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互相選擇的時代,不是誰有了多大權利,他人就會低頭臣服。


    天下亂了,人心也跟著亂了,別說被迫低頭的人,就是主動投靠的人難道就真的可信


    董卓信王允,董卓死在了王允手裏;袁紹信任許攸,官渡之戰,許攸給了袁紹最致命一擊;曹操信任張邈,結果張邈勾結呂布,差點丟了整個兗州……


    這是一個陰謀詭計叢生的時代,董虎不敢輕易相信他人,卻願意相信賈詡,蓋因他知道另一個“賈詡”的所作所為,賈詡即便內心不滿意自己的主公,即便想要跳槽,也沒有做出腳踩舊主而上位的事情,而是用自己的才智達到雙贏局麵。


    不滿意,最多不再出謀劃策,裝聾作啞做個邊緣人,而不是選擇背叛、捅刀子,董虎很尊重這樣品性的人,而且賈詡也不是個假仁假義的人,他有涼州人的務實,就比如他勸解李傕郭汜圍攻長安,若換了其他謀士,或許更多的是勸解涼州軍投降朝廷,或者幹脆一走了之。


    賈詡是毒士,那是因為他幫助李傕郭汜圍攻長安,致使漢室轟然倒塌,人們的情感落在了漢室王朝身上,同情王允那位為大漢朝殉國的忠臣……


    卻沒有想過王允的白癡、自大、激進,沒有想過他逼迫涼州軍造反的後果,沒有想過呂布同樣是殺爹慣犯,沒有想過涼州還趴著兩頭餓狼,沒想過袁紹、曹操等人又豈是真的大漢朝忠臣


    王允的權利欲不比董卓少了一丁點,偏偏還作死的打壓呂布,絲毫不考慮自己能否鎮壓的住韓遂、馬騰而殺董卓,僅這些破爛事情就足以再毀一遍長安,有無賈詡為李傕郭汜出謀劃策都是如此。


    後世有人或許會反對,馬騰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而且他後來不也跑去了許昌為人質怎麽就不是大漢朝的忠臣


    董虎根本都不屑解釋,皇帝劉宏活著時都敢侵入關中,換了個小皇帝就搖身一變成了忠臣至於馬騰後來死在曹操手裏,還不是因為曹操勢大他人一再嚇唬曹操“馬兒”捅他屁股,曹操就有了幹掉韓遂、馬騰兩個家夥的心思。


    羌人造反是極為奇葩的事情,在造反的時候,一準想著如何投降的問題,這是他們在幾百年裏一再被大漢王朝揍的滿頭包留下的後遺症。


    涼州窮,剛開始造反的時候,很容易整出十萬、二十萬賊人來,可一旦他們把搶到的糧食、牛羊吃的差不多了,一看造反沒戲了,就又呼啦啦各自散夥,所以才會出現中平元年冬時,涼州反賊十餘萬人造反,等到董卓死後,韓遂、馬騰手裏也就數千步騎。


    曹操要弄韓遂、馬騰,他們手裏一共也就那麽點人,哪裏幹得過曹操而且韓遂、馬騰彼此還要互相戒備,麵對曹操的威逼,可不就獻出人質了麽若是中平元年剛剛造反時,或是董卓剛死,曹操還沒霸占兗州時,兩個家夥能理會曹操才叫怪了呢!董卓這邊身死,兩個家夥就帶著兵馬殺入了關中,也幸好李傕郭汜將兩人擊敗。


    李傕郭汜擊敗了韓遂馬騰後,震懾住了涼州境內其他人,沒能大股湧入長安,但在李傕郭汜兩人內鬥身死後,關中就成了馬騰和十幾路關隴諸侯的地盤,結果呢結果就是淪落到扒人家墳塋尋找陪葬衣物地步。


    董部義從有戰場上扒死人衣物的習慣,但還沒淪落到扒人家墳塋尋找死人衣物地步,僅此就知道李傕郭汜死後,關中又被禍禍成了什麽樣子。


    董虎自幼生長在涼州,對涼州人的現實性子最是清楚,若沒有讓他們敬畏的力量,他們哪裏會老實更不相信造反派的韓遂馬騰會是赤膽忠心的大忠臣!


    涼州羌人造反不能持久,若非當年涼州刺史耿鄙太過激進,中平四年時就已經能夠控製住了涼州,可即便涼州因耿鄙刺激再次造反,因缺少糧食、牛羊而無法持久造反的特性也還在,等到董卓退入長安後,韓遂馬騰的實力也因大量造反羌人散去而虛弱,再加上董卓自身就是涼州悍將,由他親自坐鎮堳塢防禦漢中張魯、涼州韓遂馬騰是合適的。


    堳塢、郿縣幾乎就在一個地方,這裏的戰略位置極為重要,若將堳塢建在陳倉附近,張魯若要偷襲長安,可以走更易於行走的褒斜道直接殺到郿縣,自陳倉背後斷絕了董卓的退路,而董卓的所有兵力都在東線防禦關東諸侯。


    自漢中殺入關中有四條道路,陳倉道直接殺到陳倉城下,褒斜道殺到郿縣城下,儻駱道、子午道雖然可以殺到郿縣背後,直接攻打長安,但這兩道路最是凶險,許多地段都是在懸崖峭壁上建立的棧道,是在崖壁上打石眼,插上木頭,然後鋪上木板形成的棧橋,張魯在霸占了漢中後就把這些棧道燒掉了,但陳倉道、褒斜道不同,這兩條道路是入川大道,若不稍加注意,張魯就可能自此殺入關中。


