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是白馬羌人,無姓,單名一個“色”,高原羌人基本上都沒有姓氏,有姓氏的都是部族首領家族,而且還是傳承久遠家族,餘者基本上都沒有姓氏,而“董大”是陪嫁到臨洮後,隨的董家姓。


    董虎自出生後就沒見過生母,隻知道是董大娶的漢人女子,他自幼便不被董大喜愛,剛出生時就被扔到了外麵,幼小的身體裏藏著個成年靈魂,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而且他也不願意撕開每每大醉男人的傷口,從小也沒有詢問、打聽過生母的事情。


    這個時代的女人地位較低,嫁了人後很難保留自己的姓氏,他人都是“董家娘子、趙家娘子”什麽的,養母養了他三年,他也隻知道養母的男人叫任三,別的他也不甚清楚……


    但養母身上的奶香味如同刻在骨子裏,他從未在其女人身上聞到過那種讓人迷戀味道,大丫、三丫、苦娃為他生了七個兒女,哺乳期間也帶著奶香氣息,但那不一樣,沒有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感覺。


    可在驟然見到貂蟬的那一刻,董虎突然感受到了夢魂縈繞的味道……


    突然間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麵對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一個遊走在陰謀詭計中的女人……


    三丫大驚失色,危急感驟然拔升萬丈,一臉緊張抓著他手臂。


    “夫君你……你是說那……那貂蟬是……是……”


    ……


    “不知道,阿娘走的時候……咱隻有三歲,若那貂蟬是妞妞姐,應該與咱同歲……”


    “那就不是了!”


    三丫語氣很堅定。


    “夫君今時二十六歲,而那貂蟬才十五六!”


    三丫將董虎的腳掌擦拭幹淨後,見他不言不語,想了下後,走到角落裏一陣翻箱倒櫃,而董虎依然緊皺眉頭盯著不大的木盆……


    “呐!”


    三丫蹲在他身邊,手裏還拿著本冊子,冊子牛黃色,上麵僅有“任紅昌”三字。董虎猶豫了下,還是一言不語拿過冊子翻看。


    貂蟬的人物背景介紹很少,正如三丫所說,熹平五年出生,雒陽人,生父任昂、生母孫氏早亡……背景很少,後麵的記錄卻多,都是這段時間裏貂蟬私下裏說了董虎多少壞話,與呂布私會了多少次……


    “唉……”


    董虎將冊子扔到三丫懷裏,苦笑穿起鞋子。


    “你是密探頭目,自是知道一個人的背景是可以提前做假的,更何況……阿娘回到雒陽後又嫁了他人,又生娃了呢”


    三丫心下危機感再次拔高……


    “那個貂蟬身上有阿娘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與你身上的不同,而且……而且她的樣貌與阿娘有七成相似……”


    “不可能!若阿娘有如此美貌,太師又怎會放過了阿娘”


    董虎精神有些疲憊,剛躺在床上就聽她這麽說,不由看了一眼,又別頭到了一邊。


    “你又不是不知道,嬸娘活著時候根本不允許叔父納妾,若非如此,叔父又怎能僅有大公子一個親兒子”


    “再說了……叔父那個時候還在四處征戰,哪裏能見到阿娘”


    董虎摸了摸三丫的臉頰,歎氣道:“女人的美貌是需要保養的,有的用牡丹花瓣洗澡,有的用牛奶,有的用雞蛋清……法子各不相同,但避免太陽暴曬、寒風吹割,吃一些滋補食物是必須的,可這些都是大富大貴人家才能享受的待遇,阿娘如何有這樣的條件二十歲便有三十歲的麵孔也算不得什麽。”


    “同理,平時注意肌膚保養,二十五六歲也可能與十六七少女一般,況且……那個貂蟬也不像阿結那般單純年紀。”


    說著,董虎翻開貂蟬的檔案,又在三丫麵前搖晃了下,麵上滿是苦澀。


    “你覺得……尋常十五六少女能將兩個男人耍得團團轉嗎”


    “夫君是說……她……她……”


    “不知道。”


    董虎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事情,盯著漆黑的房頂許久……


    “咱記事很早,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任三叔死在漢陽郡後,阿娘沒了所有生計,阿爹董大若不是個混蛋,或許咱更願意董大娶了阿娘,如此阿娘也不會帶著妞妞姐去了雒陽,也不會再無音信……”


    “董大不是個負責人的男人,阿娘養咱的時候,他從未給過阿娘一文錢,阿娘擔心任三叔心有不滿,總是騙任三叔說……前些日,董大哥又給了五十文錢……”


    “嗬嗬……”


    “阿娘很會騙人的,三年裏,董大一文錢都沒有給過阿娘,任三叔還就沒有察覺到阿娘在騙他……到死都沒察覺到……”


    ……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男人,聽著他的低喃,三丫心下沒由來的一陣刺痛,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隻能緊緊抱著他,讓他能夠感受到自己。


