,有利於自己兩萬兵卒開弓射殺衝陣的鮮卑騎,同時也不能讓魁頭覺得自己吃虧,不利於騎兵衝鋒,隻有雙方都覺得合適決戰時候,決戰才會爆發,但這是什麽季節一年中最為寒冷的季節,戰馬再如何跑的快也會被極大的限製了衝擊速度。


    雙方激烈廝殺,或許是漢兵箭陣太過恐怖,尚未等來魁頭吹響撤退號角,正在衝陣的鮮卑騎自己就開始崩潰、奔逃了,趁著鮮卑人混亂時候,兩三萬人全部衝鋒廝殺,正在雙方混戰在一起時,華雄領著五千騎也瘋狂加入了戰鬥……


    從午時一直廝殺到日落,董虎還沒打過這麽混亂的戰場,在他數年廝殺經曆中,一直都盡可能的用嚴整軍陣與敵廝殺,很少有一窩蜂衝殺的情形,但這一次他也不得不一窩蜂衝殺,若不一窩蜂泰山壓頂廝殺,騎馬跑得快的鮮卑人一準全跑了沒影,嚴整軍陣根本追不上。


    雙方廝殺了半日,除了華雄、董重、張遼三人領著萬騎繼續跟著北逃鮮卑殘部外,直至日落後,一個個染血的步卒才拖著疲憊回營……


    “大兄,統計了出來。”


    廝殺了大半日,即便是身強力壯的董虎也是疲憊不堪,一個烏丸女仆正在幫他洗腳時,斥候大隊長董赤進入大帳,將一張傷亡、斬獲報表送到了他麵前。


    “戰死兩千三百……重傷一千一百……輕傷四千……”


    看到戰損數字,董虎心髒就沒由來的一陣刺痛,數十步雖然成了鮮卑騎一道死亡線,但數十步距離也足以讓鮮卑人張弓奔射。


    死了一個替補一個,雙方近距離對射比拚的就是勇氣,一對一的把命擺在生死天平上。


    董虎深深歎息一聲,心下知道這是自己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但心下還是不怎麽舒服,一場戰爭打下來,死傷七千眾,兩萬人一下子就喪失了三四成戰力。


    “殺敵、俘獲過萬……咱們不虧是不虧,隻是……隻是咱們的人丁太少了……”


    董虎輕歎,董赤一句話語讓他眉頭微皺。


    “嗣節、嗣義那裏傳來消息,說是鮮卑一整日都未主動發動進攻,連驅趕一些俘虜來攻都未有,侵入高柳的鮮卑人不會是想要逃吧”


    董虎一陣皺眉……


    “傳令嗣節、嗣義,讓他們明日主動發動一次進攻,試探一下對麵的反應。”


    “諾!”


    ……


    “耀、信、胡三他們到了何處”


    過了好一會,董虎再次開口,董赤知道大兄心下擔憂。


    “大兄莫要太過擔心,他們手中有三萬步卒,此時正值積雪較深之時,戰馬很難發揮出較大衝擊力,當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董虎沉默了好一會,最後也隻得強按下擔憂。


    “咱們擊敗了魁頭,戰略目的已然達成了,但鑽入高柳的扶羅韓、蒲頭、步度根等人都是彈汗山魁頭一脈兄弟、親信,若能重創了他們,對彈汗山的威望打擊更大,彈汗山想要降服其他各部鮮卑就會尤為困難,隻是……”


    “立即傳令董重和華雄放棄追殺魁頭,傳令諸軍將士明日轉道南仇水穀道。”


    “咱們回家!”


    同等的兵力對抗,董虎不會擔心董耀、董信、胡三等人,但鮮卑人手裏還有數萬俘虜,而且困獸最為危險,一個稍有疏忽就會遭受困獸臨死前的反噬。


    董赤、董厚的名字是從“斥候”兩字得來的,兩人與董虎相識最早,是“娘親”任氏離開臨洮後,董虎不得不為了肚子而野外狩獵時結識的兩個乞兒,兩人比他年長六七歲。


    這世道的乞兒很難活命,乞討也討要不到吃的,尤其是涼州窮苦混亂的地方,若無意外,即便董赤、董厚比董虎年長六七歲,兩人也很難活到成年,但董虎的靈魂是個成年靈魂,年歲小些沒法子主動出擊抓獵物,守株待兔的方式還是可以抓到的,三個屁大的娃娃就組成了一個小團體,之後就慢慢的變成了數百人的大家庭……


    相比其他人,董虎最是信任董赤、董厚兩人,但他們卻一直不怎麽顯眼,看似每次大戰都是董虎的指揮,是他人奮勇廝殺,可若沒有兩人統領的斥候營,沒有頭頂飛的鷹隼指引,董虎就成了黑暗中的瞎子。


    董虎擔心,擔心自己的兄弟太過拚命,擔心兩三萬鮮卑人困獸太過瘋狂……


    董赤向所有人傳達軍令,原本疲憊不堪的無數將士,在聽了“回家”兩字後,整個數裏軍營爆發震天歡呼,無數人述說著自己回家的渴望,而董虎則帶著人進入無數傷患營地,如同營地內隨軍郎中一樣,用著老貴的酒精為他人清洗傷口,要是需要縫合……先用酒水把人灌了個七葷八素的。


    董虎比他人知道些常識,知道蒸餾弄出高濃度酒精,知道酒精可以減少傷口的感染,知道傷口太大需要羊腸線縫合,知道治療一些小病常識,諸如感冒多喝些薑湯,發發汗睡上一覺……


    老兵遠比新兵蛋子價值更高,若受了傷不進行任何傷口處理,冬日病菌少一些還好點,若是春夏秋天熱時,隻要傷口感染,十之八九都得死,以至於兵卒不怕死,但兵卒害怕受傷,受傷就意味著哀嚎十數日、一個月,就要忍受非人一次次割肉挖毒折磨,直至死去。


    董部義從的受傷折損率比這個時代小了很多,但同樣是讓董虎難以忍受的數字,刀劍劈砍傷口不可怕,可怕的是弓箭傷害,是槊、戟、矛、漢劍等兵器的穿刺傷害,這些傷害有些本身附帶著屎尿病菌,有些是等若於開了血槽,諸如八楞漢劍,不算上漢劍上一些造成更加撕裂傷口的紋路,僅八麵棱角刺入身體,傷口就遠比一般的武器傷害更大。


    兵器就是為了高效殺人,即便董虎盡可能的花費高代價蒸餾酒精,費勁巴拉從羊腸子弄出繩線,依然會有讓人難以忍受的死亡率。


    培養一些隨軍郎中並不困難,隻要膽子大,敢用刀子在人肚皮上劃拉一刀,能若無其事縫上,基本上就算是個合格的隨軍郎中,給兵卒治療感冒發燒、跑肚拉稀,多監督監督衛生,給兵卒定期殺身上的虱子什麽的。


    董虎重視傷患營,定期不定期都會走一圈看一看,與一些快死了的混蛋們吹牛打屁,說一些另一個世界的傳奇故事,告訴他們來世投胎搖身一變,成了個整日調戲小媳婦的混賬公子哥兒……


    聽著營地內無數兵卒們回家的渴望,與一群快死的重傷兄弟說著極其誇張的神仙故事,心下卻有些擔憂自己的兄弟們能否抵擋的住一群發瘋困獸,他卻不知道,雒陽派出了一群使臣進入了陰館縣,還極為作死的向甕壇裏的老鼠伸出了嬌嫩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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