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見琉璃滿足過好奇心後,返回房間,把看到的一切向七原武說了一遍,最後困惑地問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人體自燃啊?”


    七原武也沒想到旅館裏竟然會發生這樣的奇事,倒有了些興趣,想了想問道:“竹椅沒燒壞,那下麵有油脂殘留嗎?”


    清見琉璃回憶了一下,遲疑道:“好像是有點油脂滴落的痕跡。”


    “那牆壁呢?”


    “牆壁……熏得有點發黑吧!”


    七原武緩緩點頭道:“那聽起來確實有點像人體自燃。”


    角丸雪忍不住了,在旁好奇問道:“師父,人體自燃是什麽原因,人好好的怎麽會被燒成灰?”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奇事,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周圍什麽也沒燒壞,也沒發出多大動靜,結果就變骨灰了?聽起來不太可能啊!


    七原武笑道:“暫時算是未解之迷吧,對這種現象,目前還沒有百分百可靠的解釋,但我個人比較傾向燈芯效應。”


    “燈芯效應?”


    “就是指人體在特定狀態下,如同蠟燭一樣持續燃燒。”七原武對可愛的小徒弟一貫比較和藹,耐心解釋道,“比如昏迷或嚴重醉酒的人,衣物意外被火焰點燃,皮膚下的脂肪組織因高溫液化,開始慢慢浸潤衣物,衣物性質就變得如同蠟燭燭芯,而人體性質就變成了蠟,源源不絕提供燃料,直到整個身體緩慢燃燒完。”


    他說完看小徒弟似乎不太理解,又笑道:“有人給豬穿上衣物做過類似實驗,燃燒整整持續了五個多小時,整體火勢不大,但溫度能達到300度以上,豬骨在高溫下爆裂,骨髓流出後會進一步浸潤衣物和骨骼碎片。等衣物燒盡,骨骼碎片就成了新的‘燭芯’,最後豬身體完全燃燒殆盡,隻剩少量骨灰和一些滴落飛濺的油脂,但周圍環境並未受太大影響,連地板都未曾燒壞,符合大部分人體自燃留下的痕跡,所以我才認為這是目前對‘人體自燃現象’最合理的解釋。”


    角丸雪腦補了一下,想想一隻穿著衣服的豬渾身冒著淺淺的火苗,慢慢融化,瞬間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十分懊悔地說道:“師父啊,你不用解釋的這麽詳細,都有點……”


    早知道這麽令人不適,她就不問了,她知道這種事也沒用啊!


    對小孩子說這種事確實不好,晚上搞不好要尿床,七原武點頭笑道:“好吧,下次我換個說法。”


    清見琉璃倒沒覺得惡心,隻覺得又長見識了,她以前隻聽過有“人體自燃”這回事,一直半信半疑,感覺人莫名其妙燒成灰有點奇幻,但現在聽聽七原武的解釋,感覺好像也能說得通。


    但她忍不住問道:“當地警方好像認為不是意外,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原因?”


    “那可能性就太多了,沒去過現場我也說不好。”七原武也不是神仙,鬼知道當地警方在想什麽。


    清見琉璃馬上試探道:“那……我現在帶你去看看?”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笑道:“伱又來了,根本沒什麽必要。如果當地警方定性為意外,那我們倒可以去看一眼,免得其中有什麽差錯,但現在警方明顯有所發現,已經在追查了,我們莫名其妙去插手別人的工作,萬一挨罵算你的嗎?”


    清見琉璃想想也是,說不定這會兒警方已經有追查的線索,都沒在旅館裏大搜查,估計正在某個地方忙著呢,也許根本用不到他們。


    先看看再說吧,反正也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她暫時把這事放到一邊,向角丸雪和直川葵問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泡澡?”


    旅館裏有山泉浴場,閑著沒事她想去體驗一下。角丸雪馬上第一個讚同,跳起來說道:“我和你去,琉璃姐姐!”


