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的父親叫做許學才,為人還算不錯,隻不過死的早。”


    葉楓聽到沈陽的詢問,緩步向前走去,答了一句。


    沈陽有些發愣,他也雖然沒有自負伯牙之才,卻也覺得有鍾子期之耳,聞弦琴知雅意並不困難,隻不過怎麽每次聽葉楓說話,都如雲龍出爪,讓他琢磨不透。


    “你肯定奇怪我為什麽說起許學才,”葉楓並不回頭,卻好像已經猜透了沈陽的心事,“你要了解許舒婷,還得要從她的家庭開始。”


    “葉總高見,許總的家庭怎麽了?”沈陽隻能答,心中卻想,葉總你倒適合做個娘家人的,考察未來的女婿,通常不都是從他的家庭開始?


    “許舒婷是女承父業的,這個你想必也知道?”葉楓停下了腳步,凝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有了些許的感慨。


    “我知道一些。”沈陽答道:“許總不是那種特別有魄力的女人,她其實算不上一個女強人,有的時候,我看到的不是她的風光,隻是她的辛苦。”


    葉楓緩緩點頭,“你說的不錯,你能看出這點,說明你也很關注,或者說是關心她。”


    沈陽漲紅了臉,“葉總,你說的什麽話?”


    “關心一個人永遠沒有錯,關心一個人,也不代表一定要愛上她,所以你不用緊張,”葉楓淡淡道:“我隻是希望這世上多一些你這樣的的人。”


    沈陽感覺聽葉楓說話有如聽億萬富翁交待遺言一樣,不能不聽,生怕遺漏,“她女承父業怎麽了?這和許總的為人有什麽關係?”


    “許學才為人勤奮,豪爽,好交朋友,本來是個內地的公務員,後來趕上下海的大潮,來到了這裏,憑借技術和刻苦,終於闖出了一番事業,這也是開拓者的前身。”葉楓說的平淡,沈陽聽的奇怪,忍不住問道:“葉總,這是許總告訴你的嗎?”


    葉楓微笑道:“那倒不是,隻不過人有耳朵,可以去聽,人還有一張嘴,可以去問,人有一雙眼,可以去看的。”


    沈陽莫名其妙,隻能道:“葉總說的是大實話。”他心中隻是想,你這都是廢話,隻不過你對許總的父親調查的這麽清楚,想必花費了不少時間,你不在許總男朋友是哪個身上花費功夫,卻在許學才身上用功夫,實在是古怪的奇怪。


    “許學才有了點成就後,張蘭英,也就是現在的許母也跟著過來,”葉楓目光有些古怪,“許總為了事業,也為了子女的將來,工作可以說得上廢寢忘食,隻不過他卻忽略了健康,導致身體很差,卻不自知,很多人都是這樣,拚命賺錢,為事業,卻不知道得到的多,失去的更多。”


    沈陽默默的咀嚼這句話,總覺得有說不出的味道,不由有些發癡,葉楓看起來不會比他大多少,或許說,他甚至比自己要小上幾歲,怎麽說出的話,有著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沒有的滄桑?隻不過葉楓說的這些,又和許舒婷買玫瑰花送給她自己有什麽關係?沈陽一向不覺得自己多笨,隻是把腦袋劈成兩半,也是想不出其中的關係。


    葉楓沉默了很久,這才又道:“許舒婷和父親的關係很好,卻並不想繼承父親的產業,隻不過世事總是難以預料,許學才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有人竟要算計他。”


    “你又怎麽知道?那人是誰?”沈陽忘記了許舒婷的事情,又覺得葉楓有些神秘,他本來是個聰明人,但是現在看起來,倒更有私家偵探的潛質。


    葉楓並不回答他的問題,繼續道:“那人是許學才的大學同學。”


    沈陽一怔,“他們既然是同學,為什麽不能彼此幫助,反倒要算計個你死我活?”


    這句話沈陽說的並非無因,因為他知道許舒婷的父親已經死了。


    “有的時候,就算是兄弟父子也會算計的,”葉楓淡淡道:“更何況是大學同學?”


    沈陽望了葉楓一眼,發現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不明所以,“他算計許學才幹什麽?難道許學才大學的時候,欠他錢沒有還?”


    “那人的算計的原因倒也不複雜,隻是因為許學才的第一個老婆也是他們的大學同學,”葉楓緩緩道:“聽說那個女人是個校花,看重了許學才的才華,嫁給了許學才,隻不過紅顏薄命,她為許學才生個女兒後,就撒手西歸,可她雖然死了,但是嫉妒仇恨並不隨之消失,許學才的那個大學同學本來和他是好朋友,卻因為這件事情把他恨的刻骨銘心,等到許學才來到這裏的時候,正巧遇上他,那人開始和許學才拉同學交情,他當時也算是事業有成,許學才不虞其他,竟然和他合作。”


    沈陽歎息一聲,已經想到了結局,隻不過卻不清楚葉楓怎麽知道這些?


