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旗山事件上,張家選擇了沉默。張家豪的父親張康甚至主動聯係學校,以“兒子訂婚,讓準新人出國深造”為由平息事件。


    這件事在新宮大附屬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大家紛紛對張家豪突然放棄蘇子晴,“金童玉女”勞燕分飛驚得眼睛脫窗。


    蘇子晴對此倒是沒什麽表示,依然維持著一慣的作派神色漠然,臉上好像寫著“分手什麽的不過就是隨手丟了一張用過的紙巾而已”;然而張家豪這一“出國”,失去了修真希望的f4整天如喪考妣,在學校裏就像四根被醃過的芥菜。


    楊真也頗為意外:張家居然主動息事寧人?


    對此舒小曼的解釋是:


    “修真者的決鬥生死勿論嘛,無論勝負大家都不想讓世俗力量介入,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對此楊真隻是笑笑,他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因為張家豪“訂婚”的對象就是唐詩月——張康甚至幫忙解決了唐詩月的問題,貼心服務到這種程度,和“煽了左臉伸右臉”的聖人有何區別?


    然而他去拜訪唐詩月的父母,但他們居然也是同樣的說法;他又去看望躺在醫院的林瀾,結果林瀾居然說:


    “詩月早就和我說過訂婚的事,家豪還準備帶她去馬爾代夫度假呢,哎~真是羨慕啊……”


    說完還流露出憧憬向往的表情。


    ※※※


    華燈初上,蘇氏公館。


    金碧輝煌的餐廳裏,蘇南坐在典雅高貴的餐廳一頭,默默地陪著女兒吃飯。


    蘇家的人口不多,近3米的餐桌兩頭隻有他們父女,中間點綴著鮮花和蠟燭,白衣侍者輕手輕腳地把菜肴布上桌麵,又悄無聲息地退走,一切都井然有序,好像英國王室的社交晚宴。


    但這其實就是頓家常飯,蘇南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陪女兒好好吃過飯了,印象中上一次父女對坐還是在兩年前蘇子晴剛進新宮大附屬的時候,當時的蘇子晴還穿著水手服紅領巾,臉上稚氣未脫,可眨眼間已經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女大十八變啊~”蘇南不禁感慨。


    才兩年的時間,女兒就長這麽大了,變得他都有點不認識了。


    房門無聲推開,管家蘇福快步走了進來。蘇南有些驚訝,蘇福是跟了他們家幾十年的老人,他是最優秀的管家,臉上永遠都帶著豪門管家那種無懈可擊的微笑,無暇而冷漠,但此刻他的表情變了,變得有些凝重,這在蘇南的印象裏從未有過。


    “什麽事?”他問。


    蘇福偷偷瞥了蘇子晴一眼,旋即收斂:“張家豪死了。”


    蘇南一愣,他知道女兒身邊的這個跟班,說起來張家豪對女兒不可謂不好,他的心思蘇南也明白,可他做不成蘇家女婿。


    他忍不住也看向蘇子晴,可蘇子晴隻是低頭進食,看不清表情,能看到的隻有頭頂細密的發際線,耳際的薰衣草墜子在燭光中閃閃發光,她進食的動作優雅,高貴的就像一位公主。


    但也冷漠得猶如一位公主。


    女兒對張家豪什麽心意,蘇南心知肚明,但張家豪畢竟給她當了這麽多年跟班,然而蘇子晴聽到張家豪的噩耗卻半點反應沒有,舀湯的手甚至連一點停頓都不曾。


    蘇南皺起了眉頭。


    “張家豪死了。”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了。”蘇子晴漫不經心地應道。


    蘇南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不想問點什麽嗎?”


    這一回蘇子晴放下湯匙:“需要嗎?您不是說讓我少理會他?”


