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號。


    高考前一天,整個中洲,或者說整個大夏,陷入一片緊張的氛圍中。


    各個考場,已經拉上橫條,配上安保,無數條道路已提前規劃好,保證不能塞車,各種警示牌也掛了上去。


    嚴陣以待!


    高考!!


    全大夏相對最公平的人生大考,沒有之一!!!


    決定考生們,一躍入龍門,還是一戰而先敗千萬同齡人,優勝劣汰,就在此一舉。


    如此緊張的氛圍下。


    事到臨頭,高三考生們,也就是主角們,可謂是坐立不安。


    徐浩提著幾個外賣,一腳踹開宿舍大門,大聲道:


    “孩兒們,你爹地我回來啦。”


    揚起手中,好幾份外賣,他雙手平舉展開,猶如一個慈祥的老父親,等待著兒子們的恭維。


    主動去食堂打包,為的不就是這一刻


    隻是,和以往不同,此時的宿舍裏,舍友竟然隻抬眼一瞅,便不再理他,願望落空,剛想發飆。


    但見舍友們都悶聲看書,其中死黨劉同濤,更是嘴裏念念有詞,在背誦知識點。


    整個宿舍,處於一片格外壓抑的氛圍!


    徐浩站在門口,光線照在他背後,透過身體空隙,形成道道光柱,射入屋內,光亮中浮塵遊弋起伏。


    很美!


    而光線卻有限,可以照耀著他,卻無法覆蓋整個宿舍,舍友們在昏暗的房間裏,麵容不安,不停掙紮。


    這場景,一下子刺痛了他,心髒狠狠一顫。


    一會後,他咬咬牙,毅然往黑暗中走去,將外賣一份份,放到舍友們的旁邊,拍拍他們肩膀,沉默無言。


    最後也加入複習大軍中。


    幾個小時後。


    天黑了!


    連續複習幾個小時,徐浩頂不住,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站起來環顧一周,舍友們顯然也累極。


    個個無精打采,神色憔悴。


    “好了,停下吧。”


    拍拍手,將舍友的視線,吸引過來,拿出舍長的威嚴,徐浩沉聲道:


    “先休息,再複習下去身體要吃不消,明天還要高考,不能累壞身子,先吃飯。”


    他指了指已經冷掉的外賣,在這期間,沒有一個人吃飯。


    劉同濤搓搓臉:


    “大家都聽舍長的,先吃飯,好好休息。”


    說著他就打開外賣盒子,拿起筷子,準備開吃,顯然餓極了。


    “說得對,臨時抱佛腳,也抱的差不多了。”帶著眼鏡的小安,歎一口氣,其他人也回過神來,明白這個道理,紛紛回應:


    “休息吧,養好精神。”


    “嗯,還沒謝謝耗子帶的飯呢。”


    “謝謝爸……舍長!”


    “吃吃吃!”


    “……”


    “……”


    眾人打開外賣,準備開吃,他們也餓了。


    “一聲爹地都不肯叫,白養你們這群崽子了,”徐浩露出笑容,笑罵一句,不過他沒去管外賣,在床上拿出衣服。


    見到他的動作,劉同濤疑惑道:


    “你不吃飯”


    徐浩拿起衣服,頭也不回往廁所走去,關好門,“我先洗澡,洗完再吃。”


    洗澡間。


    把衣服掛在欄杆上,徐浩沒有第一時間洗澡,而是鞠起一捧水,猛然拍在臉上,不斷搓揉,冷冽的涼水,刺激得他渾身一激靈。


    精神不由一震,無力地靠在欄杆上,目光前方,透過洗澡間的百葉窗,還能看到對麵幾棟宿舍樓。


    每一個樓層,密密麻麻,都亮著燈。


    “看來他們和我們一樣,都在努力複習啊!”


    別看剛才他對舍友說的輕鬆,該有的緊張、焦慮、不安甚至恐懼感,他一個不差。


    甚至更加嚴重!


    因為他是農村娃,除了成功,別無選擇!!


