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真沒回學校,他翹課了。


    這件事在新宮大附屬又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震動,人們紛紛猜測,但誰也不知就理,因為楊真此人太過神秘。


    根據的《校園野史》記載,楊真來曆成謎不知路數,疑似校長私生子,入學三月接連掀起校園風暴,拳打f4,腳踢高理事,吸引了無數眼球。


    準訓導主任看不過眼,揮起八十二斤偃月刀前來廝殺,不料戰不三合即被挑落馬下,在課堂上被當場轟殺,隨後又爆出偷窺女更衣室等種種黑曆史,最後被楊大俠吊上教堂十字架,宛如裁決。


    從此楊大俠成了女生們心目中的英雄,不少女生和男友吵架,飆出的必殺句就是:


    “你怎麽不學學楊真?沒種!”


    於是一顆殺星在新宮大附屬冉冉升起,聽說楊真翹課,老師們如釋重負,知道自己的課堂暫時安全了;男生們個個擊掌相慶,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暫時保住了。


    但楊真翹課的原因很簡單,他去了警局。


    新宮市在南方算大城,國際經濟和文化的交流中心,想要在這裏找到一個人堪比大海撈針。九黎族人麵貌猙獰可怖,必定不敢公開露麵,甚至不敢到人多的地方,想要找到他更是難上加難,好在楊真不需要親自動手,在找人方麵有人比他專業得多。


    “你好,陳恩雅警官在嗎?”楊真衝前台值班的民警問道。


    民警抬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


    “我是她朋友,找她有點事。”楊真隨口說。


    昨晚的電話中陳恩雅說過,已經撤銷了指控,因此楊真已經可以在警局公開露麵了。


    民警翻了翻電腦,又拿出登記簿遞到楊真麵前。


    “你先登記吧——陳警官人是在,但我恐怕她沒空見你。”


    楊真微微一愣,來之前他就已經在電話裏和陳恩雅約好了時間,怎麽會……


    難道又出什麽事了?


    他匆匆在登記簿上簽下名字,乘電梯徑自上了三樓,接著就明白了……


    真的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陳恩雅的辦公室就在審訊室的旁邊,透過厚厚的防彈隔音玻璃,楊真可以看到美麗的女警官正在審訊室裏暴走,對麵端坐著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他背後一個戴著白手套的人昂首挺胸地站著。


    “這是……?”楊真指了指審訊椅上的中年男子,問帶他進來的值班民警。


    那人始終閉著眼睛,正襟危坐得好像屁股底下的不是審訊椅,而是鐵王座。


    值班民警恨恨地瞪著那個男人,然而寫在臉上的卻隻有無奈。


    “金三角的巨頭,人稱觀爺,幾年前曾經被捕,憑借自己通天手腕逃過了死刑,複出後很快東山再起,勢力反而更勝以往,如今已經是金三角赫赫有名的教父。幾天前市裏緝毒行動,我們抓到了他,可你看看……”


    他指著審訊室裏氣勢萬鈞的中年男子,氣得後頭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楊真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的心情,這位“觀爺”根本就不像在受審,倒好像帶著十萬天兵來警察局砸場子。


    “不是人贓俱獲麽?”楊真問。


    民警苦笑了一下,朝觀爺背後管家模樣的那個人努了努嘴:


    “知道他是誰麽?”


    楊真搖搖頭。


    “阿蘭·德肖維茨。”民警道,“隸屬紐約律師事務所,被譽為世界上勝率最高的辯護律師,打贏過五角大樓文件案、拳王阿裏拒服兵役案和辛普森案,1979年羅德島社交名流“薩尼”謀殺案中,所有人都認為唯有奇跡才能讓被告免於30年監禁。但德肖維茨介入後硬是推翻了所有鐵證,最終讓被告無罪釋放。”


    楊真摸了摸鼻子:


    看來是個“紀曉嵐”。


    “這次抓到‘觀爺’機會難得,市局嚴令限期破案,”民警歎了口氣,有些同情地看向審訊室裏不斷抓狂的陳恩雅,接著拍拍楊真的肩膀:


    “你恐怕得再等等了。”


    ※※※


    審訊室。


    “啪~!”