    蘇南被問住了。這句話他的確說過,那是在他第一次看出張家豪對女兒的心意時,為了防止女兒有什麽雜念說的。在蘇南心裏女婿的人選隻能是楊真。


    可話雖如此,但女兒的反應卻令他覺得陌生:普通人就算是養了隻阿貓阿狗,死了都會難受,可是……


    蘇南記得初中的時候蘇子晴並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活潑開朗,樂觀向上,與如今判若兩人。他忽然覺得女兒變得好陌生,就像此刻二人之間的距離一樣,隔著一張長長的餐桌,再也看不清了。


    “張家豪怎麽死的?”他扭頭問管家。


    “具體不清楚。”蘇福道,“但那天有人看到舒氏的舒小曼和姑爺……”


    他說到這裏,下意識地就看向蘇子晴,果然,少女的動作僵住了,他連忙改口:


    “……和楊真一起出現在旗山,後來張家豪就出事了,奇怪的是張氏家族似乎決定對此保持沉默。”


    蘇南靠在椅子上,一手無意識地敲著桌麵,張家豪的修為他知道,比舒小曼強,至於楊真……


    楊明誠說過,他不過剛剛走上修真之路而已,這樣的兩個人能對張家豪構成威脅?


    還有張家的態度也很奇怪……


    “再查。”他對蘇福吩咐道。


    後者微微欠身出去了,蘇南又轉頭把視線集中在蘇子晴身上:


    “張氏家族可能有什麽陰謀針對楊真,我想你……”


    “我拒絕。”蘇子晴冷冷抬頭。


    父女聯心,無需蘇南說完,她也明白對方的意思。


    父親希望她能保護楊真。


    蘇南臉色一沉。


    “為什麽?”他問,“當初你嫌棄他是凡人,可他如今也是修真者了。”


    “那又如何?”蘇子晴淡淡反問,“爸~我說句難聽的,一個需要女孩子保護的男人,還算是個男人嗎?”


    “你……!”


    “而這樣的男人,就是您精心為我選的丈夫?”


    蘇子晴留下這句話就起身離開了餐廳。


    雖然她承認楊真也能修真這一點挺讓她意外的,但蘇子晴自己也是修真者,當初她借助了無數天材地寶培本固元,花了許多年才有了今天,一個剛剛踏足修真的人能有多大成就?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能夠活到最後的少之又少。


    關於婚事,蘇子晴和爸爸提過很多次,可父親固執得要命,就是非要堅持讓她嫁給那個人,蘇子晴實在看不出楊真有什麽好,論相貌他比不過張家豪,論家世他就是個棚戶區的釘子戶,論修為就更不用說了——連張家豪她都看不上,又怎麽可能看得上楊真?


    為這事,父女倆在電話裏不知吵了多少回,最後隻好雙方都不再提起,算是維持一個微妙的和平,可她沒想到今天父親又來了了——而且還進一步要求她去保護那個廢材……蘇子晴有點生氣。


    “唉~~”


    餐廳裏,蘇南長長地歎息著。


    女兒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字裏行間咄咄逼人,蘇南一時竟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他看上楊真當然有他的原因,可這個原因他現在還不能說,因此他隻能靜靜地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久久不發一語。


    ※※※


    第二天,新宮大附屬高中。


    人山人海的學院餐廳一角,舒小曼在聽楊真講完所有的事後,冷靜地下了結論:


    “記憶編織。”她說,“看來張氏家族處理得很專業。”


    楊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這才不是專不專業的問題吧?說好的修真者不對普通人動手呢?”


    “凡事總有特例嘛~”舒小曼不以為意,“換了我也會這麽做,保持修真界的秘密是所有修真者的共識,在這個原則下任何事情都可以變通。”


    好吧~就算可以這麽解釋,但為殺子仇人擦屁股,還擦得這麽幹淨……換了楊真還不如幹脆自己抹脖子。


    但無論如何,生活重新恢複了平靜。楊真依然是同學們眼中那個愛告狀的“猥瑣小人”,班上除了舒小曼幾乎沒人和他說話,女生們看待他的目光如同看待垃圾,男生們則如同看待空氣。


    楊真對此毫不在意——雖然作為一代兵王,有“被人摸一下頭不殺全家可怎麽行”的說法,所以“被無視了就要趕緊證明自己的存在啊”,但意外性也需要的不是嗎?


    比如……當作什麽事也發生?


    又不是上綱上線的問題,何必那麽計較呢?