    “那我們走!”


    清見琉璃帶著不會表達意見的直川葵和角丸雪一起泡澡去了,而這一去就是三個多小時,天都完全黑了,她才帶著兩個小徒弟回來,表情很開心。


    旅館的山泉浴場修得很不錯,山泉水來自高山,涼而不冰,還處在一片竹林之中,正適合消暑,而且小呆呆鳥也很好玩,真的呆呆的,放到池子裏竟然能很迷茫的自己漂起來,還特別乖,怎麽擺弄她她都沒意見,很討人喜歡。


    將來她就想要個這樣的女兒,不過現在有個這樣的小徒弟也能湊合。


    直川葵似乎也玩得有點高興,回來就伸出小手手給七原武聞,示意自己身上有竹子的香味,還給七原武看手裏的一把竹葉,表示這是她在水池裏找到的新朋友,想帶回去。


    七原武能看懂她在說什麽,笑著摸摸她的頭,示意沒問題。


    直川葵馬上給了他一個笑臉,就坐在他身邊開始擺弄手裏的竹葉,也不知道把這些竹葉在腦子裏又分派了什麽角色。


    角丸雪也有點喜歡上這旅館了,竹林幽雅又安靜,山泉清澈,倒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她和清見琉璃商量著明天繼續去泡,順便叫了晚餐,四個人又美美吃了一頓,然後一起坐到木製回廊上享受涼爽的山風——到了晚上,風向變了,風開始從陸地往海洋吹,風裏滿滿都是草木香。


    清見琉璃捧著一杯熱茶,吹著涼涼的山風小小吸溜一口,偷偷哼哼一聲,感覺住旅館挺愜意的,既不用幹家務,又不用學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最多就看看孩子,輕鬆得很,就讓她這麽過一輩子都不是不能商量。


    七原武也很滿意,望著滿天星鬥教直川葵和角丸雪辨識星座,教她們怎麽通過星星來確定當前時間和大概位置,還隨手用竹葉給她們折了兩隻小螞蚱。


    直川葵仰著小臉,呆呆望著璀璨星空,雖然不知道七原武說的這些對她有什麽用,但還是呆呆的把這些都記住了。


    倒是角丸雪對這些不太感興趣,等七原武的話告一段落,就從行李裏掏出一副大富翁遊戲棋,鬧著要玩,一玩就是大半個晚上。


    逃難,不對,避暑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除了旅館死了一個人,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


    …………


    翌日,清見琉璃晨練沒拉下,快八點時睜開眼——昨晚睡得有點晚,又是假期,晨練時間適當延後——她睜開眼就把角丸雪和直川葵都折騰起來,帶著兩個小徒弟一起去鍛煉身體,學習女子防身術。


    她早就想操練小徒弟們了,一直沒機會,現在正好。


    角丸雪不太樂意,但七原武這個師父有言在先,本身又擰不過清見琉璃這個“師叔”,不對,是護山神獸,被迫開始練習,準備隨便學學,倒是直川葵很聽話,一直呆呆跟在清見琉璃屁股後麵,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可惜年齡太小,隻適當練一練就被放回去了。


    她也沒回去自己的房間,跑去了七原武那兒,一點動靜也沒有,坐下繼續玩她的竹葉。


    九點多,睡得十分舒適的七原武才起床,打著哈欠去洗漱,然後牽著直川葵的小手去旅館廚房溜達了一圈,瞧了瞧食材新鮮程度,順便要了早餐。


    等吃過早飯,四個人又一起去附近山上的寺廟遊玩,但那小寺廟沒什麽好玩的,主要風景是……當地墓園。


    曰本人生在神社,結婚在教堂,死在寺廟,曰本寺廟的主要功能就是提供喪葬服務,這附近小鎮的居民,死後大多都埋在這裏,不過這裏倒沒陰森森的,墓園裏滿是石雕佛像和觀音像,再加上人工種植的樹木,倒像個小小的山地公園,看起來確實有點像個小景區。


