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台之上,光明之神莊嚴宏偉的雕像前,中年主教對山斯摩爾俯首站立,他的強而有力的雙手隱於背後寬大潔白的袖袍之中,他的神情莊嚴而肅穆。


    教台之下跪著一名被捆綁著身穿黑色夜行勁裝的金發青年,兩側分立六名教會武士,他們手按腰間,虎視眈眈的盯著道格拉斯亞當斯。


    稍微靠後一些,祝耀棠和寧和坐在一排教堂長椅上,他們默默的注視著前方正在發生的事情,兩人沒有起身阻止。


    道格拉斯麵沉如水的抬起自己高傲的頭顱,他看著教台上的對山,眼中充滿譏諷。


    “光明教會的主教大人就是這樣行事的麽無故解除國王騎士的武器,逼迫艾歐王國公爵阿靈亞當斯之子跪在光明神像...不...是跪在一名光明教會主教身前。”


    對山沒有理會他,他兩隻手從後背伸出,寬大的袖袍被挽起,露出了裏麵一卷金絲鑲嵌雪白底頁的卷軸。


    道格拉斯瞳孔一縮,他認識這種卷軸。這種通過獨特技法將金絲和艾歐王國北方特產的一種雪絲編織而成的卷軸,十分珍貴,在光明教會中,唯有教皇的教諭才會被裝載承書在上麵。而這種編織手法隻有教會掌握,所以卷軸也隻有光明教會擁有。


    因此,金絲白卷,代表的就是教皇,或者說是整個光明教會的意誌。


    道格拉斯心中微冷,想不到這場陰謀的背後不隻是眼前的教會主教對山參與,連教會教皇也參與其中。


    對山緩緩拉開金絲白卷,聲音洪亮的道:“教皇諭,國王騎士、聖劍騎士團騎士長、亞當斯家族的第二繼承者和伊弗雷的守護者,道格拉斯亞當斯在宣讀之時起,將會沐浴在光明神神輝之下,永受庇護。”


    “......”


    道格拉斯渾身微微顫抖,他的看著對山手中金絲白卷的神色怨毒至極。當對山將金絲白卷合攏,袖袍落下負手背後,他的神奇變得輕鬆,神色溫吞的看著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教皇冕下的意思,你,懂了麽”


    道格拉斯死死的盯著對山的那雙深邃的眼睛,他緩緩起身。一旁的教會武士紛紛拔劍,就在他們想要逼近道格拉斯的時候,卻被對山揮手製止。武士們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起身的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道格拉斯亞當斯,不懂教皇冕下的意思。我是亞當斯家族的人,亞當斯家族沒有信仰的傳統。”


    “沒有傳統,可以培養。你是第一個,後麵會越來越多的。”對山向前,一級一級的走下教台,他每向道格拉斯靠近一分,道格拉斯心中的壓力就會變得更大一分。


    他的心在震顫。


    對山邊走邊說,他的聲音如若聖音,光輝閃耀,“亞當斯家族是一個偉大的家族,他們滿載榮譽。而現在,偉大的光明之神注意到祂信仰中的缺憾,亞當斯家族則可以填補它,可以讓我們一同變得更加強大!”對山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的神色變得瘋狂而猙獰,眼中陰雲密布,好似電閃雷鳴!


    “道格拉斯,這是你和你家族的機會!大陸戰爭一觸即發,你如果想要在這裏麵嶄露頭角,光靠你自己是不夠的!你的上麵還有你的哥哥凱塔恩亞當斯!隻要他不死,日後你就隻能在新的亞當斯公爵的蔭蔽下苟活!你的一切都將沒有意義!國王不會睜眼瞧你,大臣權貴也會被凱塔恩吸引目光,而你的父親,阿靈亞當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你踢開!”


    “為什麽......”


    道格拉斯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迷茫,他癡癡的看著對山,不明白他的意思。


    “為什麽”對山嗤笑道:“因為你的哥哥,已經在一天前迎娶了霍布斯公爵的愛女!他如今已是兩大公爵頭銜的第一順位繼承者!”


    道格拉斯心中震怖。


    在艾歐王國的政治版圖中,處在核心的是年老的國王傑佛瑞拉姆齊和光明教會的教皇冕下席德。


    三大公爵和七位選侯則構成了整個艾歐王國的中堅力量,其中亞當斯公爵秉承中立,曆來不染指王權和教權的爭端。而霍布斯公爵和貝洛公爵則不一樣,他們旗幟鮮明的對立,各自支持著一派。


    霍布斯公爵支持老國王佛瑞拉姆齊所代表的王權。


    貝洛公爵則支持席德教皇所代表的教權。


    如今亞當斯公爵的第一繼承人迎娶了支持國王的霍布斯公爵獨女,如果最終凱塔恩亞當斯繼承亞當斯公爵的爵位,可以預期權力的天平將會向著一方傾斜,而那一方絕對不是光明教會!


