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沉悶的敲擊聲從黑暗的深處傳來,就像有人在深夜裏敲擊著破鼓。


    緊接著是各種詭異而無規則的聲音,有的像指甲在刮擦牆壁,有的像揉碎塑料泡沫,讓人煩躁又恐懼。


    胸口很悶,大腦很沉,高枕本能地想要大口呼吸,卻怎麽也感覺不到空氣。


    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他漸漸失去了這種想法。因為很快,他連意識都徹底消失了。


    ……


    突然,嘩啦啦的水聲吞沒了一切,隨著“嘭”的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


    高枕雖然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各種氣息湧了過來,將自己包圍。


    “這小子沒死吧?喂!跟你說話呢!”有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臉頰。


    “我靠,他不會真的沒用過蛋艙吧?”有人說道。


    “連蛋艙都沒碰過,還敢說大話?這什麽鄉巴佬,窮鬼啊?”有人不屑。


    ……


    什麽?意識漸漸恢複過來的高枕感覺頭疼得厲害,迷迷糊糊聽到有些人在自己耳邊大喊大叫。


    “各位讓一讓,讓一讓!抱歉,抱歉,我兄弟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剛剛就勸他別上了,他偏不信邪,結果搞成這個樣子。讓大家掃興了,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一個沙啞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周圍的人紛紛讓開,似乎需要很大的空當才能容下那家夥的體型。


    高枕感覺有人架住了自己的手臂,費勁地把自己往外麵拖。


    “周密,愣著幹啥?還不快上!你想讓大家都等著啊?”沙啞的聲音吼著,然後他轉向另一個地方,賠不是地說道:“雅萌姐,抱歉,抱歉,我帶我兄弟到外麵透透氣,透透氣,讓周密那小子先玩著。”


    眼皮沉沉地還是睜不開,高枕隻感覺自己被那個沙啞聲音的主人費力地拖行著,在人群中緩慢地移動。


    那家夥似乎很胖啊,他喘著粗氣就像一頭老牛,高枕胡思亂想到。


    過了好久,他感覺自己被拖上了歪歪扭扭的台階,最後重重地摔在牆邊,渾身的骨頭就像是要融化了似的,使不上一點力氣,酸疼得要命。


    不過這裏的空氣似乎比剛才好上了不少,不那麽悶了,但也讓人感覺夠嗆。空氣裏有灰,風裏似乎還有沙子。


    “喂!別裝死了,已經把你拖出來了!”那個沙啞聲音的主人沒好氣地拿腳尖踹了他一下,“就你這樣還想高攀雅萌姐?拉倒吧你!”


    “嘿,跟你說話呢!”那人蹲了下來,拚命地搖他,“你小子不會真沒玩過蛋艙吧?”


    “嗯?蛋艙……”躺了一下,力氣似乎一點點地回到了自己身上,高枕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他們都在說些什麽?蛋艙是什麽東西?雅萌姐是誰?高枕心裏充滿了疑惑,他的視線在一點點聚焦,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這裏是……”他愣住了,這不可能!


    高大的灰色金屬支架近近遠遠地聳立著,它們的背景是黃得發褐的天空。破舊不堪的樓房夾在金屬支架的空隙中,顯得扭曲而混亂。高大的金屬支架似乎是用來支撐那些高低不平的金屬道路,道路很寬卻沒有什麽人,隻有不知名的飛行器高速地滑過,留下騰著煙霧的尾焰。


    高枕嚇得從牆邊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將那些渾濁不堪的空氣吸入肺裏,然後又痛苦地咳出來。


    他咳出來一些淡橙色的液體。


    “這是蛋艙裏麵的填充液,沒有毒的。”身邊的那個人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是什麽地方?那些詭異的飛行器,大塊的閃著各色光芒的霓虹廣告牌,比廣告牌更光汙染的圓形探照燈,還有那昏暗的黃褐色天空無一不在告訴著高枕,這裏並不是他熟悉的地球。


    難道這裏是外星球?不,有可能還是地球,未來的地球。異世界?還是夢境?


    我穿越了?


    高枕一驚,他身體的感覺沒有在騙他,他沒有在做夢,自己確確實實就是坐在這個詭異世界的一個詭異的牆邊!


    在某點上看了無數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穿越了!


    “喂!你沒事吧?別嚇我,要是玩蛋艙也會失憶,那我們明天就要上新聞了。”身邊的那個人伸手在高枕眼前揮了揮。


    高枕木訥地轉頭,看向一直蹲在身邊的那個人,不出所料,是個胖子。


    那人滿臉的肥肉,堆在一起讓人看不出他的五官和表情。頭發不知道用什麽東西梳成油光水滑地一根根立著,身上穿著一件高枕沒見過的白紫色夾克。夾克像是用金屬做的,竟然還微微反著光。


    再低頭一看,高枕發現自己身上也穿著和胖子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隻不過比他的小了很多號。


    “別搞我,你這什麽奇奇怪怪的眼神?”胖子見高枕雙眼無神,很不正常,心裏有點小慌。


    他在等高枕恢複神智,從地上站起來,抽支煙,和他一起回剛剛的遊戲吧,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結果,他卻等到了一句讓他幾乎崩潰的話:


    “你是誰啊?”


    “靠!你存心搞我啊?你要真失憶,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丟路邊不管了?”胖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嚷嚷著,但是聲音裏明顯透著慌亂。


    “等等,你別急,”高枕冷靜了不少,斟酌著話語說道:“我現在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你能告訴我這裏是哪嗎?”


    該慌的是我,不是你啊大哥,高枕心想,我無緣無故穿越到這個鬼都不願意待的破地方,結果你慌得跟個耗子似的。


    他嚐試地想要從地上站起身來,但是身上還是軟綿綿的,幹脆就繼續靠在牆邊了。


    “你再裝我就把你剛剛的事告訴安嵐。”胖子瞪大了他根本就瞪不大的眼睛說道,他不但沒有上前扶高枕站起來,反而還退了一步。


    “安嵐?安嵐又是誰?”高枕疑惑。


    “我草!你妹啊!”胖子瞬間繃不住了。


    “我才去你妹的!”高枕罵道,心想這人怎麽就罵起人來了。


    “完了!完了!”胖子急得直跺腳,嘴上不知道在念些什麽,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轉向高枕說道:


    “老子今天帶你來這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這事要是傳出去,明天上新聞:一高三男生放學去小黑吧,不在規定程序下使用蛋艙,導致失憶,警方正在調查……我這不涼了,錢還咋賺啊?”胖子捂臉做痛哭狀。


    突然,噠噠噠,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戴著厚厚的眼鏡,瘦得跟猴子似的男生從牆後麵跑了出來。還沒等氣緩過來,就急匆匆地對著胖子說道:


    “爽哥,不行啊,我打不過他們。雅萌姐生氣了,你快下去看看。”


    “天要亡我!”胖子仰天長歎,擺了擺手對戴眼鏡的男生說道:“你把高枕看著,他腦子鏽了。我下去把他們解決了。”


    “看來隻能讓那家夥出場了……”他自言自語地拖著肥胖的身軀走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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