    住持和尚也不是得道高僧,人家有頭發的,寺廟是傳承祖業,住持這個職位也是兼職,正職是個石匠——墓園的石佛都是他自己雕的,同時也出售墓碑之類的東西,算是主職和兼職結合的相當好,能自產自銷。


    順便一提,曰本和尚不但有頭發,也有老婆,這位住持和尚和他老婆,還都是將棋愛好者。


    這和尚有點假,但人不壞,小寺廟難得有訪客來,倒是熱情招待,特別是聽說七原武是來見識一下大局將棋的,認為他也是將棋愛好者,對其頗感興趣,出手試探了兩盤,結果都沒用七原武動彈,小呆呆鳥迷迷糊糊間就把老和尚殺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直接中盤認負。


    老和尚人菜癮大,還想和小呆呆鳥再練練,但好歹記得他們是來看新鮮的,最後連香火錢都省了,直接帶他們去了大局棋室——800多枚棋子的棋盤實在太大了,紙製木製都不方便,老頭幹脆將其刻在了房間地板上,順便還把抄錄的“大局行棋規則書”取出來給他們看。


    大局將棋有王,但殺死王棋局不算完,王下麵還有太子,得把太子也弄死才行,行棋規則也和當前將棋完全不同,單記住400多種棋子就夠普通人喝一壺的,別說不同的走法,不同的作用,不同的升變規則了。


    好在七原武和直川葵都不是正常人,兩個人都能過目不忘,七原武翻著書瞧了一遍就大概弄明白了,再給直川葵講一遍,小呆呆鳥也記住了。


    兩個人馬上開始嚐試大局將棋,七原局在棋盤外圈拿著木杆推動棋子,直川葵幹脆人就在棋盤上走來走去,但整個人看起來更呆了,推演到入神處,都快出現蚊香眼,似乎才走幾十步就開始腦子不夠用。


    住持和尚緊張觀戰,而清見琉璃不落下風,望著棋局,表情也相當嚴肅。


    角丸雪看了看她,附耳小聲道:“琉璃姐姐,別裝了,你又看不懂,我們出去玩吧!”


    這麽短時間,她都記不住400多枚棋子都是幹嘛的,更別提那些亂七八糟的規則,根本看不懂怎麽玩,估計“琉璃姐姐”這笨蛋人早就傻了。


    清見琉璃確實暈菜了,看著棋盤,主要是在思考是什麽樣的神經病會發明這種棋出來,真是吃飽了撐的——大局將棋的“說明書”像是字典一樣厚,這是正常人下的棋嗎?


    改名叫怪胎棋算了,也就七原武和直川葵能玩玩,其他人誰玩誰有病!


    但她也不想顯得自己太笨,有點怕被七原武回頭說怪話,小聲哼哼道:“我再看一會兒就能看懂了,不過……你年紀小,估計坐不住,要是想出去玩,我就陪你去山上轉轉。”


    她在嘴硬,角丸雪不吃這一套,起身小聲笑道:“那琉璃姐姐繼續在這裏研究吧,我自己出去轉轉。”


    清見琉璃白了她一眼,起身跟上,“不行,你自己在山上亂跑我不放心,還是我陪你去吧!”


    切,小東西一點孝心也沒有,昨天我還幫你洗頭發呢,一頭泡泡我幫你抓了半天!


    角丸雪笑嘻嘻按住她,“真的不用,我又不會跑遠,琉璃姐姐還是留在這裏繼續學習吧!”


    “不行,我必須要看著你,不然回頭你走丟了,你師父肯定要罵我!”


