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你想做什麽?”


    李輕魁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


    “點火。”沈寧如實回答,並還在全神貫注的去找適合點火的位置。


    李輕魁的腿兒一軟,差點腳步一個趔趄給滾下去。


    點……點火?


    李輕魁甚至懷疑自己是聽錯了,狂咽口水,難以置信地望著一本正經的沈寧。


    黃武閣學生之一的夜靖西眉頭緊蹙,欲言又止,思量著沈小姐莫非是想不開了,故而想讓山火來的更旺盛一點。


    眾人的心理活動可謂是精彩紛呈,陳二狗之流內心掙紮糾結了好久,最後豁了出去,用腳跺地。


    “娘的,放火就放火,燒山就燒山,拚了他娘的,人不瘋狂枉少年,燒吧!”


    “讓山火來的更猛烈吧!”


    “沈小姐,莫說放火燒山了,縱是偷雞摸狗,我們也跟著你。”


    對於世上的某些人而言,若是自願選擇了追隨者,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就算栽了,他們也認了。


    畢竟比武台上,他們也風光過。


    沈寧聽到王二狗的公鴨嗓子,吵得甚是頭疼,無奈地回頭看去,見王二狗一副即將“英勇赴死”的決絕模樣,無語到嘴角狂抽。


    “誰說我要燒山了?還有偷雞摸狗是什麽?王二狗,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沈寧說罷,眾人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是多想了,就見沈寧轉身之際,將火折子點開,直接縱起了火。


    眾人沉默了。


    他們也不願多想,但沈寧的所作所為,讓人不得不多想啊。


    “往後退點。”


    沈寧騎馬帶著人往回走。


    “沈小姐,這要燒死了路過的人,我們可都是從犯啊。”李輕魁說。


    “不會死的。”沈寧篤定道,目光一片堅毅。


    她騎馬離去時,被她點起的火迅速燃起。


    沈寧回頭看去,漆黑的眸子裏跳動著妖嬈的火光,隨即緊緊地抿起了唇。


    敵人放火若是拖延時間從北幽撤退也就罷了。


    怕就怕,是另有所圖。


    此事迫在眉睫,時間比金銀財寶還要珍貴!


    ……


    下方行軍。


    眾人都在商榷著對策。


    直到有人驚恐道:“火,是火,沈寧放火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許多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話中的含義。


    直到無數人仰頭看去,隻見第二撥火迅速燃起,還在往上走。


    而那起火點,就是沈寧所留之地。


    “沈寧在幹什麽?!”


    王崇勁大吼:“她還知道自己是沈家的女兒,是我們此次行軍北幽的主將嗎?她瘋了不成?!”


    陳瓊眉頭緊緊蹙起,“再等等,等她回來。”


    她雖不讚同沈寧作為主將的決策,但同為武將之女,她知道沈寧不會害人。


    這會兒,就連宋邵卿想幫沈寧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不相信,那日以刀裂掌,歃血飲酒的沈小姐,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沈寧!”君光耀大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此時,沈寧帶著人快騎回來,回道:“我自然知道。”


    “你竟還這麽理直氣壯?”李長月瞪大了眼睛。


    子衿武堂的其他人想要說話,但看著漸漸燃起的山火,底氣又沒那麽足。


    二次放火燒山是事實,他們就算心底裏相信沈寧,卻是不知該如何反駁才好。


    嬅縣,高樓之上,一老一少飲茶博弈,怡然自得,好是輕鬆,與那邊的山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23sk.


    隨即便有探子來報。


    老者蟒袍著身,頗為清瘦,兩側顴骨甚是突出,一雙眼睛暗閃精芒。


    他長袖一掃,飲茶道:“說吧,沈寧如何了?”


    探子:“沈寧在山上放了火。”


    老者和青年俱是一愣,互相對視之際,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放下杯盞,大笑出聲:“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還以為是個韜光養晦的奇才,沒想到真是個庸才,竟做出此等離經叛道之事來!若火裏死了幾百上千個人,就是她沈寧所為,到時候金鑾殿上好好參上一本,他沈家便是大廈將傾,大廈將傾啊!”


    老者笑到眼淚飛濺,宛若個瘋子。


    探子單膝跪在地上,還保持著做拱手的姿勢,看向老者的眼睛裏充斥著深深的恐懼之色。


    “常伯。”


    青年不似老者情緒激烈,反而格外的平靜。


    他的眼睛,恰如一汪江水,平靜的不起半點漣漪。


    琥珀般的眸子裏,倒映出躍動的火色。


    青年滿臉的深沉,“總覺得,不對勁,這不是沈家之女會做出的事。”


    “難道是他說了假話?”老者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跪地的探子。


    探子陡然誠惶誠恐,忐忑不安,直接匍匐在地,“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不知屬下一人看到,還請常伯明察!”


    “看到了吧,他不會說假話,也不敢,是你啊,太謹慎了。”老者說道:“雖說沈寧幼年有驚世之才,但中道夭折的天才多了去了,譬如那北淵王燕雲澈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當年天機大師周遊列國,行至大燕皇城,見屁點兒大的北淵王都說是有大宗師之才。”


    “你且看那北淵王香車寶馬奢無度,沉迷於溫香軟玉的美色不思民間疾苦。”


    “武道造詣更是一片空白。”


    “那就是個廢物。”


    “你看他成為大宗師了嗎?”


    “所以啊,這沈寧與他,不過半斤八兩,年少歲月,都是啊,曇花一現罷了。”


    盛放到極致後,就是漫長的枯萎和凋零。


    哪還能更上一層樓?


    想到這裏,常伯心情大好。


    “來人,上酒,提前祭奠一下沈家的斷頭日!”


    話音落下,常伯的麵頰扯開了病態般的笑。


    不多時,又一個探子來報。


    常伯已然喝下了七杯酒,胸有成竹,了然於心道:“火勢怎麽樣了,又大了吧?”


    “火……火……火被滅了。”


    “啪嗒。”酒杯摔下碎裂成了渣。


    老者直接伸出了雙手,狠狠地攥住了探子的衣襟。


    “火滅了?怎麽可能滅了?是被誰滅的?”


    “大人,真的滅了,是被沈寧放的第二撥火滅的。”


    以火滅火,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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