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晚風徐徐。


    寧和與葉輕雲等人一同走進電梯,來到圖書館頂層。


    他花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宿舍,泡在虛境裏麵與未知的存在對話和交易。


    虛境沒有給出他想要的東西,陳秋生的生命無法得到延續。


    這就是結果,冰冷無趣。以至於寧和對虛境的作用產生了懷疑,它真的能夠幫助自己嗎


    灰影寬慰他,解釋道:“虛境不是實現願望的魔法瓶,你隻能與它交易,而且你們的交易同樣是十分有限的,需要符合宇宙規律。”


    “靈能什麽的難道就符合宇宙規律嗎”寧和大聲道,下午他在宿舍於灰影爭論。


    灰影的聲音沒有變化,他能夠理解此時寧和的心情。陳秋生的生命時鍾滴答作響,馬上就要歸零,寧和的著急和無奈他能理解。


    “生老病死本就是宇宙規律,陳秋生的身體已經負擔了太多的東西,監視他的時候我甚至看到了許多不屬於他的東西留存在他的體內,有些有益…有些有害,他已經是真的油盡燈枯。”


    灰影歎息:“今天晚上他讓你們過去,估計就是為了交代後續了,好好見上一麵吧。”


    ......


    還是那個開放式的陽台,老人坐在躺椅上,身上蓋了一塊保暖毛毯。


    寧和走進來的時候看見陽台已經站滿了人,除了今天早上在地下室倉庫見到的那些中年人外,好像又多了一些人。


    蕭戰看見他們走進來,朝他們招手把他們帶到靠前一點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很沉默,沒人交流。


    “咳咳!咳咳咳咳!”


    陳秋生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的手顫顫巍巍的舉起,蕭戰到他的身前附身聽著老人細若遊絲的聲音,他不時點頭,最後張北推著一個移動平台台走過去,他為老人戴上了一個串聯設備,那是半接入式的虛擬現實設備。


    陳秋生如今甚至已經無法完全連如opex中。


    蕭戰聲音沉重的道:“所有人去負二層倉庫,進入虛擬現實艙,老師在opex裏麵見你們。”說罷,他第一個走出陽台。


    不少人沒有跟著離去,他們走進幾步想看一看老人的正身,此時的老人是背朝他們。


    張北攔住了想要見老人一麵的人,他張開雙手紋絲不動。


    “老師想和你們在opex裏麵見麵。”


    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神色微冷道:“讓開,我是他的學生,我要見他最後一麵。”


    張北直視這人的雙眼,巍然不動。


    “咳咳咳!”


    老人又是一陣劇烈咳嗽,中年人目光變了變,想要上前。


    “鄭...俠......”


    陳秋生的聲音顫抖,他現在說話都已經變得的困難。被稱為鄭俠的中年漢子雙眼一紅,兩滴眼淚劃過剛毅的臉龐。


    “鄭俠!”一旁的陳宮一手拉住了他的手,低聲道:“走了,去opex裏麵見老師也是一樣的。”


    鄭俠轟然跪下,張北識趣的想旁邊挪了兩步,讓開鄭俠跪倒的方向。


    一個中年漢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陳秋生的躺椅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跟著陳宮董潔幾人下樓。


    寧和等人同樣下去,他聽到,身後還有更多的動靜。


    一個人的一生究竟怎樣才能算作成功寧和沒有答案,不過他一位老師能夠在死前有這麽多的學生來見他,他覺得陳秋生作為一個老師,他的人生是成功的。


    ......


    同樣的月夜,圖書館的頂層的開放式陽台上,晚風徐徐。


    老人躺在搖椅上,他的身後是陸續登入進來的學生,他近二十年培養的學生們。


    “老師!”


    剛剛被微光粒子合成的鄭俠跑到陳秋生的身前,他怔怔的看著老人。opex裏麵的老人已然蒼老,隻不過臉上有了些許紅潤的光澤,他朝著這個魁梧漢子笑道:“鄭俠啊,我們又見麵了。”


    鄭俠深深鞠躬:“老師的恩情學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何必如此。”老人歎息一聲,看著眼前的人,二十年前還是一個落寞鬱鬱不得誌的青年,“這麽多年來我讓你辦了那麽多事情,你早已經還完了所有。倒是我,算起來還道欠你了呢。”


    “老師!”鄭俠聲音悲傷,他重重搖頭:“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要不是您當年資助我......”


    “往事休提,我時間不多了啊,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回味一遍,我就沒時間交代後事嘍。”陳秋生慈祥的笑道,他緩緩起身,轉頭看向這一群中青年。


    看著即使是與自己才相處了半月的葉輕雲等人也同樣悲傷,心中釋然。看來自己這麽些年,好像教的還不錯。


    陳秋生習慣性的咳嗽一聲,提起精神的笑道:“你們能來,我很高興。”他看向最右側的一群人,這是他最早的一批學生,以葉仁之為首,當年絕大多數都是一些世家子弟,如今也已經成為了家族中的長輩高層,在聯邦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葉仁之,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葉輕雲的族叔,天衡葉氏的一大柱石的葉仁之眉宇間有著陰霾。


    “老師......”葉仁之剛剛喊出,他忽然沉寂了一會,隨後一咬牙道:“沒問題的老師。”


    葉仁之的一舉一動陳秋生盡收眼底,這位葉氏棟梁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性格,能讓他在他的麵前如此的事情,當然是天大的壓力。隻是可惜了,自己老了,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能夠料理。


    陳秋生心中忽然有些淒涼有些愧疚,他點點頭最終什麽也沒多說。


    陳秋生偏頭看向眼前中間的這波人,陳宮董潔鄭俠三人為首,一群聯邦的少壯派。他們當中世家子弟不少,但是也多了一些平民出身,比如鄭俠。鄭俠的家庭很差,以至於他考上了白雲大學無力負擔路費學費,白雲大學的獎金則被他拿去填補了家中的窟窿和欠債。


    後來是陳秋生掏腰包幫助包括他以內的數十人,讓他們得以進入白雲大學。


    鄭俠四年白雲生涯,隻在宿舍圖書館教室和食堂往返,他最後被陳秋生看中,為他指了一條鄭俠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道路,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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