    清見琉璃早就不想傻坐在這裏了,和住持和尚打了聲招呼,就推著角丸雪出去了,開始隨意在寺廟裏閑逛,但這小寺廟就是個大院子,曆史也不到百年,連古跡都算不上,確實是沒什麽好看的,她們大概轉了轉就出了廟門,開始在山上閑逛起來。


    墓園的風景倒不錯,但去墓園玩……有點太那個了,她們就準備從墓園一側繞過去,爬到山頂看看風景,但沒走多遠,角丸雪就停下步子,指著山道下麵奇怪道:“琉璃姐姐,那裏好像有個小袋子。”


    墓園旁邊沒太有人來,山道有些難行,清見琉璃正小心探路呢,聞聲望去,仔細看了看半天才發現山道下的碎石間,好像是夾雜著一個白色、巴掌大的小布袋,很不顯眼——要不是角丸雪最近一直受訓,眼夠尖,一般人還真很難在碎石中注意到。


    她不由也奇怪起來:“是有人丟了東西?”


    “你拉著我,琉璃姐姐。”角丸雪拉著清見琉璃的手,探身去了山道之下,努力伸長小短腿,拿腳尖一挑,將小布袋挑了上來。


    清見琉璃一把接住,搖了搖打開袋子把裏麵的東西倒到手心,發現是現在比較少見的1日元黃銅硬幣,再看看白色的粗棉布袋,不由更奇怪了,“這是零錢包嗎?”


    角丸雪瞧了一眼,數了數硬幣數量,發現才六円錢,連買塊糖都夠嗆的,馬上就不關心了,說道:“我們走吧,琉璃姐姐。”


    “不知道誰掉的,回頭問問住持大師吧!”


    錢的數量太少,清見琉璃也沒放在心上,隨手把小布袋塞進兜裏,繼續領著小徒弟去爬山。


    大半個小時後,她們成功登上這小山山頂,飽覽附近山景後,又嘻嘻哈哈原路返回,商量過會兒是去鎮子裏逛街還是去海邊抓章魚,或是幹脆回旅館泡山泉,而這麽進了大局棋室,發現七原武正摸著下巴圍著棋盤轉來轉去,直川葵則正站在棋盤上盯著一片棋子茫然發呆。


    清見琉璃小聲問道:“還有多久能下完?”


    七原武道:“三天……嗯,六天吧,每天下半天就差不多,免得小葵太累。”


    清見琉璃無語了,這神經病棋要下六天嗎?


    不過她也沒說什麽,出來玩嘛,玩什麽不是玩,小呆呆鳥喜歡下棋,七原武也想體驗一下大局將棋完整對局,那就讓他們玩唄!


    她轉而問道:“住持大師呢?”


    “鎮上有事,他下山了。”七原武目光沒離開棋盤,心不在焉地答一句,又隨口問道,“怎麽了,找他有什麽事嗎?”


    清見琉璃掏出白色小布袋遞給他,“在山上撿到六円錢,不知道是誰掉的,本來想交給他的,那他不在,直接放到香火錢箱裏吧?”


    錢太少了,估計沒人在意,她都不想再去找失主。


    “六円錢?”七原武注意力從棋局抽離出來,望向了小布袋子,眉頭一皺,奇怪道,“怎麽撿到這種東西了,在哪撿的?”


    “在山道下麵。”清見琉璃不解道,“這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七原武往旁邊走了兩步,離她遠一些後,示意她打開小袋子,瞧了一眼裏麵,發現果然是六枚硬幣,皺眉道:“當然有問題,這不是活人該拿的錢,不該在你手上……”


    清見琉璃怔了一下:“不是活人該拿的錢……是什麽意思?”


    七原武又往遠處走了兩步,說道:“意思就是陪葬品,是亡者過三途河用的擺渡錢,原本應該係在亡者的腰上才對,絕不可能離身的,沒理由被你撿到。”


    係在亡者腰上……


    清見琉璃看看手裏的白色布袋子,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抖手就把布袋子扔了出去,六枚銅硬幣瞬間滾了一地。


    混蛋,我怎麽撿到亡者的錢了?


    這不是白天嗎?


    我有罪,努力振作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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