    月光透過窗格,蟲鳴不時在耳邊響起,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一個本不被董虎重視的女人……這話好像也不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貂蟬確實改變了曆史,董卓死後,涼州軍徹底失控,扯下了大漢帝國最後一塊遮羞布,漢室自此再也沒了任何威嚴,各路諸侯毫無顧忌的進入了逐鹿天下時代。


    《三國》已經給出了答案,董虎根本不用揣摩王允是不是權臣的問題,不用費盡心力去揣測董卓死後,朝廷權利能否平穩過渡的問題,更不需要分析天下亂不亂的問題。


    貂蟬確實改變了曆史,按理說,董虎應該對她極為重視,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他踏入雒陽時就在尋找這個女人的蹤跡。


    但他又不太過在意這個女人,尋找她,隻是因為他想要掌控局勢,需要一個合適時機入場而已,不希望董卓的死而讓關中之地處處烽火。


    貂蟬隻是個工具,真正操縱者是王允,是朝堂上不安分的朝臣,隻要知道根子在哪就夠了。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不被他太過重視的工具人,卻徹底讓他亂了心緒,讓他不知所措……


    夜很寂靜,董虎卻在三丫懷裏一夜未眠,盡管他一動不動看似熟睡,卻一夜未能入眠。


    天色微微亮,三丫以為背對著的男人尚在熟睡,唯恐驚醒了他,小心起床穿衣,小心為他蓋好被子,小心翼翼開門關門……


    “唉……”


    董虎猛然將被子踢開,一個翻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還沒過一刻鍾呢,又一個翻滾,原本豎著的也變成了橫趟,兩條光溜溜大腿橫出床外,下一刻又是一個翻滾……


    如同一個在床上煩躁不已的孩子,一會這樣翻滾,一會又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三丫端著木盆走入房內時,被子、衣物、靠枕掉落了一地,而床上更是慘不忍睹,董虎人躺在床上,雙腿卻高高翹在牆壁上。


    見到這一幕,三丫一陣呆愣,但她什麽都沒說,將木盆放下後,默默將掉落的被子、衣物一一收起,也沒有放在床上,沒有去煩床上再次煩躁翻滾的男人,默默收拾了一切後,這才拿著濕潤毛巾走到床前,什麽話語也未說,細細為轉過來的臉頰擦拭……


    “醫者難醫己……”


    “大公子麵對嫂嫂時,或許就如咱這般吧”


    ……


    三丫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擔憂,臉上卻露出些溫和勸慰。


    “貂蟬本是宮內女官,是王司徒將人送進去的,三公送入皇宮的女人,肯定是十五六年齡的,夫君又何必如此憂慮”


    “王允王司徒……你若不提那奸詐老兒還罷,越是提起他,咱越是心有懷疑!”


    董虎蹭的坐起。


    “若那貂蟬是妞妞姐,若她隻是個普普通通女人,即便她胸窄一再與咱抹眼藥水,即便她為了權利蠱惑叔父殺咱,咱都不怪她,可……可她若與王允、呂布那些人勾連在了一起,目的就不僅僅隻是涼州係內部權利之爭,而是朝廷為了摧毀涼州軍,摧毀咱們。”


    三丫皺眉道:“那貂蟬隻是與阿娘有些相似,天下女人萬千,就算有人與阿娘長得相似,那也不一定就與阿娘有任何關係,夫君是不是太過擔心了”


    說著,三丫轉身幫他拿來幹淨衣物,勸慰道:“夫君還是莫要自己嚇唬自己了,即便那貂蟬真的是妞妞姐,她也隻能對太師府造成危害,還影響不到咱們,夫君又何必太過擔心”


    董虎張了張嘴,心下知道三丫是對的,即便王允的美人計成功了,頂多也就讓董卓一係群龍無首,而這也符合董部義從的利益,猶如參天大樹下的小樹苗,小樹苗還稚嫩時,需要大樹為它遮風擋雨,可當小樹苗筋骨強壯了後,大樹反而遮住了小樹苗需要的陽光雨露。


    在四郡幾乎已成定局情況下,先是呂布帶著兵馬跑去了潁川郡,被趕跑後,又轉道跑去了虎牢關,以至於李蒙身死亂軍之中,再之後就是董卓一係將領前往原武城,牛輔任河內郡太守,李傕、郭汜任南北校尉;徐榮任潁川郡太守,胡軫、張濟任東西校尉……


    一樁樁一幕幕,無不彰顯出董卓一係對董虎一係的不滿。


    董虎現在可以退避,可以舍棄四郡之地,手下兄弟們不會因此而不滿,那是因為軍中上下已經認可了“根基”的重要性,可將來呢


    將來再獲得更大的地盤,董卓一係將領再想要趁機虎口奪食,董虎是否還能退避讓出利益一旦讓出去了,軍中兄弟是否還會滿意他的退避若是不讓,叔侄兩人會不會徹底走向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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