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重甲騎遠去,直至沒了人影,董瑁這才輕聲歎息返回城內,董卓、董虎兩係將領爭吵了數日,最後以董卓勝出而結束,董羆、董放、孫牛等人就算心有不滿也無可奈何,隻能在嚴厲軍令下立即轉入栽種大豆秋糧,而這也讓董旻、牛輔等人徹底放下了心來。


    重甲騎負重較大,需要專用馬匹來背負沉重甲胄,故而重甲騎皆是一人三騎快速行軍。


    馬蹄轟鳴,萬匹戰馬奔動,正值燥熱幹旱季節,揚起的泥土如同巨蟒翻滾,膽小者根本不敢靠近……


    “籲……”


    董虎勒住阿醜,急行的三千騎紛紛減速、勒住戰馬。


    “重,讓兄弟們休息兩個時辰。”


    “諾!”


    天氣燥熱,隻能在氣溫稍低些後才能再次急行。眾人紛紛選擇陰涼樹蔭下,不少人更是跑去河裏洗了澡,舒緩一下燥熱下的疲憊。


    “大兄。”


    董重傳達了軍令後,“吭吭”來到近前,將碩大的水壺遞了過來。


    “大兄,就這麽將河內郡白送給了牛輔,兄弟們心下都有些不滿。”


    “是黑牛不滿,還是你不滿”


    “都不滿!反正咱是覺得虧了!”


    董重一屁股坐下,用著馬鞭不住的敲打地上一隻螞蟻,見他如此,就知道他發脾氣了。左右看了一眼,董虎突然摟著董重的脖子,聲音也放低了不少。


    “若大兄與你說,叔父很難活過兩年時間,你信不信”


    “啊”


    董重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語,下一刻又極為緊張左右掃視,見無人靠近,忙低聲道。


    “大兄是說……”


    “啪!”


    董虎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微微搖頭。


    “你不需要知道因果緣由,隻要知道……一旦叔父遭遇不測,誰才是涼州軍的王是三叔董旻嗎是大公子嗎或是那牛輔、董璜”


    “都不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讓所有人俯首稱臣,最後的王是咱們!河內郡也好,陳留、潁川、南陽三郡也罷,這些隻是暫時交給他人而已,咱們若想要,隨時都可以取回。”


    董重忙點頭,又一次小心觀察四周,他不相信別人話語,但對大兄卻是百分百的信任,而大兄卻開口董卓難活兩年……


    “大兄怎麽說,重就怎麽做,全聽大兄的!”


    “嗯。但咱今日說的這些,你不能與他人胡言亂語。”


    董虎拍了拍董重肩膀,看向遠處正在洗澡戲耍的兄弟,笑道:“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陳勝吳廣率先掀杆而起,陳勝吳廣率先倒下,西楚霸王項羽武勇天下,在各路諸侯中是最強的那個,可卻沒能爭得過太祖。”


    “群雄逐鹿,無數人圍追堵截,最終得到鹿的不是跑在最前麵的,也不是身體最強的那個。”


    “跑的最快的人,眼中隻有鹿而無背後手拿刀子的人;身體最強的,也是最易於驕傲自大,往往就會遭到其他人的群起圍攻,最終死在群攻之下。”


    “所以,咱們需要更加清醒,更加隱忍小心!”


    “叔父用了三十年的隱忍才走到了相國位子,而咱們則隱忍了十年,從臨洮一個羊雜小兒變成了統兵大將,你我尚未三十而立,再隱忍十年,你我就能重新開創一個強大帝國……十年而已,你我又如何忍不得”


    ……


    先知先覺,《三國》裏王允、呂布殺董卓,有了董虎後,雖然改變了些人的軌跡,但殺不殺人是利益和心性決定的,不會因為一個意外蝴蝶的出現,王允、呂布就不會聯手殺人,更何況……貂蟬已經出現了。


    董重無法得知這些事情,他沒有看到任何端倪,可他極為信任自己的大兄,在董虎休息了會,牽著阿醜走向河邊時,他也不走路“吭吭”了,也牽著自己的“兔馬”跑去河裏洗澡。


    從原武至滎陽,從滎陽至成皋虎牢關,繼而一路前往鞏縣、雒陽……董虎幾乎是馬不停蹄,調令上沒有太多解釋,但董旻、牛輔、徐榮等人的到來也解釋了一切,隻要他答應了讓出河內郡,其實是用不著他急行軍的,可兩者的性質是不同的。


    拖拖拉拉的,就說明董虎心下不滿,反之,得了軍令後立即動身,那就還是個乖巧聽話的娃。


    董虎極為了解董卓的性情,馬不停蹄一路趕到雒陽,來到雒陽城外時天色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可大丫、苦娃、阿結、幺娃、董三、董四、張遼、龐德、劉月、二丫等人全都出現在城外等待,看著他們的疲憊樣子,好像已經等了一日時間。


    先是與一幹人相互見了禮,這才從大丫懷裏抱過幼女,嘴裏還埋怨了幾句。


    “孩子太過年幼,將他們接來雒陽就不應該了,怎麽還讓他們出城了”


    董虎埋怨不滿,大丫卻微笑不語,隻是一手牽著兒子小手,一手挽著他的手臂,將雒陽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虎娃,咱們真的要讓出河內郡嗎”