    清脆利落的巨響,陳恩雅忍無可忍地一巴掌…………


    拍到了桌子上。


    “胡貞觀!你是啞巴嗎?我在問你話!”陳恩雅咬牙切齒,用力得仿佛在擠出聲音。


    不過這種地方顯然不是嗓門大就有用的,中年男子胡貞觀嗒然閉眼,雙手交叉扶著拐杖,仿佛拄著王者之劍。


    “這位小姐。”背後的德肖維茨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鄙人仔細研究過貴國法律,被告在確定罪名以前享受法律賦予的沉默權,因此接受警察訊問時可以拒不回答。另外我不得不提醒您,您這麽大聲說話有恐嚇我當事人的嫌疑,還請您注意您的態度。”


    陳恩雅雙手握拳,用力得指節都開始發白了。


    “另外友情提醒:貴國法律明確要求警察在訊問犯罪嫌疑人之前,必須先告知其享有沉默權。可是從剛剛開始一直到現在我都沒聽見您履行過這項義務,身為執法人知法犯法可是很糟糕的,這一點請您務必牢記在心。”


    陳恩雅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今天一上班就被組長叫來這裏突擊審訊,陳恩雅知道上次市局緝毒行動自己沒參加,倒也不敢多說,原以為人贓並獲的審訊沒什麽難度,可誰知對方不知從哪裏請來了這個金發碧眼的美國佬,她說一句能頂回十句,分明是鐵證如山到了他嘴裏全都站不住腳了,而他還要在那裏大言炎炎地指導自己如何取證……


    胡貞觀更過分,到了警局還一派“教父”的派頭,搞得好像她才是那個被審的人。


    最糟的是如果不能在48小時裏確認“觀爺”的罪證,警局就必須放人,那麽再想抓他就難了。


    陳恩雅死死盯著對麵兩張仿佛已經勝券在握的嘴臉,一張文質彬彬,一張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說“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呢”。但她也不能不承認那個討厭的美國佬說的是對的……


    如果警察不履行告知義務而徑行向嫌疑人訊問,就算取得了供詞噎極可能因為取證手段不合法而被法庭排斥,那麽這大半天的辛苦就全白費了。


    所以……


    “你有權保持沉默,你可以不說任何話。”陳恩雅的聲音憋屈得好像吃了一碗隔夜的剩飯。


    德肖維茨微微一笑,湊到胡貞觀耳邊,用完全需要以外的音量“輕聲”說:


    “先生,陳警官已經允許您不說話了,不過我想這出自導自演的鬧劇還要占用您一些時間,所以接下來的問題您當作耳邊風就好。”


    陳恩雅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抽了過去。


    ※※※


    隔離窗外的辦公室裏,楊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從到這個辦公室起,他已經喝了七杯茶了,牆上掛鍾的短針也走了七格,可隔離窗那頭的審訊依然沒完沒了,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他實在忍不住站起身,蹭到辦公室的另一個警員跟前:


    “兄弟,能不能喊陳警官出來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那人倒也爽快,直接就給楊真跑了一趟審訊室。陳恩雅正在焦頭爛額,回頭一看楊真正隔著玻璃衝她揮手,登時想起今天還約了他見麵。


    難道那個怪臉凶手有消息了?


    陳恩雅轉身就出了審訊室,德肖維茨看著女警急匆匆的背影,輕聲嗤笑。


    “觀爺,看來中國的警察沒什麽本事,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他對端坐如鍾的胡貞觀說。


    胡貞觀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抬眼向陳恩雅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這一眼卻讓他再也離不開眼睛。他死死地盯著隔窗外陳恩雅的方向,許久,許久……眼裏忽然流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好像墜入了一場噩夢!


    那個和陳恩雅說話的學生,怎麽看起來那麽眼熟?


    ※※※


    隔離窗外,陳恩雅瞪著楊真:


    “原來你這麽火急火燎地叫我出來,就是讓我幫你找人?”


    “……喂,你那是什麽眼神?”楊真注意到了女警花黑的宛如人生再也沒有希望的視線,“我又沒拿私事煩你,這可是日僑案的凶手,你不是一直想抓他歸案嗎?”


