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老先生,竟也有著他們胡鬧。”沈寧笑著接過長壽麵,看向這群學生的眼神頗為寵溺。


    說起來……


    大多數的武堂學生們都與她一般大,相差不了多少歲,這般口吻,倒顯得像是個成熟年長的長輩了。


    “這哪是胡鬧,是孩子們的真心實意,他們都很喜歡你。”赫連遠山道:“可惜今日北淵王沒來,否則定拉著他一起來胡鬧,想必他也是不會拒絕的。”


    沈寧嗦著麵,聽到北淵王的時候,清亮的眸光看向了門外,看到大片大片的煙花直衝雲霄。


    隻要今日在武堂的學生們,幾乎都過來了,把原先空曠的黃武閣,擠得密密麻麻都是人。


    相較於其他人的熱鬧,玄武閣的薑森板著臉沉默寡言的,依舊坐在窗邊看向外麵。


    “薑森,來嘛來嘛。”


    玄武閣主林秋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別煩我。”薑森起身就往外走,因動靜過大,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全部的人都收起了笑,有些怔地看著薑森。


    “沈寧!”薑森走到沈寧麵前,語氣不好地喊道。


    夜靖西這些人都圍住了沈寧,警惕地看著來者不善的他。


    “生辰愉快。”


    言罷,臭著一張臉離開了黃武閣。


    薑森的身後,響起了滿滿的笑聲。


    沈寧微微勾起唇角,看著少年的背影湮滅在和煦的冬日之光。


    “諸位——”


    赫連遠山見眾人熱鬧過了,便開始說正事:“前些日子,我們與鳳鳴武堂的比武切磋,大勝鳳鳴,於是一向派發給鳳鳴武堂的任務,將發給我們子衿了,若表現出色的話,過年的宮武宴,我們也去露一手。”


    “先生可知是什麽任務?”沈寧問道。


    “據說,北幽地帶有叛軍,和前朝有關。”赫連遠山看向了黎書城,“書城,你是前朝黎家之子,這次的事,你不能參與。”


    黎書城掩去眉間的落寞之色,嗓音溫潤地道:“這樣也好,我還怕去了,到時候洗不清自己呢。”


    “隻要你待在子衿武堂就沒事。”赫連遠山隨即道:“小寧,子衿武堂的實力底蘊不比其他,認輸也少,因而,天地玄黃四大武閣的人都任你差遣。這次我們運氣很好,和燕京學宮一起,還有一部分麒麟軍的人。”


    麒麟軍……


    聞言,眾人都看向了沈寧。


    麒麟軍,是沈家曾經的軍隊。


    燕京學宮,又是沈寧過去的所在地。


    沈寧好似不知個中的關係,冷靜自持地問:“何時出發?”


    “三日後。”


    “好。”


    子衿武堂的學生們,俱都是滿臉的鄭重。3sk.


    這次的外出,決定了他們是否能參加宮武宴。


    哪怕隻參加一次並無功勳實績,回到家鄉之後也能光宗耀祖啊。


    而光宗耀祖四字,就足以讓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了。


    三日的時間能讓學生們充分的準備,也能讓沈寧在家安心過一個生辰。


    這是她從出嫁到回家在父母邊上過的第一個生辰。


    沈家就算交出了兵權,底蘊依舊渾厚,老戰神的威名也還是在的。


    鄭薔薇從前一日下午開始,就著手操辦了沈寧的生辰宴,邀請了四方來客,還邀請了江湖上的沈家。


    江湖,大燕,兩係沈家都同是沈雷老祖之後。


    老戰神沈府張燈結彩,燃鞭放袍,好是熱鬧。


    那規格之大讓人咂舌,誰不得說一聲沈家二老當真是把女兒往心裏寵呢。


    這天,顧蓉又去了黑水街買菜,她依舊打扮得富貴雍容,被侍女攙扶著從馬車走下。


    “大家夥兒今日的生意可真是好。”顧蓉笑著說道。


    隻因攤販前的菜,都已空空無幾了。


    “那可不。”賣魚的說:“沈家小姐今日的生辰,特讓我送這城外獵來的魚過去,我一去,那可不得了,要不然怎麽能叫老戰神呢,那氣派,是我等隻能仰視的。”


    賣菜的攤主笑眯眯地道:“沈家的老夫人,出手那叫個闊綽,還說以後的菜都能送去沈家。”


    “都送去沈家?”顧蓉皺眉:“不行,從明天開始,送給顧府。”


    “顧老夫人,不是我們瞧不起你,那沈老夫人可是出高價的,做人嘛,怎麽會跟錢過不去呢,你說是嗎?”


    “那我出兩倍!”


    “顧老夫人都這麽說了,我們怎麽會不同意呢。”


    攤販們喜逐顏開,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大不了,他們再低價去城外的販子那裏買菜,然後轉手賣給顧家。


    沈、顧兩家的錢都賺,何樂而不為呢?


    顧蓉則握緊了雙手,不忿到胸腔裏都有氣。


    她在那些達官顯貴麵前做低伏小不入流,都覺得她鄉野低俗。


    她隻能在黑水街找存在感,從這些菜販子的眼睛裏看到羨慕嫉妒,她就還是高高在上的顧老夫人!


    沈家。


    清晨的時候,沈寧都還在睡覺。


    正所謂,勞逸結合,事半功倍。


    生辰的這日,她便讓自己輕鬆自在些。


    睡得迷迷糊糊的途中,一大坨柔軟又毛乎乎的東西正擠兌著她。


    這熟悉的感覺,讓沈寧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當即就對上了大白亮晶晶的一雙狗眼。


    大白歡快地打滾,好似被洗過了一遍般,渾身都是幹淨發白的。


    大白用頭使勁拱著沈寧的腹部,一會兒又在沈寧的胸前蹭了蹭,仿佛在說“許久不見沈小姐,想死狗了”。


    沈寧勾了勾唇,雙手薅了大白。


    唔。


    好舒服的觸感。


    她多薅了幾遍,忽而發現大白的脖子上似乎掛著別的東西,就藏著細細長長又濃密的白色毛發裏。


    “大白,別動。”


    她一聲話罷,纖細的雙手去扒開毛發,看見了一張方正的宣紙。


    黑色筆墨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筆鋒利落到猶如狂刀出鞘。


    寫道:頭上花枝,歲歲年年,大白它爺,勿念。


    沈寧:“……”怕是隻有北淵王府的那一位,才能道出“大白它爺”這般話來了。


    這位爺,就連祝人生辰,都是與眾不同的。


    她將宣紙和綁在狗脖子上的細繩取下,而後將其妥善地存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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