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朝江夫子看去。


    隻見原本氣定神閑的江夫子,此時眉頭擰成川字,額角不停淌汗淌,手腕輕輕顫抖。


    “時辰到——”


    程公公扯著嗓子喊道。


    江夫子啪的一聲將筆擱回筆托上,墨汁飛濺了幾滴到了考卷上,所幸是並未汙上字跡。


    程公公去收了卷。


    太後道:“拿去翰林院,讓姚學士親自閱卷。”


    “是!”


    程公公當眾滴蠟封卷。


    江夫子捏緊了手指。


    這丫頭……這丫頭出的題……他居然一半都答不上來!


    不過沒關係,他出的題,她也未必答得了!


    半個時辰後,程公公帶著考卷回來。


    他當眾展開了由姚學士批閱的兩份考卷。


    江夫子——丙中。


    蘇大丫——甲上!


    眾人驚呆了。


    這回,她們倒是當真想問是不是把考卷給弄錯了。


    真要得甲上,也該是江夫子得甲上吧


    丙中比較符合她的氣質啊……


    呃不,一直以來的實力啊。


    “嘿!我說什麽來著!”惠安公主與有榮焉地笑了。


    她的小跟班,真給她長臉!


    “這不可能……”江夫子踉蹌著走過去,奪過程公公手中的兩份考卷。


    對於他得了丙中,他並不意外,誰讓他隻答了一半的題……


    可這丫頭得了甲上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出的題全是課上沒講過的,並且他用了一點出題的技巧,十分容易令考生混淆。


    然而,姚學士的批閱沒有絲毫紕漏。


    蘇小小的的確確全部答對。


    能在帖經考試中如此遊刃有餘,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考生將整本書的內容爛熟於心,甚至可能倒背如流。


    上一個如此變態的人還是衛廷……


    可那是十七歲的少年狀元啊!


    這不過是個丫頭!


    江夫子猶如五雷轟頂,整張臉瞬間褪去血色。


    惠安公主雙手抱懷,對蘇小小傲嬌地說道:“做的不錯,沒給本公主丟臉!”


    靜寧公主淡淡睨了草包妹妹一眼。


    郭靈犀的臉都綠了。


    若說在宮學考試中得了甲上隻是讓眾人感到驚訝,那麽贏過江夫子的這一場對決,就無疑令所有人感到驚豔了。


    誰能料到一個宮學的女學生,竟然啪啪啪打了兩榜進士的臉


    惠安公主得意道:“郭靈犀,這下你徹底無話可說了吧”


    郭靈犀的指甲掐進了肉裏。


    太後慢悠悠地擺擺手,對江夫子說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輸給一個學生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可是兩榜進士,這點兒打擊受不住啊那還逞什麽能!當什麽夫子!”


    最後兩句,太後的語氣陡然冷厲起來。


    所有人不寒而栗!


    江夫子的心咯噔一下!


    “身為夫子,才疏學淺倒也罷了,竟如此冤枉自己學生!你師德何在!”


    太後也是個不留情麵的。


    畢竟,皇帝是她親兒子,皇帝她都不耐煩哄,會去與個芝麻綠豆兒的學官兒掂量輕重


    這件事原本可以有個圓滿的局麵,甭管蘇小小的詩書是誰教的,蘇小小進了江夫子的班,那就是江夫子的學生。


    蘇小小厲害,他臉上也有光。


    可偏偏,他冤枉蘇小小作假——


    什麽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爛,這就是了。


    也別說蘇小小故意藏拙引人誤會,若江夫子與衛廷一樣,從不歧視差生,蘇小小也沒機會打他的臉。


    “皇祖母,您真好。”惠安公主抱著太後的胳膊一陣撒嬌。


    太後哼道:“伱少給哀家胡鬧,哀家就千好萬好了!”


    靜寧公主看著親熱的祖孫二人,沒有說話。


    皇後不是個與人膩歪的性子,靜寧公主隨了她。


    “靈犀。”太後突然叫了郭靈犀的名字。


    郭靈犀愣愣地朝太後看了過來。


    太後威嚴地說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可你也得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這話就屬實有些耐人尋味了。


    究竟是在是在說郭靈犀的腦袋瓜子不如蘇小小,還是在說郭靈犀的靠山不如蘇小小,不得而知。


    郭靈犀的臉頰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當眾甩了一耳光。


    太後乘坐鳳攆離開。


    皇後與嫻妃聽到了宮學的消息,也立刻派人過來,將兩位公主喊了回去。


    盧穎走過來說道:“接下來沒課了,蘇小姐,咱們去踏青吧!”


    昨日約好的,下課後去踏青。


    鄭小姐道:“蘇小小答應了和我一起去挑首飾的!”


    盧慧問道:“你不是下午才挑首飾嗎”


    鄭小姐道:“這已經快下午了……”


    劉小姐道:“蘇小姐,別忘了咱們晚上要去看花燈的。”


    上一秒還霸氣打臉夫子的蘇小小,又在諸位千金的熱情爭奪下,懵成了小呆雞。


    最終,由盧慧提議:“那不如這樣,大家一起吧,先吃飯,下午挑首飾、踏青,晚上去逛花燈!”


    盧穎:“我同意!”


    鄭小姐:“我也沒意見。”


    劉小姐:“行,我正巧沒什麽別的事。”


    盧慧問道:“蘇小姐,你看這樣可以嗎”


    蘇小小抓著書:“都行,你們定。”


    眾人開懷一笑。


    “可是,去哪裏吃飯”鄭小姐問道。


    盧慧問道:“鄭小姐,你們打算去哪裏挑首飾”


    劉小姐道:“洛陽街。”


    盧慧笑道:“距離我們踏青的地方不遠,我記得洛陽街是不是有家新開的酒樓,據說是江南來的廚子。”


    劉小姐問道:“你是說月滿樓月滿樓生意極好,這個時辰過去,已經沒位子了。”


    盧慧道:“那就附近隨便找一家吧。”


    一行人坐上了前往洛陽街的馬車。


    而就在半個時辰之前,衛廷的馬車也抵達了洛陽街。


    馬車停在月滿樓對麵的巷子裏。


    扶蘇仔細盯著月滿樓:“少爺,那個人當真會出現嗎他會不會發現有詐”


    衛廷道:“白蓮教的人在生前便會安排好自己的身後事,一旦他死了,他的心腹或同伴便會將他的遺物交給白蓮教的聯絡人。何護法的死訊已傳遍京城,除非,他知道何護法是詐死。”


    扶蘇撓頭:“這應該不知道吧……”


    何護法詐死的事是景弈一手操辦的,絕對沒走漏風聲。


    扶蘇躍躍欲試道:“少爺,這次咱們算是人贓並獲了吧!”


    衛廷淡淡說道:“隻要他出現,就能。”


    這是以白蓮教的名義約出來的,赴約就是坐實了白蓮教的身份。


    扶蘇直勾勾地盯著對麵二樓的一扇半開的窗子:“少爺!來人了!窗子被關上了!是郭桓!少爺!真的是他!”


    郭桓關窗子,隻露了一下臉,可扶蘇依舊看清了。


    扶蘇很震驚。


    衛廷淡淡起身:“魚兒上鉤了,走,收網去。”


    二人穿過街道。


    衛廷走正門,扶蘇繞去後門,堅決不讓魚兒有溜出網的機會。


    “少爺!”


    二人在樓道會合,邁步上樓,來到約定的廂房門口。


    “少爺,我來!”


    扶蘇走上前,一腳踹開房門:“郭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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