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


    “持兵擅入宮廷者——”


    “大罪——”


    張讓心髒突突亂跳,指著何進、袁紹、曹操、於夫羅、張楊等人尖銳大叫。


    “你們想造反嗎——”


    “閹奴閉嘴——”


    於夫羅“當啷”拔刀上前,張讓嚇得連連後退……


    “你……你想做什麽……”


    “閹奴禍國作亂,該殺……”


    就在於夫羅上前一刀砍死了張讓時,蔡邕突然提著衣袍跑了上來。


    “住手——”


    或許是之前與何進比拚賽跑來著,蔡邕此時的形象著實不怎麽樣,發簪歪到一邊,散亂頭發披在肩頭,寬大衣袖也不知什麽時候撕開了道老大口子,而且鞋子也少了一隻。


    “快快住手……”


    若是換了其他人站在於夫羅麵前,或許他會毫不猶豫將人一把推開,可蔡邕卻讓他有些猶豫,不是猶豫蔡老頭的威望,這在匈奴人眼中屁都不是,主要還是因為老人背後隱約站著頭猛虎。


    擁有幾十萬族人時候,匈奴單於不會畏懼任何人,殘存五萬族人時,年輕的單於在退無可退時,可以奮力一戰,可當族人僅剩下不足五千人時……


    “哼!”


    於夫羅收回彎刀,默默退到何進身旁,張手阻攔的蔡邕,躲在後麵的張讓等人全都莫名的鬆了口氣。


    蔡邕忙走到何進身前,抱拳道:“遂高還請暫息怒火,太後、陛下絕對不能稍有閃失,若……若是逼迫太緊,太後和陛下稍有意外,大將軍又如何自處”


    曹操鄭重抱拳道:“若是狗急跳牆傷了陛下,我等就成了謀害陛下性命叛臣,還請大將軍三思。”


    袁紹皺眉道:“孟德你太多慮了,那蹇碩怎麽敢傷了太後和陛下……”


    何進猛然抬手阻止了袁紹開口,之前因為蹇碩要害自己性命,這才大怒調兵,蔡邕、曹操的勸解讓他突然發覺到了危險,何太後、皇帝劉辯哪一個都不能有任何意外,隻要其中一個出了事情,對於何家來說都是傾天災難。


    何太後若死了,要麽劉辯親政,要麽是董太皇太後垂簾聽政;劉辯若死了,肯定是要另換一個皇帝,無論哪一種情形,他何進的大將軍也算是做到頭了,而且還要承擔因武力逼迫蹇碩殺人的後果。


    想了明白後,何進擺了擺手,曹操沒有理會袁紹樂不樂意,連忙向後擺手,許褚、夏侯惇、曹仁等人忙收起兵刃退開些,見典軍營如此,袁紹、於夫羅、張楊等人也隻能後退一步。


    蔡邕徹底放下了心,何進卻不願意就此弱了氣勢。


    “蔡博士,閹黨話語自是不能相信,若何某不能麵見到太後、陛下,如何可安心”


    就在這時,一小宦官急匆匆跑來……


    “奉太後旨意,宣太傅袁隗、大將軍何進、司徒丁宮、尚書盧植、太中大夫楊彪、車騎將軍何苗、侍中蔡邕……入崇德殿覲見——”


    眾人皆是呆愣,蔡邕也沒多想,提著衣擺就要前往崇德殿,眾人一陣無語,不等他人開口,身量高大的盧植上前。


    “伯喈且慢行,盧某與你一同。”


    內廷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幾乎所有大臣們全都急匆匆跑了過來,太傅袁隗、司徒丁宮、太中大夫楊彪見盧植、蔡邕率先走了出來,相視苦笑一聲,越眾上前……


    “大將軍三思!”


    就在何進猶豫著是不是抬步呢,袁紹突然開口,但還未等他勸解呢,何苗已經開了口。


    “太傅大人都已經領了懿旨,兄長還是一同去見太後吧。”


    何苗看了一眼袁紹、袁術兄弟後,再不作猶豫,抬步走向一幹重臣,見自家兄弟如此,何進也隻能暗自歎息。


    “你們不必擔心!”


    “一群閹黨還翻不了天!”


    今日的凶險著實嚇住了何進,重重說了句狠話,又按了按腰間束帶,這才龍行虎步踏入皇宮。


    一幹重臣剛踏入宮內就察覺到了緊張氣氛,原本還低聲交談著擔憂,此時全默默跟在何進、袁隗身後,可當他們臨近佩刀宦官守衛的崇德殿時,反而一無所覺的蔡邕跑到了最前麵……


    “侍中大人覲見——”


    按照官場規矩,站在前麵的自然是三公級別官吏,可蔡邕心下緊張皇帝劉辯,也忘了什麽規矩的,竟然第一個跑到了宮殿門口,可不就讓謁者宦官報了第一個人名了麽


    蔡邕管不了這麽多,剛跑進殿內就看到了高高坐著的皇帝劉辯,旁邊則是太後何氏,直至見到兩人時,這才將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臣見過陛下!”


    “愛卿……愛卿平身。”


    “謝陛下!”