    眾人回到燈火通明的家院後,董虎將自己洗漱一遍,剛回到前廳後,董三就沒能忍住,率先開口詢問河內郡的事情。


    董虎知道所有人心下都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微笑點頭。


    “三叔說的沒錯,咱是答應了。”


    廳堂上一幹文武相視後……


    “此事是不是再商議商議,軍中戰損了過萬人,若這麽輕易的將潁川郡、河內郡送給相國,軍中將士們會心有不滿的。”


    老將董三再次開口,董虎微微點頭,又搖頭輕笑。


    “三叔多慮了,軍中不滿也隻是一些將領們不滿,底層兵卒沒有這麽多心思,當然了,長使府也需要各級長使安撫軍心,要警告一下軍中將領。”


    董四苦笑道:“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四叔覺得……還是商議商議。”


    董虎起身,提著椅凳在兩員老將身邊坐下,長歎一聲。


    “唉……”


    “咱懂三叔、四叔的意思,隻是你們還沒明白咱們此戰最大的收獲是什麽,此戰最大的收獲不是河內、陳留、潁川、南陽四郡,此四郡隻能算是雒陽外圍的緩衝帶,最大的收獲是咱們得了雒陽二十一縣,是咱們初步獲得了各路諸侯的認可,在中原初步站住了腳。”


    眾人神情肅然,董虎隻是笑了笑。


    “叔父遷都幫了咱們很大的忙,就是給咱們留下了一張空白的雒陽……這很重要!想要書畫自己想要的圖畫,就需要一張空白的紙張。”


    “田地現成的,將田地分給百姓,百姓自此就是咱們的百姓,雒陽百萬人就會支持咱們,成為供養咱們的百姓,咱們就徹底站住了腳……”


    “當然了,咱們是外來者,即便給百姓分了田,減了稅,百姓也需要數年時間才能真正認可了咱們。”


    看著大丫蹲坐在自己身邊,董虎說道:“有些事情急不來,咱們自我感覺良好,又是分田,又是減稅,盡可能減輕百姓的負擔,對於咱們來說,咱們是仁德的人。”


    “可對於中原百姓們來說,咱們是外來者,在臨洮時,一個外來的富戶,即便心善的弄了口大鍋施粥救濟乞兒,乞兒會真心稱讚富戶心善嗎臨洮人會認為富戶仁德嗎”


    “不會。”


    “臨洮人會認為這是富戶收買人的手段,會想著富戶哪有這麽好心,肯定憋著什麽壞水呢!”


    “嗬嗬……”


    董虎揉了揉鑽入懷裏的兒子小腦袋,又捏了捏小董白的臉頰。


    “咱們無論如何的仁德待民,一開始時,百姓都會心存憂慮,都會認為天下烏鴉一般黑,況且咱們涼州人的性子本就不好。”


    “咱們自認為自己是有德之人,正在造反的各路諸侯、無數大大小小世家豪門同樣認為自己是有德的人……那麽問題來了,誰才是有德的人”


    ……


    “嗬嗬……”


    “那就隻有戰亂之下,讓百姓自己用眼睛去看,讓百姓自己去親身體會。”


    董虎看向廳堂內所有人,見他們一個個全一副嚴肅,笑道:“雒陽是一張白紙,百姓也成了清清白白的人,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百姓才是咱渴望的,而不是河內、陳留、潁川、南陽四郡,對於咱來說,那些地方是髒的。”


    “什麽時候才能幹淨隻有讓四郡所有人感受到了疼痛,感受到了那些自詡‘仁德君子’們的惡。”


    “沒有對比就分不出個真假善惡,四郡隻是雒陽之外的緩衝帶,是戰場的前沿,遭受戰火無可避免,可一旦那裏的百姓忍受不了,哭訴懇請咱們的時候,那裏才能成為咱們的地盤,不費吹灰之力取回。”


    董虎笑道:“你們太心急了,有根基的地方與無根基的地方是不同的,四郡讓了出去又如何當地的大族是不可能拱手送出田地、佃戶的,也會千方百計阻止賦稅的征收,最後也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燒殺搶掠,而一旦做了這樣的事情後,就會與叔父遷都造成的民怨沒有任何區別。”


    “南陽郡或許還好一些,畢竟辯弟的身份在那擺著,戰爭壓力較小,即便一個兵卒沒有,劉表、袁術也不敢輕易侵入,其餘三郡卻不同,肯定會積攢不少民怨,一旦爆發戰爭,三郡十有八九會戰敗,牛輔、張義、徐榮若不徹底向咱們低頭臣服,他們一定會身死族滅!”


    “對於咱來說,四郡隻是雒陽的‘八關’之地,牛輔、張義、徐榮、辯弟他們雖得了地盤好處,卻也是拿命替咱們擋刀子。”


    “戰亂之下,他們燒殺搶掠獲得的錢糧再多,那也比不得兵卒的消耗,到頭來……衣兜裏還是空空毛都沒剩下一根,而咱們呢咱們在後麵耕田種地、建造作坊、訓練兵卒……咱們在後麵悶聲發大財!”


    “所以,三叔、四叔你們不用擔心,咱們隻需要與叔父把規矩說了清楚,潁川郡、河內郡給了叔父,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是叔父的事情,咱們不會為他們胡作非為擦屁股,除非潁川郡、河內郡是咱們的!”


    聽了他的解釋後,董三連連點頭讚同。


    “不錯不錯,虎娃這話不錯,地盤都給了他們,他們想怎麽做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咱們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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