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僅少女與她的下人怔了下,就連小郡主都受驚不小。


    她弱弱地看向蘇小小。


    蘇小小沒事人似的,底氣十足地質問道:“怎麽我哥讓我給他買藥,你要和我搶”


    少女捏緊了帕子,睫羽顫了顫,冷聲道:“你胡說!諸葛先生沒有親人!”


    蘇小小臉不紅心不跳,煞有介事地說道:“他有沒有親人需要向你報備嗎連你父王都不敢過多幹涉我哥的私事,你算哪根蔥”


    囂張的氣焰拿捏得妥妥的,有被人撐腰那味兒。


    少女給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竟然氣弱了。


    蘇小小無比囂張地說道:“你若是不信,自己去找他求證吧!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哥脾氣不好,手段還高,皇女是怎麽軟禁的,你心裏有數的……”


    少女的心咯噔一下。


    蘇小小不再搭理她,結了賬,拿上藥材,帶著小郡主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來後,小郡主瞠目結舌地看著蘇小小,仿佛頭一天認識她。


    蘇小小古怪地問道:“幹嘛這麽看著我”


    “你……你真是諸葛青的妹妹啊”


    “我當然不是。”


    小郡主:講得那麽真,我都差點兒信了……


    小郡主不放心地問道:“你不怕她真去問諸葛青啊”


    蘇小小淡淡一笑:“問就問咯,我騙了她,會有什麽懲罰嗎”


    小郡主想了想:“這倒不會,諸葛先生應該沒功夫和一個小丫頭計較,至於說宇文婧,她又不是陛下,不存在欺君之罪,大不了就是得罪她。”


    蘇小小笑道:“我不騙她也照樣會得罪她,除非把雪蓮讓給她,但雪蓮不能讓,這是你哥哥救命的藥。”


    小郡主了解地點點頭:“你說的對,反正是要得罪的,不如耍她一把!我看她不順眼很久了,還是秦蘇你厲害。”


    蘇小小問道:“你從前也一直被她這麽欺負嗎”


    小郡主哼道:“那倒沒有,她沒被冊封郡主,身份比我低,她嘴欠,我就揍她,揍完了她去陛下跟前哭哭啼啼告狀,陛下疼我,大不了就是關我幾天!”


    你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小郡主沉默片刻,低聲道:“其實……他們以前沒這麽敢招惹我的。”


    她說的是他們,不是她。


    “母親失勢之後,那些巴結我的人好像都變了一副嘴臉。來見你的路上,我想給你帶一盒點心的,從前他們家最好的點心都是給我留著,今早我去,他們說太忙了,沒來得及做。說得笑嗬嗬的,還一個勁兒地給我賠罪,可我轉頭就看見我三伯府上的堂兄拿著那盒點心。


    “我雖然小,但是我覺得,他們可能並不是真的喜歡我,隻有秦蘇你不一樣。我其實也很擔心會再也見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昨晚有多開心……”


    蘇小小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輕聲說道:“歡迎來到真實的人間。”


    小郡主幽怨臉:“你這算哪門子的安慰呀”


    蘇小小笑了:“我們小郡主這麽堅強,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安慰。”


    小郡主挺直小腰杆兒:“那當然!”


    蘇小小回到客棧,照例易容成梁太醫,裝作半路與小郡主偶遇的樣子,與小郡主一道進了府。


    今日小郡王院子裏的太醫比昨日多了幾個,除了太醫,另有幾副生麵孔。


    蘇小小拎著藥箱站在屋門口,鄭太醫走過來,壓低音量說道:“他們聽說了小郡王退熱的消息,趕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不是太醫的那夥人是誰”蘇小小問。


    鄭太醫道:“左邊那個山羊胡的是大皇子府上的孫大夫,中間白頭發的,三皇子府上的李大夫,另外兩個是四皇子與五皇子府上的吳管事與林管事。”


    連管事都來了陣仗這麽大的麽


    “那個呢”蘇小小用眼神示意最右邊的頭發花白的男子,他看上去上了點兒年紀,氣質偏陰柔,眸光和善,卻自帶一股子洞穿一切的犀利。


    鄭太醫小聲道:“陛下身邊的和公公。”


    蘇小小再次看向對方,對方衝她微微一笑。


    蘇小小莫名有點冷。


    鄭太醫道:“另外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小郡王又高熱了,今早吃的東西也吐了。”


    這在蘇小小的預料之中,高熱不是打一劑退燒針就能永絕後患的,一般來說都要反反複複三五日。


    蘇小小拎著藥箱入內,她指了指自己喉嚨,示意鄭太醫。


    鄭太醫訕訕笑道:“梁太醫昨兒吃多了辣子,嗓子啞了,他的意思是……咱們都去外邊兒等著。”


    大皇子府的孫大夫嘲諷道:“治個病還偷偷摸摸的,怎麽怕我們偷師不成”


    三皇子府的李大夫不屑道::“偷什麽師曇花一現而已,小郡王今日的情況更嚴重了,我看呐,他也沒什麽真本事!”