    拳頭握緊,徐浩忽然唱起歌來,洗澡他就愛唱歌,“我還是從前這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時間隻不過是考驗,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


    他越唱越大聲,破破鑼的嗓音,響徹整個宿舍,像是要把負麵情緒唱出去:


    “眼前這個少年,還是最初那張臉,麵前再多艱險不退卻……咳咳。”


    由於聲音太大,嗆了一口氣,猛然咳嗽起來,他緩過口氣後,還想繼續唱,就剛才吼那幾句,心裏著實痛快不少。


    可還沒等他繼續,門外就有嘹亮歌聲傳來:


    “saynevergiveup……”


    那是劉同濤的聲音。


    徐浩哈哈一笑,澡也不洗了,推門出去,從頭開始大聲唱:


    “每次走過,都是一次收獲,還等什麽,做對的選擇……”


    劉同濤見他出來,同樣在笑,彎腰從他床鋪底下,拖出一個黑色20厘米高的音響,連上手機,一通操作後。


    霎時間,音響巨大的揚聲器震動,《少年》響徹隔壁宿舍。


    “哈哈,孩兒們,都隨我唱起來,明天高考,這就是我們的戰歌。”


    徐浩一點也不害羞,場麵越大,他越興奮,第一個跟著金晨曦,吼起來:


    “wuohohwuohoh”


    劉同濤與小安對視一眼,加入隊伍,大聲高歌,勢要宣泄出這段時間的壓抑:


    “換種生活,讓自己變得快樂,放棄執著,天氣就會變得不錯……”


    “……”


    “……”


    他們三都是那種,五音不全選手,歌聲聽著刺耳,但那股子無拘無束的感覺,感染到剩下的幾位舍友。


    他們麵麵相覷後跟著唱起來:


    “每次走過,都是一次收獲……”


    “還等什麽,做對的選擇,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管那是一個玩笑還是謊話……”


    “路在腳下,其實並不複雜……”


    “隻要記得你是你呀!”


    “……”


    “……”


    整個宿舍的人都在唱。


    他們不在乎唱的怎樣,隻管放聲高歌,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上氣不接下氣,憋得通紅,肆意發泄壓力。


    “……”


    “瘦巴巴的老爺們,一起唱哇。”


    他們正盡興時,隔壁宿舍的同學們,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們門口,紛紛起哄,要求加入團夥。


    “來!”


    徐浩一把拉過音響,走到宿舍走廊,剛來到走廊,就嚇了一跳,放眼望去。


    一整條走廊上,圍滿了不少人,好家夥,這是一層樓的宿舍的同學們,都來了


    踮起腳,往下一瞧,發現樓梯上還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往這裏趕。


    想來瞧個新鮮!


    見這架勢,劉同濤頓時慫了,拉住徐浩低聲道:


    “耗子別鬧大了,趕緊撤。”


    他不想把事態擴大,可惜徐浩望著人群,滿臉通紅,眼睛折射出濃濃的興奮:


    “撤陣仗越大越好。”


    一把掙脫劉同濤的手,一腳踩在音響上,朝走廊大吼,道:“來唱,敬我們的高三生涯……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破銅鑼的歌聲一出。


    走廊的同學,對視一眼,豪氣頓生,媽的,他唱的這麽難聽敢唱,我憑什麽不行!


    於是,所有人,紛紛隨著音符,跟唱起來。


    起初聲音並不大,人群中,徐浩的聲音可以明顯聽出,可後來,同學們的熱情慢慢調動起來,漸漸沒有了顧及,大聲唱:


    “時間隻不過是考驗,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眼前這個少年……”


    “還是最初那張臉……”


    “……”


    不止走廊上的同學,這下樓梯上的人也不往上擠了,原地站住,湊熱鬧的,一起加入大合唱中,這麽多人一起唱。


    徐浩漸漸被壓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但他卻不氣餒,更加賣力吼。


    發展到最後,整棟宿舍樓都有人,跟著一起唱: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管那是一個玩笑還是謊話,路在腳下,其實並不複雜……”


    這些人大合唱的聲音,勢要掀翻天際,在並不寬敞的宿舍樓群中,在黑暗中,不斷回蕩,像是對命運不甘的怒吼。


    “……”


    如此大的動靜,隔壁宿舍樓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打著,手機燈光照過來。


    這是什麽深夜趴啊


    這麽嗨的嗎!


    終於,一曲終了。


    音響漸漸停歇,不再震動,徐浩累得要命,大喘氣間,抽空看了一眼走廊上,包括舍友在內的同學們。


    隻見他們同樣氣喘籲籲,甚至有不少人幹脆坐在地上,額頭見汗,但那一雙雙或大或小的眼睛,卻炯炯有神……


    在黑夜中發著光!!