    一切都清楚了。


    道格拉斯心中歎息,怪不得光明教會會派一名主教來此,他這名亞當斯家族第二繼承人的身份,如今是唯一可以對付國王派的武器了。


    “所以...你們策劃了那場林中襲擊,你們刻意的把我們趕出樹林,你們刻意的沒有直接殺害我,直到...聖輝騎士團的救援趕來。然後你們將我帶到了這裏,為的就是和我單獨見上一麵。”


    聖輝騎士團......


    道格拉斯嘴角流露一抹苦澀的笑容,三大騎士團,偏偏是教皇下屬的聖輝騎士團趕來營救自己,他早該警覺。


    “和小爵爺猜測的差不多,隻不過裏麵的一些細節還是有出入。”對山笑了笑,他準備為道格拉斯補充一下整件事情,為他解惑。他們今晚有著大把的時間,沒人打擾,可以聊很多,很多。


    “大叔,opex裏麵都這麽真實了,為什麽反派的話還是那麽多難道還是要死於話多嗎。”


    一個裝的十分認真請教的聲音在空蕩教堂中響起,對山抬頭看向坐在一旁看戲看了許久的兩個“異鄉人”,他倒是忘了這兩個必死之人。


    “嗬嗬,這裏就不知道了吧。”祝耀棠戲謔的聲音在教堂中響起,同樣也是在認真的回答,“這間教堂裏麵,誰是反派還不一定呢,這位大人喜歡聊天,就多聊點,沒什麽問題。指不定——”祝耀棠故意拉長了最後一個音節,幽幽的說道:“我們才是反派。”


    話音落,寒光現。


    但見,一抹寒光至祝耀棠腰間起,直直的向他而來!


    對山眉頭微皺,負手而立沒有動彈,兩名距離他最近的教會武士已經來到他的身前,手中的刀劍已經架住了飛劍的去路。


    “哐當!”


    祝耀棠的飛劍因為準度不夠,自己落在了教堂的石板地磚上,在對山側身五六米的地方。對山眉頭緊皺,這表現有些差強人意了,這人是來搞笑的嗎


    他看向了那名胡子拉碴的異鄉人,見他眼中精光閃爍,咧嘴的笑容讓他心中一突。


    “道格拉斯!”


    對山不顧風範的大聲喊道,隻是為時已晚。


    金發青年已經拾起了那把祝耀棠遞送的長劍,他沒有猶豫,在對山和六名教會武士都被祝耀棠寧和兩人吸引的時候,他的劍如毒蛇一般已經沿著一名教會武士的盔甲縫隙被遞入。


    此時對山的聲音和武士倒地的聲音依次響起,不過道格拉斯還是如鬼魅一般成功的再次將染血長劍遞入已經有反應的另一名教會武士的身體。


    國王騎士精湛的而刁鑽的劍術此時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道格拉斯沒有讓祝耀棠失望,他抽出劍,退到了教堂牆壁旁,看著抵近的兩名神色不善的教會武士。


    對山神色陰沉,這一連串的變化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也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身旁的兩名教會武士僅僅的護衛著他,另外兩名則在逼迫著道格拉斯。


    “哈哈哈!我本天地逍遙,奈何宵小亂世!”


    祝耀棠高喝一聲,拿出了先前林淩留下的長劍,走到對山的近前,看著眼前的教會武士和主教。


    “大叔,雖然這裏不是現實,但是你是不也串戲串台了”


    寧和跟在他身後,此時的他已經重新開啟了靈視狀態,他嘴角微微抽動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祝耀棠。


    祝耀棠嘿嘿一笑,直接衝向了其中一名守護對山的教會武士。


    祝耀棠的劍術十分的詭異,寧和看的有些癡了神。他甩出的朵朵劍花輕易的便把眼前久經訓練的教會武士晃花了眼,隨後是幹淨利落的兩劍,一劍卸掉教會武士的武器,第二劍便是鮮血汩汩,教會武士重重倒地。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如果說先前道格拉斯的偷襲還有跡可循,那麽此時祝耀棠的殺人,便是神乎其技的本事。


    寧和心中想到了一種可能,祝耀棠應該和他一樣,掌握了“能力”。隻不過相比於他的這種作用於精神層麵的,他猜測祝耀棠的更類似於體術強化或者直接就是某種劍術劍式。


    這也就難怪之前祝耀棠會讓他多休息,想必也發現了他的反常吧......


    此時寧和看著地上的血潭,哪怕是有靈視狀態的鎮靜加成,他還是能感受到身體的微恙變化,尤其是胃部的抽動。


    opex太過真實,以至於讓他感覺到了罪惡。


    就像先前在樹林外的戰鬥一樣,寧和雖然嘴上沒說,但是事後還是盡量避免回想。


    一切曆曆在目的,都與他們這些生活在ic3389年的人聯邦人太過遙遠,而聯邦法律也規定了虛擬現實的一些安全保護事項,對真實度都會加以限製。


    哪怕是明河戰爭時期,百分之九十的戰鬥發生在無垠黑暗的太空,在群星的注視下,傳回地麵的隻是一串串冰冷數字。


    而一個人沒有切身體會,很難想象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嘔。”


    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寧和看著倒在地上沒有生機的屍體,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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