    張太醫好心勸道:“梁太醫,你若是沒把握,別拿小郡王的命不當真。”


    一些極端的退熱法子他們也懂的,風險很大,正常身子骨倒還罷了,小郡王是孱弱之軀,恐遭受不住。


    蘇小小對鄭太醫小聲說了一句。


    “他說什麽”楚院判問。


    鄭太醫嘴角一抽,冷汗涔涔地說道:“她說……‘出去’。”


    楚院判:“……”


    所有人:“……”


    眾人甩袖出去了。


    蘇小小給小郡王用了退燒藥與消炎藥,配合病毒唑治療。


    他體內有兩個病灶,一個是娘胎裏帶來的,另一個是近期染上的。


    兩個病有輕重緩急,目前先治療天花保命。


    另一邊,衛廷給三個小崽子買完糖葫蘆,知道蘇小小被小郡主接走了,他把小崽子交給杏兒與扶蘇,他帶著阿福去了西都北街的一間戲樓。


    這是西都最大的戲樓,不過,他並不是來聽戲的。


    他進入戲樓,將一塊魚紋令牌遞給掌櫃。


    這是他臨走前,大哥交給他的,大哥讓他來了西都拿令牌來這裏,隻要出得起價,就能打探到別人打探不到的消息。


    “公子請隨我來。”


    掌櫃的將令牌還給衛廷,將衛廷帶上了二樓的一間廂房,看似平平無奇的屋子按動機關後竟露出一間密室。


    “公子請。”掌櫃指著密室說。


    衛廷進了密室。


    裏頭光線昏暗,陳設單調,隻擺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麵對著門口方向的椅子上半臥著一個戴半臉狐狸麵具的女子,露出妖冶嫣紅的唇瓣,精致誘人的下巴。


    她衣著華美,微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鎖骨。


    “公子,是來買消息的嗎”


    她連聲音都充滿了笑語與魅惑。


    衛廷目不斜視地盯著她的眼睛,不該看的一寸也沒看:“我想找個人。”


    “公子真無趣。”女子哼了一聲,收回扶手上的半露的大長腿,坐直身子,將衣襟也拉了回來,“你這樣,我會狠狠收你銀子的!”


    衛廷淡淡地將一幅畫像以內力扔給她。


    她徒手接住,打開一瞧,眸光動了動,笑道:“這人沒見過。”


    “那你們就去找。”


    “價錢不便宜。”


    “隨你開。”


    女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三日後來拿消息。”


    衛廷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猶豫。


    女子低下頭,無比困惑地看了看自己傲人的事業線:“我這樣的大美人,哪個臭男人不是把眼珠子長在我身上他連看也不看一眼……他是瞎子還是太監”


    ……


    正對著逐月客棧後門的一座庭院中,諸葛青靜靜坐在輪椅上,頭頂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桃樹,麵前是一張擺放著各式小玩意的石桌。


    一個貨郎挑著擔子進來,放下擔子衝他拱手行了一禮:“先生,魅姬讓小的稟報您一聲,有人拿了您的畫像在打探您,魅姬問您該如何處理。”


    諸葛青拿起石桌上的一個小撥浪鼓,雲淡風輕地說道:“殺掉。”


    “是。”


    貨郎領命,起身挑起擔子。


    “慢著。”


    諸葛青叫住了他,撫摸著手裏的撥浪鼓,聲音輕緩:“今日不宜殺生,明日再動手。”


    九月十八究竟是什麽日子呢每年的這一天先生總會變得格外仁慈與寬容。


    貨郎不敢過問,恭敬道:“屬下領命。”


    三小隻在逐月客棧的後院裏玩耍,小孩子精力旺盛,屋子裏關不住,在後院跑了一上午,滿頭大汗的,也不見他們停下來。


    “大虎,你來追我和小虎!”


    “對對對!大斧來追!大斧來追!”


    小虎蹦蹦跳跳。


    大虎一下子就把他捉住了。


    小虎:“!!”


    大虎對臭弟弟說道:“現在輪到你來捉啦!”


    小虎不要捉。


    他小臉一轉,一瘸一拐地朝著一旁守著他們的杏兒走過去,委屈巴巴地說道:“杏兒姐姐,小斧的腿痛痛。”


    大虎黑了臉:“你又耍賴!”


    杏兒又怕小虎是真的疼,把小虎抱過來,問道:“哪兒疼”


    “介裏,介裏,還有介裏。”


    小虎煞有介事地在腿上指了一遍。


    杏兒正想說,那咱們別玩了,先回屋吧。


    忽然,對麵的庭院裏傳來一陣撥浪鼓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悅耳又動聽。


    三小隻立馬被吸引。


    小虎也忘了自己在演小瘸瘸,與兩個哥哥噠噠噠地跑過去!


    三個小豆丁扒在諸葛青的門口,將圓溜溜的小腦袋探進去。


    廷哥:我哥想殺我,求張月票壓壓驚!兩張月票,我把我哥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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