    有的時候楊真也覺得自己不大像個兵王,他個性隨和,有時候還有點蔫兒壞,在他身上你幾乎感覺不到某種王八之氣……喔,錯了,是王霸之氣的兵王固定屬性,但這有個前提——不在任務中。


    他才沒空計較其他同學的眼光:張氏家族雖然一派平靜,但他沒忘記張家豪的警告:


    “拿走了棋子,家族不會放過你的。”


    楊真相信,表麵的平靜之下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最好的辦法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修為。


    可那個帥不過三分鍾的係統,自從那一晚驚豔一瞬的爆發後又成了一潭死水,除了“謝謝參與”再沒給過別的。


    楊真想盡了一切辦法,可沒用,他的係統完美詮釋了高冷二字,令他抓耳撓腮卻一籌莫展。


    不過若說一點收獲沒有也不至於,經過這幾天的研究,楊真漸漸發現了這個係統的幾個特點:


    第一就是他並非需要每次都返回灰霧世界才能簽到,完全可以在現實世界中直接通過意念控製簽到——隻要掐準時間即可。


    第二就是這個灰霧世界有個特點,就是你可以把現實世界的東西帶進去,然後人在現實裏,直接通過意念取出來,就好像空間戒指一樣。


    這兩個發現說重要也挺重要,因為這樣楊真就可以隨時隨地簽到,方便很多,而空間戒指的功能讓存取物品也變得更加便利;但是……


    又好像沒什麽實際價值?


    “還有~我覺得你也該注意一下影響,裝酷也要有個限度。”舒小曼又說。


    “我哪有裝酷?”楊真無辜地瞪她。


    於是少女拿出智能手機登錄校內bbs,上麵一組照片觸目驚心:


    第一幅:陽光下的教室窗明幾淨,孤獨的少年一手托腮眺望窗外,目光深邃而幽遠。


    第二幅:楓樹林中斜風細細,斜挎書包的少年雙手插兜,冷著臉從樹林經過,一陣風卷起滿地落葉,少年背影淒迷。


    “好像孤獨求敗。”楊真說。


    “不,是陳北玄。”舒小曼把頁麵拉到最上,標題令人捂臉:


    其實我真的不愛裝逼,


    作為逼王無敵也孤寂。


    楊真:“……”


    “平時也就算了,”舒小曼收起手機,“但起碼上課得認真聽講吧?整天打瞌睡,老師都留意你好幾次了。”


    “我現在哪還有功夫聽課啊~”楊真歎氣。


    如今他為了係統的問題,還有張家豪的警告整天保持高度警惕,睡覺的時候都抱著刀,已經很多天沒好好休息了,上課時間能不打瞌睡嗎?


    而且……


    “難道你不覺得張家的態度反常嗎?”


    “反常?”


    “我知道你又要說什麽生死決鬥各安天命。好~!就算你這個理論說得通,但是……”


    “也許張氏家族發現張家豪修煉禁術,所以刻意低調想息事寧人?”舒小曼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怎麽也忘不了那晚張家豪融合山鬼的情景,好端端的一個人瞬間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惡魔,舒小曼不知道在都已消亡的現在張家豪怎麽做到的,但這種術法害處極大,早在千年前就被各大修真家族定為邪術,修煉邪術天理不容,所有修真者人人得而誅之,張家想要低調處理也在情理之中。


    楊真沉吟片刻,還是搖頭:


    “無論如何張家豪是張康的兒子,白發送黑發人生至苦。可那天他老爹來學校時咱們都看到了,居然沒有一點悲戚的樣子,這正常嗎?”


    被她這麽一說,舒小曼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那天張康來學校處理張家豪的“轉學手續”,她和楊真正好從教室出來,看到張康拉著校長滿麵紅光說著感謝的話,什麽感謝校長這麽久以來的關照啦之類的,還說要給學校修一座遊泳池……的確有點說不過去了。


    “所以啊~”楊真強調,“我懷疑張家一定在暗中搞什麽陰謀。人家已經磨刀霍霍了,我得趕緊準備——說起來除了拍賣會,就沒辦法弄到修真功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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