    與之前,麵對明天高考的憂心忡忡,唉聲歎氣,形成鮮明的反差,負麵情緒發泄一空。


    徐浩笑了,開心地笑了:


    “顧大爹就是顧大爹,《少年》不愧為高考助力曲,我願稱它為,最好的解壓神曲!”


    就在這時。


    隔壁棟宿舍樓,有人高聲道:


    “是耗子嗎是你嗎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顯然這人認識徐浩,並且在剛才合唱人群中,聽出徐浩的聲音。


    而他的話,像打開開關一樣,這下不止隔壁棟,斜對麵那兩棟樓,也有不少人響應,不一會,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叫。


    “再來一首。”


    “《少年》,我最愛的《少年》。”


    “再來,我們還沒唱呢!”


    “再來,再來。”


    “……”


    “……”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徐浩愣住。


    掃一眼眾人,見他們臉上也是意猶未盡,頓時“哈哈”一笑,人來瘋的性格徹底激發,怪叫一聲,朝外大聲興奮道:


    “叫我一聲爹地,就再來一首!”


    說罷,一點也不擔心他們不叫,掏出手機,遞給身旁的劉同濤:


    “幫我拍個視頻。”


    自從他上次那個視頻,火了之後,便養成,時刻都要拍視頻的習慣。


    果然!


    沒過一會,就在劉同濤點頭接過手機的時候,對麵幾棟宿舍樓中,便有不少人捏著嗓音,怪叫道:


    “爹地,爹地,我親愛的好爹地!”


    “親親好爹地。”


    “好爹地,趕緊給好大兒放一個吧。”


    “爹地,快快快!”


    “……”


    “……”


    一聲聲吊著嗓子的“爹地”,不斷傳來,聽得徐浩極為舒坦,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他滿意地環視一圈,對期待的眾人點頭。


    便俯身再次打開音響,把聲音調到最高,隻是瞬間,黑色音響振膜不停震動,激起一圈灰塵。


    《少年》的前奏,直接覆蓋幾棟宿舍樓,徐浩大吼:


    “瘦巴巴的好大兒,一起唱哇!”


    剛喊完,金晨曦的吟唱聲就回蕩在空中,傳入在場每個人耳裏,頓時,走廊上的同學先開口:


    “wuohohwuohoh……”


    有了這些人開頭,先是徐浩這整棟的人,跟著接上,“換種生活,讓自己變得快樂,放棄執著,天氣就會變得不錯……”


    等唱完這句,隔壁棟同樣跟上:


    “每次走過,都是一次收獲,還等什麽,做對的選擇……”


    最後斜對麵的歌聲,也相繼傳來。


    一開始,這些聲音開始並不大,人數也並不算太多,慢慢的,音符跳動,越來越多的同學加入。


    直到第一次副歌來臨。


    這時,合唱人群無論是人數,還是氣氛,皆達到最高峰,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大聲唱: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時間隻不過是考驗,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


    “……”


    徐浩聲嘶力竭唱著,同學們經過前期的磨合,大合唱趨向整齊,所有人的聲音匯聚一起,擰成一股麻繩。


    歌聲直衝雲霄!


    掀翻籠罩在頭頂的烏雲,刺破漫天的黑暗!!


    這一刻,他們忽略掉壓在心中的高考,拋掉所有顧慮,忘記所有憂愁,全心全意沉浸在音樂海洋。


    每個人都笑了,一張張稚嫩的臉龐,未經過風雨的吹打,綻放出最純真美麗的笑容。


    去他媽的學業!


    去他媽的高考!!


    至少現在,我們是自由的!!!


    “眼前這個少年。”


    “還是最初那張臉。”


    “麵前再多艱難不退卻。”


    “……”


    “……”


    同學們傻笑著,邊唱邊拿著手機,打著燈光,跟著節奏擺動。


    像開一場盛大的演唱會。


    徐浩舉右起手,加入其中,整個身體都在顫顫巍巍地搖晃,剩餘的左手死死捂住嘴巴,肩膀不停顫抖,眼眶通紅,蓄積眼淚抑止不住,往下直落。


    但即使這樣,他也不放棄,努力讓自己跟上節拍,不願意錯過一分一毫,不願錯過這一分一毫的美好時光。


    因為這場演唱會,他也是其中的主角的之一啊!


    這是同學們送給他。


    18歲最好的成人禮!!


    過了這個夜晚,這群少年們,就要獨自踏上,自己新的征程,新的未來,新的人生!!!


    而劉同濤負責記錄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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