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蘭有點慌,她沒有想到少傑父子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麵,她還沒有想好怎麽告訴這兩個對她生命最重要的男人,這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情況。


    “玉蘭,外麵要下雨了,我給你送個雨披來,晚上你回去騎車注意點安全。”


    大椿樂嗬嗬地和店裏的老板娘等人打了招呼。


    去年他從外省打工回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來這家麵館吃飯,居然見到玉蘭在這裏上班。


    她不是嫁到隔壁鎮子了嗎?聽說還生了一個兒子,那男人對她很好?怎麽又回家到鎮上打工了?


    他和宋玉蘭是相鄰兩個村子的,他是蘇家坡,宋在劉家梁子,村子離的不遠,都是認識的。


    兩人後來又都去縣裏找活幹,在一個廠子裏上班,相互照應著,從那時候兩個人就好上了。


    隻是自己家裏太窮,隻是老父親和自己兩個人,拿不出玉蘭家要的禮錢,玉蘭的大哥還等著錢訂親,玉蘭娘就將她許給了隔壁鎮子上的一家陳姓人家。


    雖然這是新時代婚姻自由,可是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裏,婚姻還是更多聽從父母之命,隻不過是有了個相看訂親再結婚的過程,不像舊社會兩人都不認識就結婚了。


    玉蘭拗不過父母的決定,又心疼自己的哥哥年紀大了說不上媳婦,隻好同意了那門婚事。


    他和她在結婚前夕做了告別,過天玉蘭就嫁到了鄰鎮,而大椿則是遠走他鄉下了南方打工,離開了故鄉那個傷心地。


    他二十年都在外漂泊,也結婚過,也有了孩子,也在南方的買了房子。


    隻是不順似乎總是伴著他,前些年妻子得了重病,他花光了家裏的錢,又賣了房子,還是沒有留住妻子的生命。


    他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外麵漂泊總不是個事,家裏的老父親年紀也一年比一年老,也沒有人照顧。去年他就帶著自己十五歲的兒子回到了家鄉,就在鎮上的建築公司找了個活幹,兒子則是送到了縣裏上中學。


    人年紀大了,還是要葉落歸根的。


    就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了自己的初戀宋玉蘭,她怎麽又回來了?


    多方打聽下,才知道玉蘭離婚了。


    這是上天在可憐他嗎?大椿心想。


    ……


    陳少傑聽到一個男人叫著自己母親的名字,還給她送來了雨衣。


    他轉過頭來,就看到一張黝黑的憨厚的中年男人的笑臉。


    一瞬間,陳少傑和蘇椿煉麵前像是多了一麵跨越時空的鏡子。


    陳少傑在鏡子裏仿佛看到了歲月流逝之後自己變老的麵容。


    蘇椿煉在鏡子裏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自己青春年少的臉孔。


    兩人相對無言,店裏的人聲一下也安靜了下來。


    這是一個驚天大瓜,老板娘的視線一會兒看向蘇椿煉一會兒看向陳少傑,眼裏燃燒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宋玉蘭不知道如何給兒子還有大椿介紹,一時詞窮,竟然無語呆住,都忘記要給兒子上一碗麵。


    陳少傑看著這個長相和自己極為相似的中年人,再看看母親那尷尬的不知所措的樣子,他自己也尷尬的恨不能用腳趾在地上摳出個三室一廳來。


    親娘啊,這是不小心撞破了你們的情事嗎?


    還是我隻是你們感情的意外?


    “媽,我先回去了。”


    “哎,好好,”宋玉蘭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是點頭,她太尷尬了,完全沒有會料到這父子兩人會在這裏突如其來地會麵。


    陳少傑走到門口,她才想起來,“兒子你還沒有吃飯呢。”


    “他,他是你兒子?就是那個,那個……?”


    蘇椿煉頭腦已經有點發懵,玉蘭的兒子怎麽長的這麽像我?