    蔡邕知道劉辯的性子,禮拜後退到一旁,緊接著就是袁隗、何進、丁宮、楊彪、何苗等人一一入殿,一番見禮後,也都各自尋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陛下,臣聽聞蹇碩與一群閹黨犯上作亂,不知此事可是真”


    何進在進入了崇德殿後,發現何太後、皇帝皆安全無恙,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但他又怎麽可能會放過蹇碩


    “是真,然陛下已經將其治罪。”


    得到了肯定答案後,何進猛然深吸一口氣,再次抱拳。


    “蹇碩既然謀逆作亂,請太後斬之以彰律法,當令司隸校尉嚴查閹黨勾連謀逆之事!”


    何進話語一落,太傅袁隗起身抱拳。


    “臣讚同,當嚴查宮廷謀逆作亂之事!”


    “臣亦讚同。”


    ……


    丁宮、楊彪、何苗、盧植……一一起身讚同,怪異的是蔡邕猶豫了……


    “蔡侍中可有異議”


    別人都嚴查了,蔡邕卻沒有開口支持,也讓一幹人全都轉頭看來。


    蔡邕猶豫起身,抱拳道:“臣以為陛下初登大寶,既然陛下已經對其處置過了,當先以陛下旨意為先……”


    “伯喈此言不妥,謀逆大罪若不嚴懲,國法又如何彰顯今日那蹇碩若不以國法治罪,明日他人再作亂謀逆,又當如何”袁隗開口反對。


    蔡邕心下讚同袁隗話語,今日可以造反不治罪,明日也可以造反,有罪不懲,那就是在鼓勵他人反叛,可……


    “太傅大人所言有理,然陛下已經對其處置過了,若再更改陛下的旨意……豈不是朝令夕改正值天下內憂外患、人心不安之時……”


    “蔡大人此言差矣,正因天下不靖之時,方才嚴明立法以振朝綱,豈能有罪而不懲”司徒丁宮突然開口反問。


    司徒丁宮素來與內廷交好,但眼看著內廷要倒黴了,自然也不願意被即將傾倒的大樹砸到頭上,趁著這個時候,竟然落井下石起來,看的一旁的張讓、趙忠等人全都一臉的氣憤。


    蔡邕心下更加猶豫,即便沒有自己的逃命,太後當麵承認後,也足以證明了蹇碩囚禁太後、皇帝謀逆事情,犯了如此之重罪,不砍了蹇碩九族就不錯了,怎麽能連主犯也不砍了腦袋呢


    但他也不傻,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蹇碩是宦官,他能“勾連”誰呢不還是內廷諸多宦官


    想著何太後、皇帝的心意,蔡邕心下歎息,嘴上還是說出不讚同丁宮的話語。


    “司徒大人說的是,殺人者死,觸法者罪,蔡某沒有說蹇碩犯法不罪,陛下也並未沒有對其懲戒,然陛下仁德……”


    “蔡大人是包庇謀逆作亂之人嗎”


    何進猛然上前,頓時將蔡邕話語堵在了嘴裏。


    “陛下,還請嚴查謀逆作亂閹黨!”


    威脅話語一出,蔡邕張了張嘴,最後也隻能默默退到一邊,整個大殿瞬間陷入讓人心慌的死寂,劉辯也有些不安看向所有人,就在這時,一小宦官急匆匆走入大殿。


    “啟稟陛下!”


    “蹇碩上了一份奏表,言其罪不可恕,已經服毒自殺了!”


    劉辯、何太後皆是一愣。


    “呈上來。”


    何氏開口,小宦官不敢猶豫,忙捧著竹簡低頭送上……


    “張讓。”


    何氏將竹簡大致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最後還是看向了張讓,張讓忙低頭上前。


    “老奴在。”


    何氏猶豫了下,將竹簡送到他手裏。


    “與諸位大臣看一遍。”


    “諾!”


    張讓心下疑惑蹇碩上了怎樣的奏表,但他不敢去看上麵的內容,忙捧著竹簡來到太傅袁隗麵前。


    “太傅大人。”


    袁隗眉頭緊皺,心下暗暗有些不安,但他還是一臉平靜接過竹簡……


    “混賬!這是栽贓嫁禍!”


    剛看了一眼,袁隗差點沒氣暈了,他的開口也引起了其他人大驚,顧不得殿前禮儀,全都圍攏上前觀看……


    “陛下!”


    “閹黨這是栽贓嫁禍!”


    劉辯哪裏知道竹簡上麵寫的是什麽,可看著何進老臉漲紅,心下就知道竹簡上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何氏卻對何進的大怒皺眉不喜。


    “是不是栽贓嫁禍,需要仔細查一查才能知道是不是栽贓。”


    何進、袁隗、丁宮等人全都臉紅脖子粗,何太後隻是靜靜看著所有人。


    “蹇碩謀逆作亂,所言所語難免多有不實,然……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西園各營皆事涉謀逆……”


    “諸位皆言嚴查,本宮也覺得需要查一查有無勾結謀逆之事,各營校尉暫去其職……”


    何苗大驚失色,忙上前抱拳。


    “太後還請三思……”


    “砰!”


    “三思”


    “你們怎麽不三思——”


    何苗一句話語瞬間引爆了何太後的怒火,所有人全都大驚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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