    “我是想抓他歸案沒錯,但你就不能等我把‘他’搞定後再說嗎?”陳恩雅指著隔離窗裏的胡貞觀。


    距離最後的釋放期限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然而審訊進展緩慢,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結果這家夥不是來報喜的,反而是來求支援的……陳恩雅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曆——這兩個家夥就是找她討債,裏麵那個是,外麵這個也是。


    楊真無奈,“我也想等啊~可你……”


    他向審訊室瞥了一眼,回過頭長長地歎了口氣:“也讓我等太久了吧?”


    ※※※


    審訊室裏,胡貞觀的心髒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


    他至死也不會忘記這張臉,當年在金三角,就是這個人單槍匹馬毀了他苦心經營的組織,讓他坐了十年的牢;還打折了他一條腿,讓他直到現在走路都得拄著拐杖……


    這一瞬間,胡貞觀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瓢潑的大雨中,手持雙槍的少年從門口走來,手下端起ak一擁而上,彈幕同時從四麵八方擁來,雨幕中槍焰閃滅,完全沒有死角,但少年步履依然堅定,每一次開火都有一個手下倒地……垂死的呻吟與重傷的哀嚎,混合著槍聲,組成了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胡貞觀縱橫金三角,一生殺人不計其數,從未真正害怕過什麽,但這次他害怕了,這個東西簡直不是人。那麽多的人那麽密集的單雨居然沒能擋住他,甚至沒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然後,少年走到了他的跟前,水沫像是一層微光籠罩著他,槍頂在額心,少年眼神如冰:


    “死。”


    少年隻說了一個字,如同神衹宣判,又如惡鬼奪魂,雨水衝過他的身體,把別人濺在他身上的血跡洗清,在地上流出一道淺紅的血痕,觸目驚心。


    然後現在他又看過來了!雖然不是當年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但現在這種仿佛視若無睹的視線,在胡貞觀看來說不出的殺氣四溢。


    “觀爺,觀爺?”


    來自身邊的呼喚把胡貞觀拉回現實,他扭過頭,發現德肖維茨在叫他。


    “您沒事吧?”德肖維茨留意到“觀爺”的臉色不知怎地白的像紙。


    “有件事你可能猜錯了~”胡貞觀艱難開口,“那個女警不是退縮了,而是去請幫手了。”


    “幫手?”


    “看到那個和她說話的男人了嗎?”胡貞觀朝楊真看了一眼。


    他忽然想到了陳恩雅剛剛指向他的手指,又想到了楊真看過來的那一眼。一個令他絕望的念頭,從腦子裏蹦了出來。


    “我們……”他咽了口唾沫,“交代吧。”


    “觀爺?”


    “再不交代,恐怕審訊就換人了,你注意到了嗎?”胡貞觀朝楊真瞥了瞥,又趕緊把視線收回,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不是警察,所以警察的規章……對他無效,也就是說~他什麽都做的出來……”堂堂一代“教父”,說話的聲音竟然輕得有些飄。


    德肖維茨先是一呆,旋即忍不住笑了起來:“觀爺,您不是吧?那就是個學生……”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胡貞觀突然躲新冠似的退開半步。


    “你要找死別拉上我!”


    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砰”地被推開,巨大的力道讓人懷疑會不會扭曲時空,胡貞觀打了個哆嗦,見進來的還是剛才的女警官,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陳恩雅卻是氣急敗壞——她剛剛和楊真快吵起來了,一腔無名之火,看到胡貞觀的時候有一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


    “姓胡的~!”她拍桌,“我沒時間跟你廢話……”


    話說到這裏陳恩雅忽然愣住,這種威脅怎麽聽都流露著一種敗犬的氣息,而且指不定那個美國佬又要拿此大做文章,那不是又繞回去了?


    陳恩雅猶豫不定,思考著是不是該換個開場白,不料這半句話聽到胡貞觀的耳朵裏,卻讓這個一直穩如泰山的教父立刻趴到了麵前……


    沒時間廢話,接下來就是換人審了吧?!


    想到這裏的胡貞觀趕緊開口,生怕慢一步這個美女警察就……


    “不廢話,不廢話,”他說,“那兩箱毒品,都是我的。”


    陳恩雅眨了眨眼睛,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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