    董卓親自坐鎮堳塢,韓遂、馬騰、張魯就沒法子繞過董卓而偷襲長安。


    韓遂馬騰實力不足,在董卓默認了他們霸占涼州後,兩人也算與董卓和解了,可身為涼州將領,董卓是不會放心兩個家夥突然捅屁股的,別人坐鎮西線,很可能震懾不住兩人,而董卓死後,兩人便殺入了關中與李傕郭汜大戰,也算側麵證明了董卓對兩人的威懾力。


    董卓的威懾力不是王允、呂布可以取代的,董卓一死,就算沒有李傕郭汜,僅韓遂馬騰兩人,王允、呂布就不可能穩住關中局麵,更何況王允還想打壓殺爹慣犯的呂布。


    賈詡是出了計謀,也確實有資格配得上“毒士”兩字,但有無他出謀劃策,關中局勢都會徹底失控,在董卓身死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董卓雖有百般不好,但他卻是長安的頂梁柱,王允親手毀掉朝廷最後一根頂梁柱後,董卓一手打造的安全地帶也徹底毀了,關中大亂,百姓慘遭戰亂也成了必然的結果。


    董虎是不會在乎賈詡毒不毒士,王允一心要殺涼州眾將,為了活命,反抗殺入長安也怪不了他人。


    人生就是作,不把自己作死不算完。


    送走了賈詡後,董虎又成了院中梧桐樹下悠閑教書先生,大丫在得知他來到解縣後便帶著兩個孩兒尋了過來,至於苦娃、阿結、幺娃則在兵卒護送下返回了雒陽。


    各軍做出威逼姿態,但卻沒有進一步殺入長安,而是整日在軍營內喊殺震天,兵卒若不勤加訓練消耗掉剩餘精力,他們就能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兒來,董虎自己可以偷懶感慨一下,卻不能讓下麵兵卒偷奸耍滑。


    男人偷懶,女人整日忙裏忙外,大丫反而一句埋怨話語都無,好像很是願意他能偷懶似的。


    不時會有一些將領前來,但很快就離開了普通農家小院,他在偷懶教導孩兒們讀書,將士們整日在營內習練殺人本事,外麵世界卻亂了套。


    正如之前董虎的推斷,四五月份時,在麥子成熟之前,青州黃巾軍殺入了兗州,如同滾動的雪球,數量達到了恐怖的百萬人之多,先是殺入濟北國,尚未殺到麵前時,濟北相鮑信率先向南逃離。


    各路諸侯在酸棗會盟後,與董卓、董虎叔侄爆發的第一場滎陽之戰就是鮑信、曹操、衛茲三人,此戰徐榮大獲全勝,衛茲戰死,曹操差點被活捉,三萬人全軍覆沒。


    此戰衛茲的兵力最多,敢戰兵卒萬人,其次是曹操五千敢戰卒、衛茲三千兵馬,再加上運糧的一萬民壯,三萬人全軍覆沒。


    濟北國五城二十五萬丁,一共就有二十五萬人,一戰下來,招募的一萬敢戰兵馬全軍覆沒,衛茲也沒了實力,就算再強行征募,兵員素質也與懦弱百姓一樣,麵對泰山壓頂的百萬黃巾軍,他不跑……找死嗎


    衛茲逃亡昌邑,百萬黃巾軍橫掃濟北國後,再次南下橫掃東平國、任城國……


    任城相鄭遂被殺,州牧劉岱要領兵出戰,鮑信勸解,無非就是賊人沒有糧食,殺入兗州隻是為了搶糧食,他們隻要堅守城池,靜等賊人搶不到糧食退兵什麽的。


    鮑信的勸解並無過錯,百萬賊人,堆也把劉岱堆死了,可這是什麽時候是麥子快要成熟的四五月,所有人都躲在城內,百萬黃巾軍或許破不開昌邑重城,但卻能把城外的糧食全都割了個幹淨,那各大家族就願意了嗎


    造反的各路諸侯之中,兗州諸侯最多,各大家族支持他們造反,損失了無數糧食,鮑信卻告訴他們城外的糧食不要了,就讓無數賊人拿著鐮刀收割,那就願意了嗎


    劉岱領兵出戰,結果卻大敗被殺,整個兗州驚恐,鮑信、兗州治中萬潛等人推舉曹操為兗州牧,主持清剿青州黃巾賊……


    大丫將“兗州牧劉岱戰死、曹操繼任兗州牧”消息傳到董虎麵前時,也不顧孩兒們正看著呢,便捧著他的臉左右觀察了好一會。


    “夫君是如何知道劉岱會死又如何知道曹操一定會成為兗州牧的”


    ……


    “計算戰爭的勝負是一個複雜問題,往往不能看數量多寡,去歲三十萬青州軍被公孫瓚兩萬人擊敗就是典型戰例。”


    “中平元年之後,黃巾軍殘部皆藏身在了山中為匪,僅以占據太行山的黑山軍情形來看,你就應該能大致判斷其他地方的黃巾軍情況,核心精銳數量多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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