    他呆呆傻傻地問道。


    宋玉蘭瞪了他一眼,都是這個男人惹的禍,她解下身上的圍裙對老板娘說,“老板娘,我今天能提前下班嗎?你看這有些事……”


    “哦哦,玉蘭姐,你去吧,沒有事,反正晚上也不忙……”


    老板娘已經搬了板凳拿了瓜子,卻沒有看成戲,這個時候宋玉蘭要提前下班,倒也沒有阻攔。


    這外人都能看出這裏麵有內幕了,這兩個一大一小男人自己心中怎麽可能沒有數呢?隻可惜不能看到是父子相認抱頭痛哭還是互相翻臉大打出手的結局了。


    宋玉蘭解下圍裙,就奔出門追著兒子而去,蘇椿煉愣了半響,還是老板娘提醒,“你快去啊!”才醒過神來,尾隨著宋玉蘭而去。


    老板娘問店裏的另一個女工,“玉蘭姐的兒子是23了吧?”


    “可不嘛,和你家萱萱一樣大呢。”


    “哎呀瑪呀,她來我們店裏四年了,來的時候說才離的婚,就是說她的前夫幫別人養了十九年的兒子了。”


    ……


    “兒子,兒子……”


    宋玉蘭一通小跑,跑的氣喘籲籲。


    陳少傑腦子裏一團漿糊,這是怎麽回事?自己和這個男人怎麽這想像?這個男人和母親是什麽關係?和自己又是什麽關係?


    他像是知道了點母親為什麽要離婚的原因,卻又有些線索理不出頭緒,他也沒有聽到後麵母親的喊聲。


    他已經沒有吃東西的胃口,快步回到到了自己住的旅館,剛剛關上門,門就又被敲響了。


    宋玉蘭一頭汗水地站在門口,頭發都粘到了臉上,她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兒子,你,你跑這樣快幹什麽?我,我在後麵喊,你,你都聽不到……”


    陳少傑側身讓母親進來,他關上門,給母親倒了一杯水,讓她休息下。


    ……


    宋玉蘭休息片刻,才將壓在心裏許多年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兒子,雖然有些羞恥,可兒子卻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


    本來想就這樣埋在心裏一輩子,卻沒有想到又再次遇到了大椿,兩個曾經的戀人,在年過半百的年紀重逢,一個離了婚,一個死了老婆。


    這不在一起,老天都說不過去。


    隻是她還沒有來的及告訴大椿他還有個兒子,還不知道怎麽向兒子開口,你的爸爸不是你的爸爸,這個人才是你的爸爸。


    這讓她怎麽說出口?


    可這兩個人就突然遇見了。


    “……媽媽也不知道嫁到陳家時就已經懷了你,我還以為你就是我和他的孩子……”


    “直到你高二那年上體育課從單杠上摔下來受傷,送你去醫院,要輸血,我和你父親一個是a,一個是ab,你卻是o型,那醫生看我們的眼神就不對了……”


    “……我們又沒有什麽文化,也不知道a和ab是生不出o型的孩子來的,後來老陳看別人看他的眼光總是怪怪的,才問清楚了真相,他不相信,又拿了你的血樣去大醫院做了親子鑒定……”


    “……是我對不起他,可是都是你外婆他們逼我嫁給他的……但我也不知道那一次怎麽就懷上了呢,結婚後我一點對不起他的事都沒有做,也沒有聯係過你大椿叔……”


    “老陳一直把你當成寶,養了十幾年,知道這個事情,又急又氣又不想讓你知道……我們後來就協議離婚,但為了不影響你考大學,我們在你高考後才分開……”


    ………


    一切的事情到這裏才有了答案,原來父母莫名其妙離婚是因為這個原因,原來父親離婚後對自己不聞不問忽然冷淡也是這個原因……


    他忽然就理解了父親對自己的冷淡,他心裏感到一種隱隱的痛,是對父親的心疼。


    自己的父親竟然成了自己的養父。


    任誰當成寶貝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卻不是自己的親生,這是一種多麽大的傷害?


    ……


    站在門口的蘇椿煉,聽到這小旅館並不隔音的房門裏傳來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又能讓他聽了個大概。


    玉蘭的兒子是自己的親生子!


    再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震撼,更讓他驚喜的了。


    可是他舉起的手,卻敲不下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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