    “那人博取了許學才的信任,精心設計了一個商業陷阱,他介紹許學才認識一個商業巨頭,當然那是個騙子,說是和許學才合作,說客戶需要,讓他幫忙趕做一批電子用品,用途十分狹隘,數目不小,給的利益合情合理,卻是在許學才傾盡公司的財力後,甚至借了銀行的貸款後,翻臉不認賬,許學才做了一堆無人要的電子產品,銀行催債又緊,又急又氣,再加上本來有病,這才一命嗚呼。”


    沈陽歎息一口氣,“他是個生意人,怎麽會這麽大意?”


    久久不聞葉楓的回答,沈陽忍不住問道:“葉總,怎麽的,我說的不對?”


    葉楓半晌才道:“我隻能說,你現在旁觀者清,很多圈套看起來簡單,可是身在其中,卻很難分辨的出來,那人看穿了許學才豪爽的性格,再加以利用,許學才又沒有防備,不中計反倒不符合情理,再說商場之中,無非一個利字,你看得穿,怎麽還會在商場?”


    沈陽想了半天,若有所悟,可是又有些不解,“葉總,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對我說了這些,有什麽用?”


    “法律對於這種事情,無可奈何,因為那人算計的十分精明,騙的許學才傾家蕩產,卻能置身事外,已經算是高明的手段,”說到這裏的時候,葉楓微微皺了下眉頭,很輕微,輕微的讓沈陽都沒有發現,“可是張蘭英顯然記得,許舒婷也知道,她毅然接手父親留下的空殼子,從頭做起,隻是為了讓九泉之下的父親能夠瞑目。”


    沈陽愣了半晌,“那又如何?”


    “我是說,這個公司雖然是個空殼子,許舒婷接手後,全心全意的打理,隻是因為在許舒婷的眼中,這公司實在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葉楓緩緩道:“她把這個公司交給我打理,那已經是對我的無比信任,對於這點,我很感謝。”


    沈陽有些愕然,又有些氣憤,“你為什麽不說她在利用你?葉總,你就是心腸太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她需要你的時候,讓你打理,等到公司上了軌道後,男朋友回來後,卻把你一腳踢開,這算什麽信任?”


    葉楓歎息一聲,“你今天聽到賣花的小姑娘說的什麽,難道還想不明白?”


    沈陽一愣,“對了,那花是許總買的,她為什麽要買花送給自己?她的男朋友呢?”


    他本來以為自己什麽都一清二楚,誰想到一回到這個話題,又是稀裏糊塗。


    “許總是有個男朋友,幾年前出國留學到德國,”葉楓淡淡道:“這我也知道。”


    沈陽吃吃道:“我好像也知道這點,隻不過你為什麽好像一點不生氣的樣子?”


    “他們本來準備一同出國留學的,”葉楓緩緩道:“隻是後來許舒婷為了接管父親的公司,隻能留了下來,那個男人為了事業,為了將來,還是決定去德國,他答應許舒婷,兩年後一定回來。”


    沈陽有些咬牙,“她有男朋友,這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隻不過我覺得氣憤的是,她有男朋友,為什麽還要和你訂婚?她既然和你訂婚,為什麽又對以前的男朋友念念不忘,他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回心轉意?這說好聽的是什麽難以抉擇,說不好聽的就是水性楊花!”


    “有些人很難被忘記,”葉楓目光又有了一絲古怪,“有的時候,你以為自己已經忘記,卻不知道,她已經鑽入了你的心底,你不用見到她,也能記得她的一言一行。”看著沈陽不解的眼神,葉楓歎口氣道:“其實不止初戀情人如此,隻要你真正愛上她,你就會覺得,時間空間都不是問題。”


    “那什麽是問題?”沈陽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個男人叫做宋可超,”葉楓放低了聲音,還是避而不答,“許舒婷喜歡他,他多半也是喜歡許舒婷的,隻不過對於很多女人而言,愛情可以意味著一切,對於男人來講,愛情隻不過算是一個附屬,他選擇了事業,卻也還算珍惜這段愛情。”


    沈陽默然半晌,好像有些明白,“葉總,你既然這麽說,我也無話可說。”


    他才要起步,葉楓突然叫住他,沈陽終於回頭,“葉總,什麽事?”


    葉楓目光越過他的頭頂,望到天上去一樣,“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宋可超已經死了,兩年前,死於從國外回來的一次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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