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看看秦滄闌,又看看坐在輪椅上的老侯爺。


    老侯爺被小外孫女的目光看得略有點兒不自在。


    偏生這輪椅不大聽話,輪子卡在了草坑裏了。


    他煩躁地站起身,將輪椅搬了過去。


    蘇小小:“……”


    屋內,蘇承正向兒子顯擺自己的兵器。


    “喏,這是碎雲刀,比殺豬刀可厲害多了,這麽一刀下去,歘!”


    蘇承比劃了一下。


    蘇二狗兩眼放光:“爹我也要玩。”


    蘇承忙道:“你不能玩,會受傷的。”


    他又拿起一杆長矛:“刀不如劍,劍不如矛,知道長矛的威力在哪裏嗎”


    蘇二狗撥浪鼓似的搖頭。


    “爹。”蘇小小走了進來,“有人要殺你女婿。”


    蘇承唰的將長矛往地上一戳,凶神惡煞地問道:“誰!”


    蘇小小回頭,看了看跟過來的秦滄闌與老侯爺。


    兩位大佬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福至心靈。


    抬頭往對方一指:“他!”


    蘇承沉下臉來:“你們要殺我女婿”


    二人一秒否認:“沒有沒有,誤會了,沒說要殺他!”


    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二位大佬,打仗都這麽默契過。


    秦滄闌:太可怕了,我兒子眼裏,我還不如一個綁來的女婿。


    老侯爺:舅不如婿,莽漢歎氣。


    蘇小小很滿意。


    果然,要點中二人的死穴,得捎上她爹。


    有些事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小小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會覺得事情或許沒那麽簡單。


    譬如武安君為何要造反


    若南陽王還活著,勉強說得過去,然而就在景宣帝登基的第七年,南陽王密謀造反被發現,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看在太後的份兒上,景宣帝沒將南陽王的罪行公布天下,但卻秘密賜死了南陽王全家,對外是宣稱不幸染了瘟疫。


    武安君難不成是想為南陽王複仇


    看來當年的事,還得去找衛家問一問。


    “爺爺!”


    “爺爺爺爺!”


    “爺爺!”


    不遠處忽然傳來三個小豆丁奶唧唧的小聲音,站在門口的蘇承將兩位大佬無情往邊上一扒拉,長矛一扔,跑過去將三個小豆丁抱了起來。


    小虎被夾在中間,狂吐舌頭:“要癟啦!要癟啦!”


    蘇承把三個小家夥放下來,蹲下身來摸他們腦袋:“有沒有想爺爺呀”


    “有!”大虎乖乖地說。


    “二虎也有!”


    小虎無比認真地拍拍小胸脯:“小斧最有!”


    “哈哈!”


    蘇承被三個小家夥逗樂。


    他四下看了看:“你們爹呢”


    小虎告狀:“睡懶覺,黑叔叔送來的。”


    馬場外的尉遲修:我隻是穿著黑衣服,不是黑叔叔!


    對於三個小家夥的到來,蘇小小也頗感意外。


    她本以為,衛老太君今晚會留他們在家裏過夜的。


    事實上,衛老太君的確留了,奈何三個小家夥不買賬呀。


    前邊兒還玩得好好兒的,天一黑便開始找蘇小小,衛廷也哄不住。


    衛老太君無法,隻得讓尉遲修和扶蘇把人送過來了。


    多日不見,三小隻也是很想念蘇承的,三人依偎在蘇承懷裏,居然短暫地忘記了找娘親。


    小虎推了大虎一把:“你讓開一點,擠到我了。”


    大虎可不慣著他,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大虎不主動欺負小虎,可倘若小虎想欺負他,那也是門兒都沒有的。


    小虎的力氣在大虎麵前,就是個弟弟。


    偏偏他幹不贏,還總撩賤。


    倆個小家夥又開始掐架。


    “好好好,爺爺都抱,都抱!”


    蘇承及時製止了二人的武力衝突。


    蘇承看向小虎,無奈地歎道:“你說你打不贏,怎麽還總撩呢”


    小虎叉腰跺腳:“等我長大了,我就能打贏了!”


    二虎說道:“你長大,大虎也長大呀,你還是打不過他。”


    大虎點頭。


    小虎氣呼呼,伸出小胳膊畫了個大大的圓:“我、我、我比他長得更大!”


    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還在掐架的二人,下一秒就蹲在一塊兒捉蛐蛐了。


    “大虎,我捉不到。”小虎悶悶地說。


    “給你。”大虎捉了個大的給弟弟。


    “我也要。”二虎說。


    大虎開始給弟弟們捉蛐蛐。


    蘇承想念閨女做的飯菜了,廚子剛巧宰了兩隻羊。


    蘇小小決定做個烤全羊。


    馬場的廚子給蘇小小打下手,在草場上架起了篝火。


    “有芝麻嗎”蘇小小問。


    “有的有的!”廚子進廚房,拿了一大罐炒熟的白芝麻過來。


    “還差點兒火候。”蘇小小讓廚子先看著火,她進廚房炒了個雜醬,一會兒做雜醬麵。


    烤全羊與蔥油雜醬的味道把整個馬場都香到了。


    三個小家夥圍在篝火旁,盯著烤全羊一個勁兒流口水。


    蘇二狗盯著他們,唯恐一不留神,三人就衝上去把沒烤熟的羊給啃了。


    蘇陌也留下來吃飯。


    篝火邊挺熱鬧。


    秦滄闌一個人坐在背著月光的草場上,高大的身軀被夜色籠罩,有些孤獨與寂寞。


    大虎走了過來,歪頭看著他:“大個子太爺爺,你怎麽了”


    秦滄闌沒有說話。


    “大個子太爺爺,你是不是不開心呀”大虎繼續問。


    秦滄闌的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依舊沒搭理大虎。


    大虎想了想,從左兜兜裏掏出一個大蛐蛐:“我剛捉的大蛐蛐,你要不要”


    見秦滄闌不為所動,他又從右兜兜裏掏出一塊紙皮抱著的酥糖。


    秦滄闌仍不伸手。


    大虎又叫他去玩,他也不動。


    大虎垂頭喪氣地走了。


    秦滄闌回頭望了眼小家夥孤單落寞的小背影,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隻是一個孩子——


    可他是衛家的孩子——


    秦滄闌轉過了頭去。


    忽然,噠噠噠的腳步聲又過來了。


    一隻小手將一個小奶瓶遞到他麵前:“給你喝。”


    這是大虎的最愛,連師父都沒給過喲。


    秦滄闌沒和蘇小的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死在了武安君與南陽王的手裏。


    大虎還小,不太懂大人的恩怨,可他感受到了秦滄闌身上的巨大悲傷。


    他把奶瓶放在地上,學著娘親的樣子,伸出小手摸了摸秦滄闌的臉頰:“大個子太爺爺,你別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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